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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也知道若白處境,雖在王府,卻身不由己?!?/br> 若白這一說,我也隱隱猜到一些。 他本是尹川王形影不離的心頭寵,如今面容憔悴眼圈通紅的來找我,又說出滁暮館來,必然是尹川王又眷上了滁暮館中的哪位,直接帶回府了。 只是若白身處風月之中,看慣了世情往來,又豈會連這些通透都沒有? “他叫楚意?!?/br> 若白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望向荷塘。 “若白從來都不是個玲瓏人兒,認準了便滿心滿身地撲上去。若白自知身份低微,王爺又慣好流連于此,故而若白從未過問。只是那年初識王爺時,王爺曾對若白說他雖混賬,卻絕不會帶旁人回府。能與王爺回府的,只有若白一人。” 我不曾見過尹川王,但從若白的只言片語來,也大概拼出了這王爺?shù)哪印?/br> 大約是男女葷素都不忌的,只要摸樣好清俊些,他便都可下手。只是那日碰見了若白,心思一動便帶回府去,也曾花前月下信誓旦旦,只如今開了滁暮館,便又將滁暮館的楚意帶了回去。 若白倒不是惱恨尹川王帶楚意回府,約莫是覺得自己一片真心錯付,無可奈何花落去了。 “王妃日夜啼哭,王爺如今竟連世子也不管了?!?/br> 若白又嘆了一聲。 我這才發(fā)覺自己想的太簡單了些,王妃與王爺年久情深,自然知道王爺是何種性子,也必然不會因為王爺帶回一個楚意就日夜啼哭。敏/感的我忽然自若白這話中聞出了八卦的味道。 幾日婚假弄得我渾身懶散,明日上值還不曾想過要寫什么,如今若白就送了這樣一個大料過來。 “何以至此?” 我驚問。 “大人有所不知,只是說來也算是若白家事?!卑兹艨嘈σ宦暎瑢ξ椅⑽㈩M首,“今日叨擾大人,實在是讓大人見笑了?!?/br> “那楚意身無所長,只調(diào)得一手好香。偏王爺年幼時最愛調(diào)香膏研脂粉,如今有了楚意逢迎在側(cè),自然更是無暇顧及其他。” 若白喝了一口茶。 見若白喝茶,我下意識的也喝了一口,不知何時爐火滅了,這茶沾了唇,竟生出一股涼意。 青衿此刻大約去了迎雙閣的廚房,只有修語在那邊站著,我實在不好勞煩若白的小廝,便打算親自動手添幾塊熱碳。若白卻已先我一步將修語喚了過來,對我赧然一笑,“若白無心反客為主,只是這些微末小事,實在不敢勞動大人親自動手?!?/br> 我不知道該接什么。 倒是若白,也不避諱修語在側(cè),不過寥寥數(shù)語,鼻尖便已泛了紅。 “前些日子世子高熱,遍尋無醫(yī),偏王爺又帶著楚意去了涪陵寺——大人也是知道的,王爺此舉,實在不成體統(tǒng)。若白恰學過些醫(yī)術(shù),便進了后院世子處診治,但期間絕未與王妃獨處?!?/br> 以楚意這樣的身份,隨行去寺院,確實不成體統(tǒng)。 于是我又想起那日九曲連觴,正好是尹川王攜眷前往涪陵寺的日子,我才能邀了若白前來。 “待王爺回府,王妃便抱怨了幾句,王爺順耳聽了便答應(yīng)不再與楚意糾纏。若白人微言輕,自是說不得什么,可那楚意竟如瘋魔了一般,說……”若白微微闔目,卷翹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我看得出他壓在心底的委屈與憤怒。其實他該是不愿意對我說這些話的,只是想來這京師,出了尹川王府,除卻棲霞館,他竟再沒有幾個熟人了,“楚意竟說,是王妃與若白有染,是若白指使了他纏磨著王爺,好將這王府騰給王妃與若白?!?/br> 若白闔上了眼,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神情,但我想該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的。信任與辜負,希望與失望,清白與污蔑,事實與謊言,屈指不過短短數(shù)日,他已經(jīng)歷了太多。 我笨嘴拙舌,每每涉及到這些都不知該說什么,便只得斟了一杯茶遞在他手中。溫茶新熱,但望這茶能暖一暖他的身子,也暖一暖他的心。 說王妃與若白有染,這話我是不信的。 可楚意是新寵,說來又言之鑿鑿似乎句句在理,尹川王便信了。 為自證清白,若白便自請出了王府。只是他的身契皆在尹川王手中,尹川王余怒未消,自然不肯還他身契。棲霞館是回不去的,如今離了王府舉目無親,唯一能想到的人便只有我。 我有些矜傲,也有些感動。 昔日寒冬幕幕在前,如今若白落難,終于換了我來施援手。 若青衿在側(cè),他一定又會說教,若白曾是尹川王舊寵,如今細論起來也該還是王府的人。而我總被歸為何大人、明大人門下,我與若白之別,猶如涇渭,實在不該有太多交集。 正想著,青衿已帶著幾個粗役來將飯食一一擺開,荷葉粥爽口,炒淮山藥清淡,薏仁蒸米健脾養(yǎng)胃,再添幾塊蓮子糕,賣相上佳,聞起來味道也不錯。 我先給若白盛了一碗薏仁蒸米。 青衿的動作頓了頓。 “今日便在我府中歇下吧?!蔽矣挚雌饋砀裢庥H密的為若白挾了些山藥片,“我叫青衿把敞月軒的西廂收拾出來。” 青衿又是一頓。 若白也頓住了,“大人新婚燕爾,若白如此……怕是不大方便。” “只是暫住而已?!蔽移沉艘谎矍囫?,示意他下去收拾廂房,“不幾日王爺消了氣,定然會明白你與楚意,哪個才是真心待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