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放在腿側(cè)蜷縮了一下，最終沒有繼續(xù)和傅城發(fā)火，將槍收起來，然后轉(zhuǎn)身時冷冰冰地留下一句：“這件事我們可以繼續(xù)調(diào)查，比如從陳宸之前生活的環(huán)境入手，或者……我在孟光身邊沒有什么眼線，但我會竭盡全力護(hù)住陳宸的。”

    他手握住門把的時候，緊緊地攥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話躊躇在嘴里，他背對著傅城，開口道：“陳宸究竟是你什么人?！?/br>
    傅城笑了一下：“半路上認(rèn)得熱乎弟弟，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這個人交朋友，走得是心?！?/br>
    時舟得到答案“哦”了一聲，剛才那股羞紅和怒意好像也褪去大半了，他想出門的時候，傅城又突然從背后抱住了他。

    力度不輕不重，可以圈住兩只胳膊。

    他剛想開口責(zé)怪，傅城就將下巴擱在自己脖頸窩，輕輕地哄道：“那美人還生不生我氣了？”

    時舟噎了一下，傅城像熊抱小孩子似的，緩緩地小幅度的搖來搖去，幼稚得很。用商量的語氣詢問道：“不生氣了好吧？”

    將最后一個瞞著時舟心事說出來，他輕松道：“我現(xiàn)在繳械投降了。隨你怎么處置，你都從我身上翻不出任何瞞著你的事了?！?/br>
    傅城真的很喜歡想余生的事，就好像根本不管時舟冷淡的回應(yīng)，這個人已經(jīng)是他了似的，笑嘻嘻道：“以后咱吵架一定都是我的錯，我肯定先跟你道歉，你打我罵我都是我活該的……只要換個地方踹?！?/br>
    傅城幼稚至極地抱著他搖來搖去。時舟只覺得現(xiàn)在跟剛才的處境一模一樣，他渾身使不上力氣，眼眶還有些發(fā)酸。

    就好像后面抱著他的這個男人是什么溫柔鄉(xiāng)似的，能讓人連刺和骨頭也化在里頭，軟綿綿地在里面醉生夢死，看不到周圍的龍?zhí)痘ue，也不去想渺茫的未來事。

    ……記得很久之前，他初入孟家，那時候三個小孩都乳臭未干，互相玩耍的玩伴之間也沒有什么等級以及禮儀的觀念。

    孟冉有一次跑回來哭得厲害，說是被人欺負(fù)了，孟光和時舟挽起袖子就要出去干架。后來發(fā)現(xiàn)那邊領(lǐng)頭的也是個女孩，就沒好意思動手。

    時舟不善言辭，全憑孟光一張嘴把人家爭辯得臉紅耳赤哭著回家找家長。

    但是孟冉氣不過，還是哭。那時候正好孟恩和回來，彎下高大的身軀，抱住女孩，把下巴放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搖晃著，笑著哄道：“不氣了，不氣了……”

    他記得很深。

    時舟沒讓傅城看到他微紅的眼角，也沒有掙開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消了氣，對他說道：“你去做一件事?！?/br>
    傅城：“嗯？”

    ……

    駐地沒有專門的牢房，于是徐盡歡是被關(guān)押在自己房間的。

    他望向窗外好一會，試圖跟身邊的士兵搭話，但一開口嗓音是沙啞難聽的。

    他清了清嗓子，但是似乎有一股血痰總是清不去，讓他聲音有些虛弱發(fā)顫，他說：“你們聯(lián)盟領(lǐng)主沒說，什么時候處決我嗎？”

    士兵站得筆直，并不回他。

    徐盡歡嘆了一口長氣，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吩咐道：“儲物柜里有臺留聲機，抽屜里有張碟片，給我放上音樂?！?/br>
    士兵仍不理他，徐盡歡聳了一下肩，將手上的手銬晃得叮鈴作響，說道：“聽到了嗎？”

    士兵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徐上尉，您現(xiàn)在正在被關(guān)押?！?/br>
    徐盡歡仰起頭來看著他：“那你們領(lǐng)主有說，不讓我聽音樂嗎？”

    士兵噎了一下，決定不理會他恩無理取鬧，繼續(xù)站著。

    徐盡歡笑了一聲，說道：“真是奇怪了，同樣是養(yǎng)狗，為什么你們領(lǐng)主養(yǎng)的，就會兢兢業(yè)業(yè)地看家，我養(yǎng)的只會反咬我一口。”

    士兵仍然不說話。

    突然門外有了動靜，有人打開了門，好像跟外面的士兵出示了什么東西，他們心神領(lǐng)會，將在里面看守的士兵也叫走。

    來人正是傅城。

    傅城走進(jìn)來，嘴里叼著一根煙，靜靜地看著徐盡歡。

    徐盡歡也望過去，聲音低沉說道：“喲，說什么來什么，最忠心耿耿的一只來了。”

    傅城也不反駁他，蹲身從柜子里拿出來一架小型的留聲機，又從柜子里掏出唱片，給他放上。

    古老的儀器里傳來小提琴悠長韻律。

    傅城生活地地方比較“落后”，鄰居家那個退休工程師開的雜物鋪東西很多，這些物件很常見。

    傅城走過去，拿出一只煙，遞到徐盡歡嘴前，徐盡歡道：“不抽。”

    傅城將煙拿回來，就這著背景的曲調(diào)，閉上眼睛欣賞著，深深地吐了一口煙氣。

    徐盡歡一語道破：“你裝什么逼?！?/br>
    傅城也笑了，睜開眼，攤了一下手，說道：“也是，這調(diào)調(diào)不適合我?！?/br>
    傅城不廢話，切入正題道：“你想知道衣疏的下落嗎？”

    徐盡歡頭也不抬：“時舟派你來的?！?/br>
    傅城不置可否，拿出一個平板，上面有一段畫質(zhì)很模糊的視頻。

    聯(lián)盟的通訊技術(shù)是短板，尤其是視頻傳輸技術(shù)一直不是很成熟。

    徐盡歡瞳孔縮了一下，因為畫面中心那個男孩就是衣疏。

    他周圍的人并沒有穿軍服，光著胳膊，上面刺著黑色鴿子的紋身。

    徐盡歡死死地盯著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