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珝聞言看向男子：“這些毒沒有解藥？”

    男子冷笑一聲，“我配毒從來不配解藥?！?/br>
    見顧檀站起身來，男子冷哼一聲，問道：“說罷，你們要找什么毒？”

    “貪歡。”

    男子聞言輕蔑的笑一聲，眼底滿是不屑：“那種下作之物，我這里可沒有，你們?nèi)e處尋吧?！?/br>
    見他如此之態(tài)，顧檀也抱臂笑道：“既都是毒//藥，又均為殺人之用，本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又何必說什么下作不下作呢？”

    男子啞然，他探頭多看了顧檀幾眼，冷冷道：“巧舌如簧！”

    “我這里沒有你們所尋之物，你若要找那些個玩意兒，”男子指了指一旁一個正在偷聽的獐頭鼠目的男子，冷笑道：“去問問陰三兒吧。以他的性格，定然是存著這種東西的?！?/br>
    陰三兒巴著腦袋站在幾人不遠(yuǎn)處，他來的不早，壓根就沒聽到什么東西，此刻突然被人點(diǎn)名嘲諷，登時跳腳道：“你這沒有就說沒有，自個兒生意做不成，何必又踩別人一腳呢，我看你自號‘毒圣’，卻也不是個圣人，干脆叫毒舌好了?！?/br>
    楚懷珝微微有些驚訝，他重新望向一旁閉眼假寐的男子，實(shí)在想不到眼前這位就是當(dāng)年與沐清澤之父沐星然并稱‘醫(yī)仙毒圣’的‘毒圣’封斬。

    見封斬不理睬他，陰三兒轉(zhuǎn)過頭對楚懷珝二人道：“您二位要找毒是吧，隨我來吧?！?/br>
    顧檀與楚懷珝對視一眼，隨陰三兒走過去。

    陰三兒在前方一邊帶路，一邊道：“不知兄臺想要什么毒啊，我這里東西雜，您說給我聽聽？”

    楚懷珝聞言有重復(fù)了一遍：“貪歡?！?/br>
    陰三兒聞言臉色一僵，他左右環(huán)顧片刻，低聲對二人道： “得，您二位過來，咱們借一步說話?！?/br>
    陰三兒領(lǐng)兩人走到另一處攤上，攤上擺著幾株常見的藥草，幾乎無人問津，那攤子的后面坐著一個月白短袍的少年，少年局促不安的抓著手中紅瓶，目光在來往的客人之間游離。

    “小哥，你的東西有銷路了?！?/br>
    陰三兒將兩人帶到攤前，回身向少年打了個招呼，“這兩位可是專門你那東西來的?！?/br>
    楚懷珝聞言從懷里掏出一枚銀錠遞給陰三兒：“勞煩。”

    “哪里哪里，”陰三兒眼里閃過一絲狂喜，他接過銀子趕忙道：“你們商量著，我就不跟著瞎摻和了。”

    少年見狀偷偷看了楚懷珝一眼，小聲問道：“你們是來買貪歡的？”

    “嗯，”楚懷珝指了指他手中的紅瓶，問他：“你手中的那瓶，就是貪歡？”

    “是?！?/br>
    “怎么賣？”

    少年咽了口唾沫：“八……八百兩?！?/br>
    顧檀看他一眼，抱臂輕笑道：“怎么這么貴，別家的可才六百兩?！?/br>
    少年目光篤定的回望顧檀，“不可能有別家?！?/br>
    楚懷珝聞言皺起了眉：“你是蘇畫的親傳弟子？”

    江湖中只知毒娘子蘇魅姬，卻不知很少有人知她真名叫蘇畫。

    少年臉色一白，握著紅瓶的手不由緊了緊。

    顧檀見他抱著藥瓶不說話了，挑眉道：“看你這樣子，難不成是背著你師父偷偷跑出來的？”

    “這也難怪了，”他佯裝恍然：“一瓶毒//藥八百兩，錢來得如此容易，不等賣他個十瓶八瓶賺足了腰包可怎么行？”

    少年一驚：“我沒有……”

    “沒有什么？”

    顧檀望著他的手心中的藥瓶努了努嘴：“你是沒有偷跑出來，還是沒有打算賣藥啊？”

    被他一陣搶白，少年急的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尋了個空隙，連忙沖顧檀吼道：“胡說八道！”

    “哪里來的十瓶八瓶！單單這一瓶便花了我半個月的功夫！若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第一次？

    楚懷珝抓住了少年話里的關(guān)鍵：“你之前沒來過這里？”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沖動，少年喘了幾口氣，緩緩搖頭：“沒有?！?/br>
    楚懷珝聞言沉思了片刻，問他道：“之前可有其他親傳弟子離開么？”

    “幾位師兄都隨師父閉關(guān)修煉去了，近幾月只有我一人下山。”少年思考了一會兒，又道：“若你說之前在這里買到了‘貪歡’，那它一定是假的?！?/br>
    見他神色正經(jīng)，楚懷珝忍不住好奇道：“自蘇畫退隱江湖以來，嚴(yán)禁媚毒‘貪歡’向外流出。你違反門規(guī)，難道不怕被發(fā)現(xiàn)后逐出師門么？”

    少年聞言咬了咬唇，他輕聲道：“我需要錢，我要救人?！?/br>
    他說的認(rèn)真，顧檀卻是笑出了聲：“說的倒是高尚，你用買賣毒藥的錢去救人，自己不覺得可笑么？”

    少年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在他心中，救一個對自己來說重要的人與傷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孰輕孰重，從他拿著貪歡來到這里時，不是就有了答案么？

    少年沒有回答顧檀的問題，他猶豫了片刻，問楚懷珝道：“這東西……公子還要么？”

    付完了錢，楚懷珝望著少年的背影，問顧檀道：“你覺得他做錯了？”

    顧檀晃了晃手中紅瓶，漫不經(jīng)心道：“其實(shí)這種事本就無所謂對錯。想法、立場不同，所做出的選擇自然也就不同。只不過每次這樣的選項(xiàng)擺在眼前，難免會讓人覺得惡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