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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林晉桓事后想起了在芝芝家那晚醉酒后發(fā)生過的事,心里罵了自己無數(shù)次飲酒誤事,甚至認真考慮過要不要殺薛遙滅口。但好在薛遙不提,他也裝作無事發(fā)生。不曾想此人今夜又拿出來撩閑。 “你這人真不解風情,白白浪費這好酒好夜?!毖b嘴上這么說著,卻也不強求。他翻身坐在窗臺上,手里依舊執(zhí)著酒壺。他懶洋洋地靠在窗框上,掀起眼皮瞄了一眼林晉桓,說道:“又有什么陰謀詭計,說吧?!?/br> 林晉桓心下納悶,他有些不明白就憑薛遙這張吐不出象牙的嘴是怎么在竹林境活下來的,還混上了左使的位置。也許過去他對殷婆婆的誤會太深,殷婆婆能容忍這貨多年,應當是一位豁達大度,明月入懷的女中豪杰。 但他望著此時的薛遙,一時間林晉桓對原本想和薛遙商討的各種爾虞我詐的破事感到興意闌珊。他順著薛遙的目光望向河面上的點點河燈,沉默不語。 薛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暖意從舌尖蔓延開。他當了半生的惡鬼,此刻有些喜歡人間的靜謐。 不知是哪座樓里的姑娘也剛從夢中醒來,難以入眠。隱隱的歌聲順著風一路停停走走,蕩到耳邊。 “終風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則嚏。 曀曀其陰,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則懷?!?/br> * * * 第二天一早林晉桓就同沈照璧去巡查了九天門在金陵的事務,回朝朝樓后他就和薛遙準備出發(fā)前往江南。 憑借鬼修與關山玉的共感,若是沈照璧的情報屬實,到達江南時薛遙應當很快就能確認出善真和尚的具體方位。 到時候如何讓這姓薛的老老實實地配合,著實需要費些功夫。林晉桓瞄了一眼此時正沒款沒形地倚圈椅上逗鳥的那個姓薛的,心里想。 林晉桓還沒想出個子丑寅卯,南柳突然神色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她附在沈照璧耳邊低語了幾句,沈照璧的臉色隨之凝重起來。 “門主。”沈照璧回稟道:“在南麓書院發(fā)現(xiàn)善真的蹤跡。” 原來南麓書院大約十日前來了一個云游和尚,此和尚與院長頗為投緣,于是客居在書院,平日深居簡出,也沒有幾個人見過。沒想到今日突然傳出消息說這個和尚就是善真。 林晉桓一愣,隨即問道:“善真不是在江南?” “即刻派人去探明?!鄙蛘砧敌闹约捍朔k事不力,抬手行了個禮,隨即轉(zhuǎn)身出去了。 林晉桓與薛遙一到金陵,就傳出善真在金陵城的消息,會是巧合嗎? “你怎么看?”沈照璧離開后林晉桓問薛遙。 薛遙總算放過了沈照璧那兩只倒霉的畫眉,將鳥籠掛回到窗臺上。他坐著想了想,說道:“我沒有察覺到關山玉的氣息?!?/br> 林晉桓仔細觀察他的神色,想要辨別他此話是真是假,但沒看出個所以然。林晉桓說:“莫不是你學藝不精感應不到吧?” 薛遙沒所謂地聳聳肩,臉上分明寫了“你行你上”四個大字。他轉(zhuǎn)念一想,突然提議道:“閑來無事,不如我們也去一探究竟?” 第16章 善真和尚 薛遙與林晉桓二人先后落在南麓書院的屋頂上,輕如落葉點地。 院內(nèi)一名書生正俯在案前讀書習字,忽見書桌上投下一片黑影。他連忙抬頭看了一眼,只見窗外兩道殘影拂過。 莫非是最近讀書太過用功出現(xiàn)了幻覺?書生茫然地揉了揉眼睛。 薛遙提出親自探訪南麓書院其實是出于私心。關于善真和尚這件事,他的情報主要來源于九天門。林晉桓此人斷不可信,但竹林境在這件事上又一反常態(tài),對他遮遮掩掩甚至是絕口不提。 薛遙想獲得可靠的消息只能自己親自去探查,順便可以證實一下林晉桓提供的消息是否可信。與其瞞著林晉桓暗自前往,不如干脆大方地邀他同去。 薛遙原本只是隨口一提,未曾想林晉桓會答應得如此爽快。薛遙瞄了身邊的林晉桓一眼,心想不知道這個邪魔歪道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林晉桓察覺到薛遙的目光,問道:“怎么了薛兄,又在算計我什么?” 薛遙皮笑rou不笑地揚了揚嘴角,閃身越過了一道墻。 其實林晉桓此行的目的很簡單,他只是想要換取薛遙的信任。薛遙自己一肚子彎彎繞繞,對別人的信任顯然是很有限。只有讓他親自打消自己的疑惑,二人今后才能達成暫時的目標一致。 薛遙在一方小院前停下腳步,他望了一眼門上的匾額,回過頭來低聲對林晉桓說道:“沈照璧說的地方應該就是此處?!?/br> 根據(jù)之前沈照璧傳回的消息,這段時日以來這位云游和尚一直客居在南麓書院后的怡山院。 此時是青天白日,二人又在這圣賢之地,林晉桓此人卻一點沒有欲行不軌的自覺。他游園似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青磚小院,嘴里不忘挪揄薛遙:“人前照璧姑娘,人后沈照璧,左使真是負心薄幸,可憐了我們家的傻姑娘?!?/br> 你以為自己是什么好鳥,薛遙心里腹誹道。他沒接林晉桓的話茬,腳下步法輕移,便悄無聲息地潛進院子。 邪魔歪道的聽力向來優(yōu)于常人,二人在院子外的時候已經(jīng)確定屋子里有人。 薛遙手指如刀在窗戶紙上劃開了一道小口,林晉桓隨即一陣風似地貼上前來,二人一同隱在廊下的陰影里,齊齊往屋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