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部戲

    石靖之從外面回來，秦億卻收拾好了東西要去見江河約好的導(dǎo)演了。沒有意外秦億從來不爽過別人的約，所以盡管石靖之不大樂意，還是得應(yīng)允秦億過去。

    秦億剛走到玄關(guān)，石靖之就把他喊住：“等一等。”

    秦億微揚(yáng)起下巴看他，眼里帶了幾分疑惑道：“阿靖還有什么事情？”

    “我和你一起過去吧，這么長時間沒見面，我想多看看你。”兩個人都好幾日沒見了，他實在是有些想念。

    路上他實在是疲倦得不行，本來坐得筆直，腦袋就一點(diǎn)點(diǎn)地歪倒秦億的肩膀上。秦億本來肩膀上微微向上的，感覺到肩膀上的份量變重，便放松了肩膀，免得對方被自己的骨頭咯到。

    車子開得又快又穩(wěn)，到地方的時候減緩了速度，但秦億還是稍稍托了一下石靖之的腦袋，免得對方身體猛地前傾或者是扭到脖子。

    司機(jī)不敢吭聲，怕把家主給吵醒了。秦億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他就一直坐在那里等，等著時間過去了二十分鐘，才輕輕地拍了一下石靖之的臉：“阿靖時間快到了，我要過去了。”

    石靖之這才睜開眼睛，睡眼朦朧的樣子弱化了他的凌厲感，秦億替他揉了揉脖子，減輕他因為睡姿不當(dāng)導(dǎo)致的不適，低聲問：“要不要先回去，我現(xiàn)在就進(jìn)去了？”

    石靖之仰頭看他，因為剛睡醒的緣故，說話還帶了點(diǎn)鼻音：“我在車?yán)锏饶阆聛??！?/br>
    秦億猶豫了一會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你先休息，我回來再叫你?！钡瘸隽塑囬T，他又把自己身上的穿著的小外套脫下來給石靖之蓋著，這才大步流星的進(jìn)了正門。

    前頭的司機(jī)在后視鏡中見到秦億動作，恭恭敬敬地問了一句：“先生，要不要把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高一點(diǎn)？”

    石靖之面對秦億時的溫和在看不見秦億背影的時候就收斂徹底，他的語氣不咸不淡，不需要多凌厲的話，也不需要擺出威嚴(yán)的面孔，就足以讓司機(jī)低下頭來不敢再看他：“不用了，現(xiàn)在這個溫度剛剛好。”

    秦億上去的時候?qū)а菀呀?jīng)到了，這次拍電影的張導(dǎo)比上次和秦億一塊拍的導(dǎo)演要嚴(yán)肅很多，四十多歲的年紀(jì)，人很瘦，長著一張瘦長的馬臉，剃了個平頭，眉目堅毅，坐姿也非常的端正，看起來就是個正經(jīng)得不得了的男人。

    秦億輕咳了一聲，提醒對方自己到了，這才在對方的面前坐了下來。服務(wù)員立馬拿著單子湊了過來：“先生，請問你要點(diǎn)些什么？”

    秦億十分有禮貌地頷首：“一杯白開水，謝謝?！笔钢埖膹N子把他的嘴養(yǎng)得很叼，他并不習(xí)慣享用外頭的食物，包括飲料。

    導(dǎo)演張舒看到秦億的第一眼被驚艷了一番，對方今天穿的是件咖啡色的馬甲，下身是緊身的黑色皮褲，兩條長腿又直又細(xì)，即便是穿地攤貨也會顯得有型，更何況替他搭配衣服的人品味不俗，秦億的容貌確實夠出挑，在整個娛樂圈里也是屬于極高層次的顏值。

    但可惜的是，他拍的并不是長腿歐巴偶像劇，也不是那種講述青春疼痛的文藝電影。張導(dǎo)看了看手表：“你遲到了兩分鐘，我不喜歡不守時的人?！?/br>
    秦億想起來江河叮囑他的話，笑得十分含蓄：“從我剛剛坐下了到您看手表，時間剛好過去了三分鐘，而現(xiàn)在剛剛好是我們約定的時間，如果您的手表顯示我遲到了的話，我建議您調(diào)一下時間?！?/br>
    他的目光移向?qū)Ψ胶箢^的那面墻，因為秦億眼神實在是專注，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下后面，墻上掛著的液晶屏幕剛好在播放新聞聯(lián)播，電視上顯示出時間是19：00：30秒。

    張舒面上有些尷尬，對秦億卻低看了幾分，他做導(dǎo)演一直是順風(fēng)順?biāo)?，也拍過不少好的片子，有些還拿了獎，算是圈子里的名導(dǎo)，這娛樂圈里不少大牌的明星都要對他禮讓三分，秦億不過是個剛火起來的小明星，就這樣和他嗆聲，這江河也真是越來越不會帶人。

    這種不耐在他的眉眼間就得到了體現(xiàn)，秦億注意到對方的手指不自覺的在桌子上摁了一下，顯然是個習(xí)慣性的摁滅煙頭的動作（這里不允許吸煙）。

    張舒也不和他多繞圈子：“我今天來這個地方，是因為江河介紹我過來的，他說你很適合這個角色。不過現(xiàn)在來看，我覺得你并不適合。”說實話，作為一個導(dǎo)演，他最煩這種帶資進(jìn)組的人。

    這種人往往除了臉什么都沒有，演技差還一個個大小姐大少爺脾氣，與其等后面兩個人磨合不好，還不如現(xiàn)在刁難一下，打消這種嬌氣包進(jìn)劇組的打算，讓對方懂得什么叫知難而退。

    張舒的臉是那種不怒自威的，要是發(fā)怒起來，是真不討人喜歡，說難聽點(diǎn)，就是畫在門上可以嚇?biāo)拦砩?。秦億一點(diǎn)都沒有被他這種態(tài)度打擊到，石家的那些老頭對他吹胡子瞪眼的次數(shù)可多了，不乏長得比張舒更加難看的，張舒這種程度的根本不算什么。

    這個時候服務(wù)員正好把水端過來，秦億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那請問張導(dǎo)，您覺得我哪里不合適？”

    江河給他挑的劇本就沒有不合適他的，而且這次他本來就擅長書法，演這個角色沒有那么大的壓力，上個劇組的磨合已經(jīng)替他想出了一個演戲的新辦法，在劇組拍攝的地點(diǎn)放置很多的攝像機(jī)，然后再把無意間拍攝的合適的片段剪輯進(jìn)片子里頭，最后觀眾看的時候，就不會覺得他的演技很爛。

    實際上秦億也不是完全沒有表演的天賦，他只是不能對著鏡頭而已，一對著鏡頭就要渾身僵硬，自己演得的時候自娛自樂倒是還不錯，當(dāng)然還有一點(diǎn)，他感情戲是真的爛得一流，很難和別人演好對手戲，偏偏電影和電視劇都非常注重主角和其他人之間眼神和肢體動作的互動。

    秦億這毛病放在演戲中來說是大忌，簡單一點(diǎn)說，就是演技爛，而且還爛得無可救藥，畢竟這個可不是勤能補(bǔ)拙就能拯救回來的東西。

    用什么理由來打消秦億的念頭呢，對方的氣度確實和劇本的書法家很相合，舉止相當(dāng)優(yōu)雅，而且正如對方說的，對方的書法很好，這方面的專業(yè)性很強(qiáng)。張舒又盯著秦億的臉看了一會，然后找出了一個借口：“我覺得你長得太好看了?！?/br>
    第27章 被坑一把

    長得好看難道是我的錯嗎？秦億顯然不能夠接受這個理由。

    光是這么一句自然不能說服秦億了，張舒在說完這句話后又開始侃侃而談：“我這個片子呢，雖然不是那種想到國際上得個大獎的那種片，但也比那種青春文藝片要求高很多。演員的臉太好了的話，會讓觀眾忽略演員本身的特質(zhì)，只記得看他的臉了，片子的內(nèi)容反而沒關(guān)注。作為一個導(dǎo)演，這我非常不希望能夠看到的事?！?/br>
    這番話說得很有水準(zhǔn)，也不至于讓對方太難看，張舒在心里默默地給自己點(diǎn)了個贊。

    他只是默默地看了會對方的臉，把對方愣是看得心里發(fā)慌才慢悠悠的開了口：“不知道張導(dǎo)有沒有看過《回村的誘惑》、《大晉王朝》、《鯉城敢死隊》、《1972》、《暖冬》這幾部電視?。俊?/br>
    張舒愣了一下：“我有聽說過，不過沒有看過?！彼麑﹄娪昂芰私?，但對電視劇不怎么關(guān)注，更何況，“一個演員，能夠演好電視劇不代表他就能演好電影。”拍電影和拍電視劇是很不一樣的，成功的電視劇演員演電影失敗的也有不少。

    秦億擺了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彼瑒邮謾C(jī)的鎖屏用千度搜了一下自己先前的代表作，然后隨便地指了一張劇照，“張導(dǎo)覺得這張劇照里的人容貌如何？”

    張舒搞不清楚他是什么討論，但還是順著那修長的手指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從劇照來看，這出自一部民國諜劇，劇中的人物戴著一頂那個時期的瓜皮帽，穿著有些泛黃的灰色長馬褂，中指和食指之間夾著一支油光水亮的煙斗，他的眼神迷茫，臉色蠟黃，鼻子雖然高挺，但鼻翼兩邊的大大的雀斑抵消了這張面孔上難得的一個優(yōu)點(diǎn)。

    “這小伙子長得挺不耐看的?！睆垖?dǎo)自認(rèn)講的十分委婉。

    “這個也是我?！笨吹綄Ψ揭荒槨澳阍诙何摇钡谋砬椋貎|又指了指劇照下頭的那一行小字。上面的的確確是寫著秦億的藝名“秦韶”這兩個字。

    秦億下意識的從口袋里掏東西，手放到桌子下面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他把江河給的資料給石靖之的小外套里了，好在他記憶力足夠好，還記得上頭寫的那些資料：“張舒，原名：張紅偉，性別：男，年齡：四十七歲，曾經(jīng)執(zhí)導(dǎo)過《威爾海姆河水上的燈塔》獲得2067年金鳥獎，2064年執(zhí)導(dǎo)《高粱地里的黃玉米》得到奧特最佳導(dǎo)演獎提名……”

    秦億念了十幾條，他念前頭的時候張舒面上還有些得意，到后頭秦億把他詳細(xì)的資料越抖越多，當(dāng)年做小年輕時候的黑歷史都抖出來的時候，張舒面上就不大自在了。

    他拉長了一張馬臉，做了個停的手勢：“停停停，這些已經(jīng)足夠了，你講這些是想和我表達(dá)什么？”

    秦億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反問了一句：“我對張導(dǎo)了解這么多，那張導(dǎo)對我了解多少？”

    張舒顯然被他這個問題給問得噎住，他對秦億確實不夠了解，這些年他已經(jīng)成了名導(dǎo)演，都是這些演員自己找上門來求他，哪里需要他去花時間花功夫來了解合作的對象。

    要是那些名氣足夠高的大明星，不需要刻意的了解他也能知道大概，今天來這里一個是因為制片方的要求，一個是看江河的人情，秦億這種小明星，不就是拍了之前的那部青春文藝疼痛片《如果這都不算愛》嘛，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名氣，當(dāng)然不值得他費(fèi)心了解。

    “這重要嗎？”張舒同樣嗆聲回去，要不是這里沒有煙，他肯定會用煙噴這個小明星一臉。

    圈子里不要亂得罪人這個道理張舒還是懂，更何況這是江河開的口，這小明星后臺拍是挺硬，張舒也忍了忍，冷著一張臉說：“公司招聘員工，也只有員工介紹自己表現(xiàn)自己的份，沒聽說過要招聘的公關(guān)去了解應(yīng)聘者的。你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來你哪里值得我去用你，而不是在這里擺出這樣的姿態(tài)?！?/br>
    秦億看他的眼神就多了幾分同情：“我以為張導(dǎo)會到這里來和我吃這餐飯，就應(yīng)該明白我和你之間并不是招聘公司和員工的那樣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