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快過來！”

    “孟大人……”

    對岸的聲音越來越多，此起彼伏。

    我忽然意識到就是這聲音給了我力量，此刻這聲音灌注在我身體里，如上好的湯藥，讓我在剎那間就忘了這渾身的傷痛。前路可期。于是我用盡全力，朝著這把劍撲了上去。

    我能過去。

    我對自己說。

    “孟大人？”

    “孟大人！”

    “孟大人醒了？”

    “大人？”

    我撲過刀山，睜開眼，便看見了圍在我面前的幾個人。

    丁四平、虎十三、青衿、余?！瓦B王福也過來了，見我醒了，青衿欣喜道，“明大人的法子果然有用？”

    明大人？

    我腦子本是昏沉的，但青衿這一句，叫我立馬清醒了幾分。

    “咳，你慢慢說，孟大人睡了三天，如今才剛醒過來?！庇嗪Ｒ娢已劬︺读?，連忙好意提醒了青衿一句。

    “萬一再把孟大人嚇過去?！倍∷钠揭膊煌熨v。

    “我家大人底子不差，哪有那么弱?！鼻囫茩M了丁四平一眼，扶我坐起來，王福識趣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我就看見了明誠之。

    真的是明誠之。

    負手站在門口，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藏藍的大氅，滾了月白的邊，上頭還繡了一頭銀色的獸，頭發(fā)用白玉簪挽住，清雅又高貴。

    是我記憶里的明大人。

    我看著這背影，心中的石頭忽然就落了地。

    有主心骨了，真好。

    中午時他們把這三天來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先是王福。那日我說了要借鹽，王福便多想了一層，不僅僅向各處借鹽，還花錢收私鹽。除卻揚州來的，如今臺州節(jié)度使還送了三箱鹽過來，從揚州搜集的私鹽也有兩箱的數了。

    “明大人看過了，這些鹽只是成色差些，應付年下是足夠的?！?/br>
    這個王福，買賣私鹽可是犯法的營生。

    王福似是看出我心底想法，笑了一聲，“咱們是花些代價把民間的私鹽搜集起來，何嘗買賣過？”

    就會鉆空子，我又笑了一聲。

    此刻確實沒有別的法子，明誠之也道，“圣上說一切從權?！?/br>
    然后是余海。

    “那些金甲衛(wèi)好像只為到堂上亮一亮相，下官心里也疑惑，這么有本事的人，聽通天寨的調令，為何不干脆越獄了？下官去審時，特地列了條子——”余?？戳艘谎弁醺＃笆桥c王公子學的，這樣有條理，不會被他們帶跑偏?！?/br>
    我點了點頭。

    “那些金甲衛(wèi)只肯說自己是云潞將軍麾下的?！庇嗪Ｓ值?，“這一看就是栽贓的把戲。云潞將軍戍守臺州一帶，回京述職又擔了禁軍統領，恰換防時要路經落鷹山，通天寨的賊人就與王永合謀了這件事。下官看過了，他們除了佩劍上有英武二字外，旁的一點也不能證明是云潞將軍麾下?！?/br>
    “意圖尚且不明，栽贓一說太過牽強，慢慢審?！?/br>
    明誠之插了一句。

    “平湖郡確實與通天寨勾結，不過王永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卒?！被⑹驳?，“屬下在通天寨的時候，孫三和王永是直接聯系。孫三只是通天寨名義上的大當家，實際上通天寨還有地位更高的，與他聯系的是個常穿著一身黑衣服的人，武功不差?！?/br>
    虎十三頓了頓，“大概是虎大的水平。”

    說起虎大，三天了，也不知道他都跟出了什么結果，怎么也不曾報個信回來。

    丁四平接道，“虎大回來過?！?/br>
    “虎大說他跟著若白進了那個院子，若白開了鎖就不見了，他等了兩天，才發(fā)覺里頭還有個暗道?！?/br>
    暗道？

    難道是地宮的暗道？

    我看向丁四平，叫他趕快說。

    “虎大跟著進去了，說里頭還有什么，得等他出來再說?！?/br>
    正說著，白仵作也從外頭進來了，“大人，依著宋大人的指示，這三個人確實是死于一種毒，就是這毒太罕見了，比香末蘇還罕見，具體是什么他也看不出來?！?/br>
    宋岸？

    他也來了？

    我又看向虎十三。

    虎十三這才意識到自己漏報了一處，他連忙道，“啊對，那夜大人叫屬下去平湖郡找宋大人，屬下把大人這邊的情況說了一遍，還說了青衿找出的那本書，宋大人有了示下，屬下就回來了，今天早上剛進的門兒。還有，宋大人那邊說了，高大人的案子也結了，是五仙縣里的鹽庫有錯漏，故而那小廝與王永合謀，害死了高大人。大狗二狗那天抱走的東西是高大人手信，也已都交給高士綦大人了。”

    這案子結的有些潦草。

    但能頂住唐代儒、紀信等人的壓力，揪出王永來，已是了不得。

    虎十三唏噓，“大狗二狗也是不容易，不知道受了多少酷刑，硬抗住了，等到了高士綦大人親自來的那天?！?/br>
    青衿此刻終于有空開口，“明大人說這毒叫紅蓮業(yè)，以荔枝甘露為引，若非……”

    “好了?！?/br>
    明誠之止住青衿的話，看向我。

    “別的話說多了，這些都以后再細捋。說說你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218 11:25:28~20200219 11:40: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