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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會顧著你的面子,所以,”葛鄞輕哼,膝蓋一頂,在秦愈躲閃的時候朝著他的臉揮拳過去?!澳愫米詾橹!?/br> 秦愈偏頭閃開了。 打架是一門學(xué)問。 這里頭也有許多講究,比如不能耍陰招,不能摟摟抱抱,不能打著打著就和好……這都什么玩意?總之不認真對待這件事的人,最容易激起對方的怒火。 秦愈本是抱著逗他玩的心思應(yīng)下這個要求,卻不料葛鄞是來真的,每一擊都下足了狠手,砸空了撞上水泥墻的時候,葛鄞不怎么在乎,他卻看著心疼。不過他也沒打算真回之以拳腳,葛鄞這人心氣高,能包容就包容,但好在不記仇,倒是好哄。 更何況今天這一架,還真不算帶了情緒進去的。 葛鄞每一次出手狠、快、準(zhǔn),像是算好了一樣,秦愈勉勉強強能繞過他,以退為進,有時實在不過就抗,倒也應(yīng)付的過來。 但實在熬不住這么整。 “你太猛了吧,不是說好就玩玩?” 秦愈一把握住葛鄞的拳,但是那沖擊還是被生生扛了下來,肋骨一陣慢騰騰的鈍痛,而葛鄞并不說話。 兩人打得紅光滿面、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你來我往一交手,就跟剎不住腳一樣,從門口一直摔到了十米外的一口水井旁邊。看得出來葛鄞在他自己崗位上工作時候就很賣力,不到時間都不叫停的。 經(jīng)過這么一出汗,葛鄞燒熱都退下去不少。 相比于秦愈鬧著玩似的,葛鄞倒是一點也不留情面,三兩招下來,就把秦愈的路數(shù)摸清楚了。 秦愈行動上爆發(fā)力足夠,但耐力一般,反應(yīng)還是有點慢。雖然不該以軍人的標(biāo)準(zhǔn)去衡量,再說秦愈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搞藝術(shù)的,但是在這地方要想活下去,總得有個準(zhǔn)線。 葛鄞心里有數(shù),再不和解就說不過去了。 打著打著兩人都滾到了伊蓮恩家的草坪上,葛鄞壓制著秦愈的雙腿,又用手肘摁著他的胸口,支起身子。 秦愈懶得掙扎了,見葛鄞松懈,腦子起了壞主意,便順勢拷了他的手腕,葛鄞只道是結(jié)束了,沒想那么多也就不甚在意。 短暫的休息時間里,兩個人各懷心思。 “時間到了。” 葛鄞喘著氣撒手道。 哪知秦愈這人就像是膠水成精一樣,扣住他手腕就不松手。 他道:“我沒怎么你吧?撒手?!?/br> “還生氣呢?你可真不講理啊,”秦愈問,“該生氣的不是我嗎?我不叫住你,你是不是要把她腦袋砍下來了?” “……”葛鄞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化解矛盾的要領(lǐng)就在于要怎么平怒,平自己的怒還是平對手的怒,那就得看情況了。然而現(xiàn)在這個情況屬于特例,秦愈看得出來葛鄞心里有事,而且這件事讓他心情十分煩躁,而發(fā)泄最好的仿佛就是激烈運動。 秦愈說著就抽了一口冷氣,微微皺眉,葛鄞低頭一看,這才想起秦愈之前受過傷。 “還疼?” 秦愈笑說:“怎么,還要我作西子捧心嗎?舊傷早就好了,倒是你——” 他一下坐起來。 “!” 葛鄞難得失色,想要抽身,不料小腿被人絞著,他一起身便保持不了平衡。這時秦愈一用力,他直接被擠了下去,腰背撞上些許濕潤的泥土,眼前一黑,差點撞上旁邊的井沿。 秦愈護著他的頭,居高臨下道:“真是個守時的好學(xué)生,超出半個小時算加時,你考我的已經(jīng)結(jié)束,現(xiàn)在輪到我來問你了。” 兩人看著對方。 葛鄞心臟直跳:“干什么?” 秦愈問:“我剛剛要是不叫住你,你是不是要把她的腦袋砍下來了?” 葛鄞沒有說話,相當(dāng)于是默認,秦愈視線落在那雙眼睛旁邊,一片紅色的落葉。 “這兩天發(fā)生了很多事,我一直很不安。”秦愈皺起眉嚴肅道:“從昨天早上開始,那杯牛奶有問題,但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br> “不是你的錯……”葛鄞他張張嘴,發(fā)現(xiàn)還是沒有辦法說出來他曾經(jīng)改變這個結(jié)果。 眼神漸漸黯淡下去,慢慢移動眼睛,任那光斑在臉上移動,刺眼的陽光透過葉間,直直射入他的眼瞳。 刺痛還沒來得及抵達,一道影子擋在了上方,他把視線挪動到秦愈臉上。 “但是你沒死,我們都沒死,這能說明我們沒做錯不是嗎?” 樂觀者。 放開了葛鄞的手,秦愈不動聲色將那片落葉移開,扔到了灌木叢里,他說:“你得吃藥了?!?/br> 站起身,葛鄞卻沒動,他緊緊盯著秦愈看,目光不斷在那張臉上移動。 “我覺得我有點不對勁。” 他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話,秦愈心里一驚,連忙問:“怎么了?” 葛鄞動動脖子,他閉上眼然后緩緩睜開,腦子里不斷出現(xiàn)那個畫面。 爆炸飛濺的碎石,像是隕石一樣從高處落下,重重砸在地上,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對準(zhǔn)著自己。那個畫面是靜止的,然而葛鄞卻仿佛身在現(xiàn)場,那種不能動的感覺像是刻在基因里,很難去除。 還有那個面朝下,在泳池里上下漂浮的卷發(fā)女人…… 她沒有任何生命體征,金色的卷發(fā)被剃掉了一半。血液擴散就像是滴入水里的紅墨水,在她身下慢慢往周圍蔓延,直到整個泳池都呈現(xiàn)出一種可怕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