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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憋氣最久能憋多久?三分鐘。 人體潛水極限是四十五米,十五層樓的高度。沒有潛水裝備的前提下,秦愈潛不了那么深,但是一口氣下去十五米是沒有問題的。 “希望別太深了?!彼?。“死也得見尸不是?” 注視著那仿佛深不見底的湖,秦愈將手電咬在嘴里,然后縱身一躍。 就在船上的人入水處的對岸,被人們談之色變的瘦長鬼影站在叢林中,默默注視著這個侵入澤勒湖的外人。 身后一陣輕響,帶著藍(lán)帽子的稻草人出現(xiàn)。 “交給我和白帽子?!彼{(lán)帽子說?!澳阋⌒牡模悄莻€還沒有到家里來的人。” 他不放心地補(bǔ)充了一句:“為了兔子小姐。” 鬼影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一陣刺耳的電流干擾音,他閃爍了幾下,然后消失在原地。 湖底好安靜,只有氣泡的聲音,越往下水流就急了,不過幸好,這個湖沒有很深。 第一次潛下去,先找找看人在哪里。如此反復(fù)了五六遍,秦愈累得筋疲力盡,但每次休息幾分鐘就咬咬牙,又繼續(xù)下去找。 “我還真沒對誰這么上心過,”短暫的休憩時間里,秦愈對著湖底說:“要是你念著我的好,就快些出現(xiàn)吧。” 湖水的雜質(zhì)不少,這么幾次下來,他一雙眼睛都充血了,肺里好像要爆炸一般疼痛,每一次擴(kuò)張都抽抽地疼。 越往下游,秦愈的心越發(fā)變涼,這個湖太大了,湖床上躺了許多朽木或是垃圾,水又是流動的,也許他找一晚上都找不到。 其實(shí)有個辦法,就是讓伊蓮恩叫鎮(zhèn)上的打撈隊(duì)來,便捷又迅速,可是發(fā)生了那種事—— 不過也許是上天顯靈,概率幾乎為零的事情還真讓他碰上了。 看到那個人的時候,秦愈差點(diǎn)吸了一口氣進(jìn)去,好在及時穩(wěn)住呼吸,只是嗆了點(diǎn)水。 葛鄞在那里,半個身子被水草纏住,雙目緊閉著。 秦愈連忙去把纏住他的水草扯開,但是當(dāng)觸及到那些滑溜溜的水草時,他發(fā)現(xiàn)那不僅是水草。 成團(tuán)的頭發(fā)絞在一起,勒住葛鄞的腰和腿,秦愈來不及去想其他的,只手忙腳亂去扯開,葛鄞的刀他還沒有還,心里一沉,秦愈拔出刀去割斷頭發(fā)。 要是刀還給他了,他怎么會出不來? 肺里的空氣逐漸稀薄,在誤傷了左手兩根好兄弟后,秦愈終于割斷了這些惡心的頭發(fā)。 我cao。 周圍徹底變暗,秦愈在心里暗罵,他向頭頂看去,已經(jīng)看不到日光,幽深寒冷的湖底,葛鄞在這里躺了多久。 他說過他不喜歡黑且過于安靜的地方,然而這個地方這么黑這么冷,秦愈差點(diǎn)就找不到他了。 找不到了怎么辦? 他死了,怎么辦? 拼著最后一口氣,秦愈拖著他浮出水面,張望了一圈,那艘船早就不知道飄向了何處。大口大口貪婪地吸著氣,秦愈擔(dān)憂地摸了摸葛鄞的臉, 撐死終于摸到岸邊,秦愈眼睛已經(jīng)看不清任何東西了,耳朵里嗡嗡作響,每一步都走得艱難,他現(xiàn)在只想閉上眼好好休息。 “咳、咳咳咳咳……” 一躺下他就猛烈地咳起來,手腳發(fā)軟,仰躺在沿灘上,湖水漫過他的耳朵。 看向身旁的人,秦愈終于慢慢清醒過來,手不住地發(fā)著顫,葛鄞的臉?biāo)床磺辶恕?/br> 狠狠揉了揉眼睛,還是一片模糊,秦愈嗓子疼得要命,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全身都痛,但是總蓋不過從心臟傳來的,仿佛有一只手在用力捏著。 身后草叢響動,稻草人走了出來。 “他死了嗎?”白帽子說:“他真的死了嗎?你確定,你看到的是真相嗎?” “等我有錢了,一定買個把舌頭捋直了說話的怪?!鼻赜湫Φ?,他現(xiàn)在力失大半,若要與滿血的白帽子打起來,一成勝率都沒有。 白帽子將他的臉轉(zhuǎn)向湖中央,那只消失了的小船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了湖中心。 全是鬼把戲,秦愈突然明白,在這種人面前,他們斗不過。 秦愈不斷搓著自己的手,等到掌心終于有溫度時,他去探葛鄞的臉,脖子,以及心臟是否還在跳動。 “人啊,都是只用眼睛相信的動物?!闭Z氣滿是譏諷,白帽子鄙夷地看著秦愈:“你忙了這么久,有意義嗎?他還不是活不過來了?!?/br> 秦愈無暇去搭理他,生火取暖是重要的事情,在這荒郊野外,夜晚說不定有什么野獸找上門。 有了光,他就安心了一點(diǎn),葛鄞躺在旁邊,好像睡著了一樣。他的衣服被剝離下來,披上了秦愈自己的,然而這一點(diǎn)溫度僅僅是杯水車薪。 白帽子失望極了,他道:“能不能用用腦子呢?” 秦愈冷聲:“能不能閉嘴呢?” 長嘆一聲,白帽子說:“看吧,我就說這一批也一個能用的都沒有。試一試就知道,那個老家伙的法子簡直爛透了,浪費(fèi)我這么半天時間。老子不干了,誰愛來誰來?!?/br> 他轉(zhuǎn)身離去,留下兩人坐在湖畔。 秦愈不吭聲,只是不斷去給葛鄞做心臟復(fù)蘇,可是他太冷了,嘴唇是冷的,胸膛也是冷的。無力感頓時淹沒了秦愈,可是他還是不死心。 “我的運(yùn)氣一向好。你不是問我,在過去,人們?yōu)槭裁匆獮椴滑F(xiàn)實(shí)的東西找借口嗎?”秦愈說著說著笑起來,“因?yàn)轵_自己是最容易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