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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愿意追究嗎?” 我看著青衿,格外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 還記得第一次見青衿的時候,是官差帶了一溜人在巡街,我未曾見過這般陣仗,于是上前去問他這是在干什么。 那時候官差大約也沒料到京師中會有這樣沒見過世面的人,于是他笑了一聲,“我們在賣人啊,你要買?” 開頭就是陰差陽錯的巧合。 人群中,青衿聽見這句話,猛地抬起頭來,“大人,小的能文能武,什么都會,料理家事照看廚下樣樣在行,一人頂?shù)昧怂膫€!” 我穿著的確不大恰當,里頭的衣裳還是福州的老舊樣式,外衫卻是京師最時興的。明眼人只需一瞥便知我是個新中皇榜的讀書人,沒有多少錢,卻急需下人在京師立足。 所以青衿那句話的確打動了我的心。 官差接了錢,格外怪異的看了我一眼,將青衿解開交給我。 后來鐘毓知道了這件事,并沒有多說什么,只說本還打算過幾天得了閑帶我去牙行里看看。再后來被抄家的大家見多了,我才知道,官差帶著的人,說是叫賣,實際上人人都怕這些奴仆與舊主有牽扯,所以沒有人敢買。 不過是走個流程,數(shù)十年來沒有人打破過的流程,卻因我一個外鄉(xiāng)人出了意外。 腦子一轉(zhuǎn)便是這么多,大約后來我在京師種種意外,都是因為買了青衿這個侯府下人。 我繼續(xù)往下探。 青衿的臉緊貼著地磚,我看不到,甚至連他跪在這里的樣子也是端方的,除了剛才打抖的時候,那個時候的青衿才像一個下人,旁的時候青衿總有一種氣度在。原先我以為是曾身為侯府書童的自矜,后來才知道,他是看破不說破的成竹在胸。 這感覺很不好,我不喜歡。 “自打入了京師,我處處小心,步步留意,生恐哪一點落了人后?!蔽依@到青衿身后,站了站,還是決定在青衿前面坐下,“你呢,仗著侯府書童的身份,時時處處都提點著我,與明誠之交好,是不是你的意思?九曲詩會散了帖子,是不是招來了明誠之?” 這事要是一樁樁論起來,是沒完沒了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很多事情不是我要追究,是自打我進了京師就劈頭蓋腦的塞過來,根本沒有人問過我愿不愿意?!?/br> “第一次去上朝,聽見六七品的官兒還會被罷免,我忽然覺得待在奉議司里也不錯。領(lǐng)著餉銀,不出錯漏,干幾年攢夠了錢就回永寧鎮(zhèn)開個鋪子。可是有人問過我嗎?明誠之請旨讓我入蘭臺,修什么《通史》,如果不是明誠之,我現(xiàn)在還在奉議司里待的好好的!哪里會被放到這千萬里之外的丹州?他一心要提拔我,卻也不問問我在往哪方面努力?他提拔我,究竟是為了他,還是為了我?合著我勞心費神,卻要替他賣命?” 將心里的積怨全都吐了出來,我登時覺得心里松快了不少。 起身又站到了窗下,淺淺推開一線,冷風兜面而來,我一個激靈,慌忙將窗子合攏。 丁四平已去了許久,難道是途中有變?怎的一丁點的消息都沒有傳回來? 遠處似有幾聲極輕的簌簌聲,我側(cè)耳去聽,卻又什么都聽不到了。 這種時候便又覺得年輕時沒學些功夫真是遺憾。此刻在這樣茫茫的夜里,眼是瞎的,耳是聾的,只有心里一直燒著一團火,直要燒開了腔子,把人燒個干干凈凈才算罷休。 青衿不再言語了。 我也說累了。 前后都是茫茫的,似乎有路,又似乎沒有。 我不知道自己走的對不對,但眼下的自己,也似乎只有這一種選擇。 又過了半晌,一直匍匐在地的青衿忽然起身,站在了我的身后,“大人,他們都走了?!?/br> “戲演得不錯?!?/br> 我笑了一聲,拍了拍青衿的肩。 這是我們一早便定下的計劃,以期用我和青衿內(nèi)訌來誘使紀信放松對我們的監(jiān)視,好讓去五仙縣的丁四平能安然回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丁四平直到現(xiàn)在也不見什么蹤影。 雖是提前安排好了時間,但青衿在講侯府舊事時都盡可能的把控著節(jié)奏,放慢再放慢,我也盡可能的做出一副早有所知的樣子,冷笑、輕哼等姿態(tài)一一都做足。直到了最后,把心里的話、真真假假的全都吐了個干凈,方才覺得自己語速太快了些—— 也或許,就是這快語速,讓周圍監(jiān)視的人都當真了。 “大約是去向紀大人報信了?!?/br> 青衿又說了一句。 “你就這么肯定沒有比他們更厲害的人在監(jiān)視咱們?”我想起當初買下青衿時他說自己能文能武,我只當是一句虛詞,不想今日他真的側(cè)了耳去聽,匍匐在地請罪的時候,大致就確定了外頭有多少人、各在什么方位。 “不是青衿自信,大人,這世上沒有這么好的輕功。” 青衿笑。 這笑卻讓我渾身一緊。 眼前這個小廝與我也算是共經(jīng)了幾次生死,可我還是看不透他,他究竟是誰? 一直等到夜深了,紀信那邊才零零落落的亮起了幾盞燈,緊接著,整個府衙的燈都似接到了什么通知似的如薄浪般一層層涌動起來。青衿也多移了兩盞燈過來,給我披好衫子,儼然一副剛剛被驚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