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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請?zhí)评蠣敽投〈笕怂麄儊?,也不是個事兒?!?/br> 我喝了茶,踱到王縣丞身后, “真有人假冒朝廷命官, 還出在五仙縣的地界上,這可是大事?!?/br> 我又看向余海, 他此刻大約也煩亂的很,一丁點的頭緒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誰說真話、是誰說假話。 真假鹽運司使, 真是好笑, 戲里的劇情竟然成真了! “縣里的大事,倘若本官記得不錯,理當擊鼓升堂, 邀望族世家前來一觀的。只是五仙縣里沒有什么望族世家,這條件便放開了,叫所有縣民都來,不知道王縣丞有沒有這個膽子?” 倘若只邀唐代儒和“丁四平及其金甲衛(wèi)”來, 這件事情便是我能證清白, 也只是算是王縣丞不查,受了小人蒙蔽。且不知道其中有無唐代儒授意, 若是唐代儒想要保他,出了縣衙還不全是他們說了算? 倒不如把縣里的百姓都叫來, 看王縣丞日后還能不能在這五仙縣里待下去。 民意大過天,便是圣上在,我今日也鐵了心的要讓縣民們看一場戲。 “孟大人莫不是要?;ㄕ??”王縣丞瞇了瞇眼。 余海卻道,“說的是,這也沒什么不可以的,畢竟五仙縣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他們是縣里的百姓,自然該知情?!?/br> 王縣丞回身拱手,“余縣令,此事怕不妥,唐老爺……” 話未說完,卻被余海打斷了,“唐老爺怎么了?就是當今圣上來了,也得按著五仙縣的規(guī)矩來辦,去擊鼓!” 一日座上客,一日階下囚。 其實倒也沒這么慘,姑且算作階下客吧。 我、青衿、丁四平三人站在堂下,堂上正當中坐著唐代儒,余海和王縣丞分坐兩側。過了一會兒,所謂的“丁四平極其金甲衛(wèi)們”也來了,我回頭看了一眼,卻險些將下巴驚掉。 領頭那人,眉清目秀的一個小伙子,甚至在看見我們時還咧出了滿嘴的牙。 不是虎十三又是誰? 這小伙子到了通天寨里經歷了什么?我看向丁四平,以眼神詢問,丁四平只對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虎十三早已混進了通天寨,定然是給我們發(fā)過信的,看他的樣子似乎還以為我們是知情人。如今丁四平不知情,那便是他發(fā)的信被半路攔截了,只不知期間是否還有旁的人在假冒丁四平與他來往。 不好,我原先以為我在將計就計。 卻不想,后頭還有人鋪開了網,單等著我一頭鉆進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邊丁四平皺著眉沖著虎十三搖頭,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比劃了幾下,虎十三注意到后,原先輕松的神色忽然便嚴肅了起來。 這樣猛地看過去,與丁四平不茍言笑的樣子確有幾分相似。 我打起精神,在心里盤算著這次可要怎么收場。 待到門外圍了不少縣民后,唐代儒對余海點了點頭,余海剛要拍驚堂木,我忽然開口,“唐老爺,兩位公子,這五仙縣的縣民也太少了些——”我往門外一看,原想該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卻只達到了我預設人數的少半,論理還不到拍驚堂木的時間。 “你……” 王縣丞又要說什么,余海也道,“確實人也太少了些,擊鼓三聲是縣里大事,每戶至少得有兩個人來,要不再等等吧?!?/br> “不必等?!?/br> 唐代儒接了余海的話頭,“大臘月里,誰家不忙著過年?每戶一個人,總數也差不多?!?/br> 余海又要說話,唐代儒卻取過驚堂木來一拍,“堂下何人?” 這是開堂前的必要步驟,這話也不該我答。往??h里升堂,須得縣令問,縣丞答,把堂下兩方糾紛都說明白了,才是兩方的自由陳述時間。 現在唐代儒搶了余海的活兒,余海又不能去搶王縣丞的活兒——他不如王縣丞熟悉,堂下我們這兩方糾紛如何,畢竟都是王縣丞說出來的。就算是我們這兩方,也是王縣丞說了才知道,哦,原來我們有這樣的過節(jié)。 于是余海正襟危坐,“王縣丞說來?!?/br> 虎十三輕咳一聲,顯然憋不住要笑。 王縣丞清了清嗓子,“先有娘娘廟乞丐蘇三,狀告兩乞兒走失一事——”接著,把我們這些人的來歷一一復述,自然我與青衿就是蘇三狀告走失的那兩個乞兒,雖然五仙縣對我們如何寬容,無奈我們不知感恩,竟殺了便衣前來的鹽運司使孟大人和貼身侍從青衿。說到此處時,門外的縣民們紛紛“咦”著,甚至還有人往前擠,想要看看我與青衿到底是不是那兩個乞兒。 娘娘廟的乞兒,他們自然是認得的。 接著,王縣丞一笑。 他很滿意現在他營造出來的氣氛,此刻縣民們已指著我與青衿紛紛議論了起來。 “是的吧?” “你看那個個矮些的,豈不就是了?” “原先我家里常拿米面接濟,再不會錯的……” “兩個月前我們去娘娘廟上求子,還看見他們了呢,哪想到換了衣服,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門外私語,我一聲不落的收入耳中。 說來確實奇怪,青衿與那人的相貌,簡直是太一樣了。便是雙生子,也總會有些差異之處,那人與青衿卻越看越像。 王縣丞頓了頓,又道,“肅靜!” 待門外安靜下來了,他接著說起了皇天有眼,丁大人率金甲衛(wèi)親至,善惡到頭終有報,娘娘廟這個冒充朝廷命官的乞兒也該受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