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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氣,望著遠處,霧氣中走出來一個人影,時舟穿著工服回來了。傅城知道他又去了那個燒毀的實驗室。里面所有的東西都被燒成了碳,但他仍然不死心,想從碳里翻出些什么東西。 然后一無所獲地回來。 傅城倚在門口,雙臂盤在胸前,看著雙手臟黑的他,說了彼此三天以來的第一句話:“找到什么了?” 時舟本和他擦肩而過,聽到聲音時腳步一滯,然后回頭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回答,而是走向通向頂層的臺階。 “不用試了,”傅城說道,“撥號器的電池快要沒電了,信號弱,再加上這天氣——你打不通的?!?/br> 時舟不理會他,偌大的加油站主室只是傳來幾聲腳踏臺階的聲響,慢慢上升,然后消失。 傅城磨了一下后槽牙,賭氣道:“行……你愿意耗我就跟你耗。” 時舟一直待在天臺沒下來。這該死的天氣又讓人分不清時辰,傅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久到最后他餓了,需要煮點吃的。 他踱步向供應室,想去找些廚具,無意之間看到了一口把手缺損的鋁鍋。他眨了一下眼,那里面還存著幾包打開包裝的壓縮餅干,不知道加了多少防腐劑,他們開封近一個月,只是發(fā)軟沒有變質。 他想起這是時舟燉餅干粥的那口鍋。 傅城腦海里想起那個人眉間窘迫又惱怒地端著一鍋漿糊的表情,下意識地嘴角勾了起來。 嘴角一僵。 傅城立馬將表情拉下來,給了自己嘴輕輕地一巴掌,說道:“想那混蛋干什么?!?/br> 他把鍋里的東西清理了,擦洗干凈,撿來可以生火的干木柴。然后翻了翻方既白和唐棗給他們留下的食物袋,驚喜地找到了一包rou,他又繼續(xù)翻找了一下,又找到了兩瓶酒。 傅城就好像尋寶成功似的他想跟身邊人分享一下,然后簡單的興奮的心情懸在半空中。 傅城:“……” 他盤腿坐下,手里拿著那包真空包裝的生rou,托著腮,郁悶了一會兒。 此時距離他咬牙切齒地說繼續(xù)跟某人耗下去才過了幾個小時。 三天對于傅城來說已經(jīng)夠長的了,話和心情憋在腦子里都快憋出病來了。癥狀尤其體現(xiàn)于剛才——干什么事都會想到時某。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rou和酒,這將成為一頓非常奢侈又幸福的晚餐,但是心里總是結著一塊疙瘩阻礙著他快活。他眼神深沉,嘆了口氣之后,起身。 天空好像放晴了一陣,因為有光透過窗格投到了他的眼前,短暫得又好像是他的錯覺。 晚上的時候,遠處似乎傳來一些低吼。傅城正扇著火,聞聲皺眉,去人力合上了門。 他看著鍋里慢慢地翻騰起氣泡,脫水蔬菜吸飽水之后在隨著氣泡翻騰,雖然它們本身的口味不佳,但是被傅城煮得面相很好,像是給味道加分了。 然后另一邊烤著rou,誘人的瘦rou上沾著丁點調料,滋滋地冒著油,旁邊還有起開的一瓶酒。 傅城撕了一小塊嘗了一口,點了點頭,拿起酒瓶灌了一口。然后爽快地嘆了口氣。 太滿足了。 他突然想哼歌,但是調未出嗓,耳朵捕捉到了后面的動靜,他轉頭,余光瞥見時舟從臺階上走下來。 傅城一挑眉,裝作如無其事地,繼續(xù)烤他的rou。 他聽見身后的動靜沒了一會兒,好奇地再次瞥了一眼。 時舟慢慢走向他的不遠處,坐下,剛好火光能照到他的半張臉。 傅城的動作一滯,看到時舟慢慢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壓縮餅干,還剩了一丁點了,他小小地咬了一口。 而他的眼神直直地望向地面,似乎有些呆滯,好像里面還摻雜著些失落。 傅城:“…………” 他的心臟好像被扯了一下,就好像在下雨天看到了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太可惡了。 傅城起身,舀了一碗粥,把自己的烤rou撕下來半塊,走過去。 他蹲下來,擋住了時舟的視線,后者這才注意到他。 傅城將食物遞過去,說道:“做太多了,我自己吃不了?!?/br> 時舟抬眸,盯著他。 有時,傅城會覺得時舟的眼神像一只狼,或者貓,晶瑩剔透得像極地不結冰的湖泊,讓好奇的探索者感到神奇,想要深入進去,但里面的情感又如倒映在湖中變化流動的極光,太過神秘了,總是讓人踏進邊緣的時候,就不寒而栗。 傅城已經(jīng)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是時舟接過來了,那碗粥。 傅城小心翼翼地問道:“渴了嗎?” 時舟不說話,喝著他的粥。 傅城觀察著他,發(fā)現(xiàn)他和平常比一點又不對勁,身上還有一些雨漬。 于是傅城問道:“是……撥號器連通了嗎?” 時舟又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要在我面前?!?/br> 傅城坐在了他旁邊。 時舟:“……” 傅城望著不遠處的火,說道:“那邊暖和一些,還有飯吃。別在這里待著了?!?/br> 時舟突然道:“你不必假惺惺的,我給不了你什么,我們都會各回各的世界?!?/br> 又開始了。 傅城深呼一口氣:“你怎么還是看我不順眼?” 時舟輕輕地笑了一聲,說道:“你覺得呢,難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