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艾：“我沒做什么……”

    厲白：“還是得謝謝你，真的?！?/br>
    黎艾：“……”

    厲白：“不用露出這種愧疚的表情，黎艾，這一點(diǎn)都不適合你。我們都把那件事忘掉，好嗎。誰都不要提。”

    黎艾：“……好。”

    厲白看了眼手表：“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先去托運(yùn)行李?！?/br>
    黎艾：“還有兩個小時(shí)！”

    厲白：“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著?！?/br>
    黎艾：“……那你，保重?！?/br>
    厲白：“我會的。該說再見了，黎艾?！?/br>
    黎艾：“再見是還會再見面的意思嗎?！?/br>
    厲白：“誰知道呢，或許還有再也不見的意思。”

    黎艾久久目送厲白離開的背影，他內(nèi)心深處某一塊隱秘之地在這一刻忽然崩塌。他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厲白說得對，再見，就是再也不見。

    厲白推著行李運(yùn)載車往托運(yùn)處走，走到一顆巨大石柱背后時(shí)，他忽然頓住，靠在柱子上，泣不成聲。

    一個結(jié)束，是另一個新的開始。

    LIFE｀S芝加哥的新總部在凡尼克大廈的第十一層。

    黎艾的車停在凡尼克大廈樓下已經(jīng)五個小時(shí)，他從晚上六點(diǎn)開始等，一直到現(xiàn)在將近午夜十一點(diǎn)，厲白還是沒有下班。

    這是一個漫長的等待，那些驅(qū)使著他從蘇黎世直接飛到芝加哥，甚至連時(shí)差綜合征都克服過去的狂喜和沖動在時(shí)間的沖刷下逐漸變淡。他揣測厲白的反應(yīng)，而這個預(yù)測在他看來并不樂觀。十年了，他們兩人因?yàn)檎`會分開了十年。這是不是證明，他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Albert說的那些話。如果厲白否定呢？如果厲白根本不屑一顧呢？又或者因?yàn)樽约旱倪^度解讀而再次疏遠(yuǎn)呢？

    黎艾不知道事情會朝著什么方向發(fā)展。

    厲白已經(jīng)三十一歲了，他優(yōu)秀，有精湛的頭腦，他或許會更喜歡找一個同他沒有糟糕過去的人生活。

    但是黎艾心里卻有另一簇念頭支撐著他。

    試一試吧，黎艾。已經(jīng)錯過了十年，還有多少個十年能浪費(fèi)？

    如果當(dāng)年再向前走一步，是不是所有結(jié)果都會不一樣？

    黎艾長長呼出一口氣，視線透過車窗落在凡尼克大廈的大門前。

    人有時(shí)候確實(shí)需要一些拋棄掉理智的奮不顧身，例如，飛蛾赴火般的愛情。

    就在這個時(shí)候，厲白的身影慢慢出現(xiàn)在黎艾的視野里。黎艾打開車門走下車，他與厲白只有兩個車身的距離，還能看清厲白臉上的驚訝神色。

    “你怎么在這！”厲白驚呼道。

    “我來找你?！?/br>
    “有什么事不能再電話上說嗎，非要跑到我面前來?！?/br>
    “有些事不能不當(dāng)面說?！?/br>
    “不要這么饒舌好不好?！?/br>
    “一起走走？”

    厲白挑眉，“好啊?！?/br>
    酷暑中的芝加哥，夜晚反倒因?yàn)闆鏊?，成為年輕人出沒的好時(shí)間。黎艾同厲白走在芝加哥街頭，司機(jī)駕駛著車子緩緩移動，和他們保持著二十米的距離。

    “好了，現(xiàn)在總能說是什么事勞您大駕了吧?！眳柊咨炝松鞈醒?，他在辦公室坐了一天，感覺整個人都要變形了。

    黎艾的腳步頓?。骸疤翘?，我欠你一個道歉?！?/br>
    厲白猛地回過身來，臉上的笑意都沒了：“別告訴我你千里迢迢跨越大洋跑這來就是為了說句對不起，那么抱歉，我不需要。多少年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黎艾和厲白對視著，“可我忘不了，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一直想和你說對不起，遲到了十年?！?/br>
    “我說了，不需要！你聽不懂嗎！”厲白有些憤怒地拔高音調(diào)，轉(zhuǎn)身就要走。

    黎艾一下拽住他：“聽我說完！”

    “有什么好說的！你還要再向我說一遍你有多后悔和我上那一次床？！我真是拜托你了，黎艾，這種事為什么要一直記到現(xiàn)在！”

    “我是后悔，我后悔得要死！”黎艾緊緊攥住厲白：“我期待中和你的第一次應(yīng)該是這輩子最好的回憶，而不是我酩酊大醉一無所知，起床只能看到床單上的一灘血跡，而你也消失不見！”

    “你不知道我那個時(shí)候有多害怕！”

    厲白腦中像是炸起了一顆顆驚雷，他僵立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

    “十年前，我心驚膽戰(zhàn)愛上的那個傻瓜?！崩璋粫r(shí)間五味雜陳，“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只有你自己意識不到?！?/br>
    “不可能……”

    “你送我的那個佛珠手鏈，在二姑娘山頂，我沒能拿回來，對不起。”

    “讓你以為我喜歡上了別人，對不起?！?/br>
    “給你留下了那么糟糕的一個過往，對不起?！?/br>
    “在你學(xué)校裝作路人偷偷看過你很多次，卻一次沒和你打招呼，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