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韋恩依舊會出生，并且是個百分百的人類。

    反正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是絕對不允許蝙蝠俠是個非人類，而安德莉亞本就不該存在。

    “超人，阻止他們?！彬饌b冷下臉說道。

    超人對付不了女巫，不過好在女巫很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她們表示自己不會插手。那么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超人對付幾個吸血鬼還是很簡單的。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僵局，麗貝卡對蝙蝠俠露出了尖銳的牙齒，卻被超人擋住了。

    “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要眼睜睜地看著安德莉亞去死，而不讓別人救她！”麗貝卡脾氣火爆，當(dāng)下就發(fā)飆了。要不是超人死死按住她，她簡直要把布魯斯的頭給扭下來。

    不僅僅是莉亞，還有亨利。沒有大妖和女巫坐鎮(zhèn)，時間線也會吞噬掉這個男孩。蝙蝠俠默默地在心里補充道，但他卻什么都沒說，而是平靜地看著亨利守在氣息越來越弱的莉亞身邊。

    決定，又是決定，似乎他總是在做這樣犧牲掉誰的決定。

    布魯斯用忍者的方式讓自己的心跳恢復(fù)到最平穩(wěn)的狀態(tài)，他很容易用技巧將自己的感情抽離出來。用最為冷酷的一面，就這樣平靜沉默地看著莉亞去死。

    只要退讓一步，只要……女巫就能救下莉亞和亨利，但他不能這么做。如果不給時間線修復(fù)的機會，他們頭頂?shù)哪莻€怪物就會在未來吞噬掉地球，沒有人會是悖論的敵手。

    “布魯斯?！背溯p聲地說道。

    兩雙藍(lán)色的眼眸碰撞在一起，布魯斯本以為會在克拉克的眼神里看到責(zé)備和失望。畢竟那是莉亞，在未來陪伴著他們的莉亞。不管蝙蝠俠承不承認(rèn)，他都享受過這個狐蝠的陪伴。尤其是當(dāng)他知道莉亞是自己祖先的時候……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莉亞沒有做錯什么，莉亞她只是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這話說起來簡直像是個笑話。

    看著布魯斯嘴角揚起的諷刺冰冷的弧度，克拉克更加擔(dān)心。這不是蝙蝠俠的錯，總要有人做決定，并且承擔(dān)決定的后果，而那個人每次都是蝙蝠俠。布魯斯可以和他商量，讓正聯(lián)主席做決定，可是他沒有。事后，布魯斯一定會把所有的錯誤都怪在自己身上。

    可沒有人該承受那么多，這不是他的錯。

    第57章 真相（十四）

    他不能看著另一個男孩失去母親，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莉亞死在面前，可他同樣不能……不能任由時空之眼將自己的世界吞噬。

    蝙蝠俠和超人本來就不該存在于這個時空中，他必須修復(fù)時間線的悖論。

    眾人頭頂?shù)难劬K于露出痛苦的眼睛，它無法發(fā)聲，卻像是承擔(dān)極大的痛楚那樣，發(fā)出無聲的尖銳哀嚎，在半空中痙攣顫抖。

    布魯斯……布魯斯……別這么做。

    果然來了，蝙蝠俠冷然地勾起嘴角，無動于衷地聽著時空之眼在消失前最后的掙扎。啊哈，幻覺，不然又還能有什么？蝙蝠俠習(xí)慣了這種東西，任何幻境都無法動搖他的內(nèi)心，能讓他痛苦的只有選擇本身。

    布魯斯，你要眼看著我死嗎？我不想死啊……我想陪著你。

    家人是他心中最難以忍受碰觸的點，他的家人們，父母、阿福、迪克，還有蝙蝠洞的那只小狐蝠。她是自己的祖先，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和他血脈相連的人了。安德莉亞的壽命很長，長到能一直陪伴他，無論他承認(rèn)不承認(rèn)，在最深的夜晚，他確實眷戀手上柔軟溫暖的皮毛觸感。

    布魯斯……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耳邊的聲音變得尖銳而怨恨，頭頂?shù)臅r空之眼變得血紅一片，在半空之中呈現(xiàn)半透明色。時間線在抹殺它，因為安德莉亞的逐漸死去，它已經(jīng)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間了。

    超人擔(dān)憂地看著愛人，最后在一聲陡然拔高的痛苦慘叫中，一切都結(jié)束了。時空之眼猛地一閃后消失，而巨大的吸力將克拉克和布魯斯帶回屬于他們的時代中。

    布魯斯穿著完好的蝙蝠裝站在瞭望塔里，眼前就是浩瀚無垠的宇宙，還有那顆深藍(lán)色的美麗星球。仿佛時空之眼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他的裝備仿佛從來沒有被時空風(fēng)暴毀滅過似的。

    是的，時間線在修正它自己。安德莉亞已經(jīng)死在幾百年前，她存在的痕跡也會慢慢消失。人們會忘記她存在過的點點滴滴，除了穿越時間線的當(dāng)事人——布魯斯卻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這段經(jīng)歷。但除了克拉克，沒人能再與他分享安德莉亞存在過歷史。

    沒有時空之眼的麻煩，瞭望塔上除了值班的兩名英雄，就只有超人站在身邊?？死藫?dān)憂地看著他，最后卻只是伸出手觸碰布魯斯的手臂，后者冷硬得猶如一塊石頭。

    “b，你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別的選擇?！背霜q豫道。

    是的，但他也可以選擇救下莉亞，然后再思考其它消滅時空之眼的對策。問題是這樣的風(fēng)險太大了，大到蝙蝠俠都無法承受的范圍。他不能這么自私，因為救一個本不該存活的人，而將整個未來壓在賭桌的另一端。

    蝙蝠俠避開超人的觸碰，攤開雙手，看著漆黑的勾爪手套。他能感覺到身體里屬于妖族的那部分被清除，那種能量無處宣泄的躁動和強大感都不在了。從此之后，布魯斯韋恩又是個純粹的普通人類，以凡人之身躋身于超能力者和外星人英雄中。

    他不能說自己不懷念力量，但他懷念得更多的是別的東西。

    “我們還不確定時空之眼就真的全部消失了蟲襲異界?！彬饌b低沉的聲音冷靜得猶如一臺電腦，“超人，現(xiàn)在記得這件事只有你我，我需要你再去那個地方查探能量波動?！?/br>
    超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最后卻欲言又止，依言轉(zhuǎn)身離開。蝙蝠俠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通過傳輸通道回到自己的蝙蝠洞。

    #

    當(dāng)布魯斯看見坐在蝙蝠洞里吃蘋果的安德莉亞時，那一剎那，他的情緒充滿了欣喜和慶幸?？墒呛芸飚?dāng)理智回籠時，蝙蝠俠只是沉默又疲倦地坐到了自己的“王座”上，摘下了蝙蝠頭盔，露出了濕漉漉的黑發(fā)和一雙冷靜鋒利的藍(lán)色眼睛。

    “時空延誤性？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布魯斯盡量平靜地問道。

    穿著橘紅色披風(fēng)的女孩歪了歪頭，用柔軟嬌嫩的聲音回答道：“很奇怪的感覺，我的腦子里有兩份記憶，但是我知道前因后果了?！?/br>
    “……對不起?！睂Σ黄鹞也荒芫饶悖瑢Σ黄鹞乙膊荒芫群嗬?。

    “在你從瞭望塔回來之前，我又去看了韋恩家的族譜和家族畫像。亨利果然還是沒有回到成年，如果說我不怨恨你是假的，那畢竟是我唯一的孩子?！?/br>
    布魯斯揉按著太陽xue，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但我知道你沒有做錯，而我，而我依舊很愛你，即便我們已經(jīng)沒有血緣關(guān)系了?！焙鹑崮鄣穆曇魩еf不出的心疼。

    蝙蝠俠感覺到面前一陣微風(fēng)，他陡然警惕地睜開眼睛。接著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出現(xiàn)在面前的女孩，她的手上已經(jīng)沒有蘋果了，黧黑色的眼眸柔軟地看著他。

    女孩伸出一雙小手，輕輕觸碰在他的臉頰邊。布魯斯恢復(fù)了疲倦的神色，他感覺到貼著自己皮膚的掌心柔軟又溫暖，就像安德莉亞此刻的輕聲細(xì)語。

    “當(dāng)我獨自在蝙蝠洞的封印里清醒過來的時候，沒有人能想象我那一刻的絕望。只不過是一閉眼就過去了幾百年，我還能清晰地記得盧卡斯在餐桌前和我道別，我的亨利打著呵欠投入我的懷里。你說，不過是眨眨眼的時間，為什么他們就都不在了呢？再也……見不到了?！?/br>
    “我茫然地待在蝙蝠群里，我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可我覺得我沒法理解這幾百年的時光了。直到我看見你，布魯斯，你真的很像亨利那孩子，一樣那么能干、聰明和倔強?？赡闫珗?zhí)又孤獨，我看著你流血受傷，看著你被自己折磨得死去活來。我當(dāng)時就在想，我的孩子可以去做危險而偉大的事情，但他不能如此孤獨又絕望?！?/br>
    低聲的絮語像溫?zé)岬乃?，不急不緩不燙，卻慢慢流入了耳朵和腦海中。女孩的雙眼里是面龐冷峻的自己，布魯斯有一瞬間的怔愣。

    “所以我來陪你，我想保護你，就像我當(dāng)年保護亨利那樣。即使如今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依舊想陪伴你保護你，你值得這樣的對待?！?/br>
    “布魯斯，我的經(jīng)驗告訴我，沒有家人，孤身一人太過痛苦。如果能和和自己家人在一起，是死是活都不要緊。你總是很孤獨，但你絕對不會一直孤獨。我不能再陪伴你，就像無論你再怎么想，你的父母也不會再來陪伴你。但你會有新的家人，你不會永遠(yuǎn)孤單下去?！?/br>
    女孩的身體變得半透明，可是她的眼神卻更加寧靜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