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聽他這樣說,柳婉玗放下心來,轉(zhuǎn)而問:“那我去庫房收拾東西?”既然要走了,當然要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我陪你?!?/br> 柳婉玗看他動作自然的把庫房賬本拿出來勾畫,笑說:“我還以為自上次連著幾個晚上打賬本后都不會碰這個了?!?/br> 沈修宴有模有樣的嘆了口氣,挺惆悵的說:“還不都是為了生活?!?/br> 搬東西這些用不上柳婉玗,沈修宴拿了賬本,她自己就沒事干了。 搬了個矮凳挨著沈修宴坐下,沈修宴看賬本,她摸沈修宴的頭發(fā)。 先是動作輕快的摸著他落下來的頭發(fā),沈修宴沒理她,她膽子就大起來了。 她把沈修宴的頭發(fā)摸著摸著就給繞到椅背上,把發(fā)梢從椅背鏤空的地方穿進去。 “你最好松開,畢竟你頭發(fā)比我還長。”沈修宴姿態(tài)端正的坐著,神色冷淡,時不時拿毛筆譽抄一二。 柳婉玗撇了撇嘴還是把頭發(fā)解開了,實在無聊,干脆枕在他臂彎處看他抄的東西。 “這個銅鏡不要帶了,估計路上就給顛壞了?!?/br> “像這樣的飾品還是換成銀子吧,東西太多趕路都不方便?!?/br> 沈修宴艱難的移動手臂勾畫,柳婉玗樂呵呵的在旁邊指手畫腳。 瞧著能帶的東西越來越少,他問:“你全換了銀子,到江南了再重新置辦?” “對啊?!?/br> “那人你準備帶多少?” “瑞文瑞清還有你身邊的陽生,就這三個吧。” 聽她說完仆人,沈修宴才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大哥今天下午會送幾個身手好的過來,到時候離京的時候一起帶著?” 沈修宴筆不停,“你離開前還要和太傅他們說一聲吧。” “當然了?!焙鋈婚g她就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我們成親還沒有半年吧?!?/br> “四個月多五天。” “真快啊,突然我就要跟你回老家了?!?/br> 沈修宴停下筆,似笑非笑,“什么叫跟我回老家,你想想你都和我提多少次要離開京城了?!?/br> “那我也只是提提,你現(xiàn)在都主動收拾起行李了。” …… “王爺,你醒了?”華衣婦人坐在凳子上,嘴里說著關心的話,但床上的人睜開眼了她都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屋里陳設簡單,但遮不住婦人身的貴氣?!巴鯛敚人畣??” 靖王自床上坐起來,四肢還在發(fā)軟,自己最深刻的記憶沖上來,盛怒的脾氣擋都擋不住,額頭青筋凸起,他厲聲吼道:“沈修宴竟敢在背后玩陰的,我定要殺了他?!?/br> 婦人絲毫未受影響,等靖王緩過氣來,她悠閑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好似并不是在逃亡中一樣?!巴鯛斚群瓤谒伞!?/br> 靖王看著王妃手里粗糙的茶杯,皺眉問:“這是哪?” “我近兩年買的一處院子,”見靖王眉頭不展,她笑著解釋說:“這里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靖王暫時松了一口氣,也覺得有些口渴,便接過茶杯吞下里面的水,喝完后他不耐的問:“這是什么水?怎么是苦的?”靖王皺眉看著又要發(fā)火了。 “我問人要的毒藥。”王妃觀察著靖王的臉色,“應該是挺好用的?!?/br> 靖王聞言心中如敲鼓,有些色厲內(nèi)荏:“你加了什么?” 王妃神情淡淡的說:“應該是叫老鼠藥吧。”看他驟然灰敗的臉色和不敢置信的神色,王妃心里終于多了點快意,“其實我本來是在你吃食里加了寒食散,但是效果不太明顯?!?/br> “你除了脾氣差點也沒其他的變化,反正你這次早晚都要死的,不如死在我手上?!?/br> 把手里的茶杯轉(zhuǎn)了一圈,王妃聲音輕快:“這藥還是我拿一根珠釵換來的呢?!?/br> 贏著靖王暴怒的眼神,王妃安然坐在床邊,“我早就想殺了你,沒想到機會這么快就來了?!?/br> 藥性已經(jīng)上來了,靖王在一口口向外哇血,他憤怒的盯著王妃,手指一抽一抽的,還想去掐她。 “你現(xiàn)在肯定在想,我對你這么好,你怎么還能殺我?” 王妃嘆口氣,“要不是你上次和徐月卿纏上了,也許我這輩子都不會去懷疑那件事?!?/br> 靖王猛地哇出一大口血,了無生機的身體猛地向后仰倒在床上,原本憤怒的神情里多了慌亂。 第52章 “當年要不是你, 我一定比現(xiàn)在過得自在?!?/br> “我是鎮(zhèn)南王的嫡女,怎么就被你這個蠢貨毀了一輩子。” “我定親當年的那件丑聞也是你一手策劃的吧,不過你一定沒想到我到現(xiàn)在還不甘心?!?/br> “可你現(xiàn)在都快死了, 我再在意這些也沒什么意思了?!?/br> 她聲音輕快,沒有半點傷心,“像你這種人死了也一定會下地獄吧?!?/br> 她端莊的坐著,語氣輕飄飄的, “不然我一定親自把你千刀萬剮。” 靖王的尸體是在宮門口被發(fā)現(xiàn)的,那時正值上朝, 車夫沒看清路,架著馬車從尸體上面壓過。 等覺出不對勁向下看時, 尸體已經(jīng)滾進馬車下面。 生來便高人一等的龍血鳳髓,死了竟比常人更慘,尸體被車夫拽出來, 官員當即認出這是畏罪潛逃的靖王。 金鑾殿上的皇帝此時還有些恍惚, 與他爭了這么些年的靖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 下首的朝臣禁言肅立?;实凼紫却蚱七@怪異的寂靜, “關于罪臣靖王的處置眾位愛卿怎么看?” 殿內(nèi)sao動幾瞬, 瞧準機會的太傅先站出來,“回陛下, 臣以為靖王雖為皇家血脈但所犯罪責過多, 不如告知先皇將其從玉碟從除名,以庶民身份安葬?!?/br> 當?shù)畹某偌娂娡秮硌酃?,這老匹夫真會占機會,上頭兩位斗得厲害時, 不見你出來說一句話,如今這大勢已定,你站出來表決心。 皇帝沒說同意還是不同意,轉(zhuǎn)而挑了另一位朝臣,“姜愛卿你意如何?” 姜侍中聞聲站出來,“回陛下,臣以為太傅所言極是,不過臣還有一問靖王一支的宗親應當如何?” “靖王妃乃是鎮(zhèn)南王的嫡女,皇上若要處置靖王還應顧忌王妃一二。” 北疆薛家不穩(wěn),皇帝必要多依賴鎮(zhèn)南王。 朝臣為如何巧妙的避開鎮(zhèn)南王一系議論紛紛,眾人對靖王為何突然死在宮門口這事閉口不談。 下朝時此事暫定下來,靖王仍是先皇之子但其下葬規(guī)格與庶民一般。如此既保全了鎮(zhèn)南王的面子,又解了皇帝的心頭之恨。 百姓之間沒那么多彎彎繞繞,像王爺這種大人物是他們見都沒見過的,而現(xiàn)在皇家出了個這么大的丑聞,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事立馬就成了百姓的飯后談資。 誰要是說自己還不知道,馬上會被好心的茶客圍起來,從靖王出生開始普及。 …… 信州這地方偏僻又多山,但走商路過的人也不少。 “徐施主我們暫且歇一歇吧?!币粋€背著竹筐的尼姑,望著街對面的茶鋪問。 “好?!彼砼缘呐右簧硭匾?,手提竹籃。 “麻煩上兩碗茶水?!?/br> 茶鋪小伙把動作利落的盛了兩碗,“好嘞,兩位先坐。” 徐月卿看了眼油膩的凳子,微皺眉從竹籃里掏出一條布巾,鋪在凳子上才坐下去。一旁早已坐下的尼姑早已見怪不怪。 這位徐施主是大地方來的,平日做事很是講究,她們庵里原先都看不慣,不過人家有錢,幾番打點下來,與她們之間的關系好多了。 茶鋪里又進來幾個大漢,瞧打扮應該是走商的人,他們一進來便要了幾壺茶水。信州民風淳樸,有外鄉(xiāng)人來了都很熱情,小伙上茶時邊與幾人聊開了。 “幾位客官是從哪里來的?” 大漢們也很爽快,吞了兩口茶水便說:“我們幾個是從北邊來的,來這邊收藥材?!?/br> “哎呀,我有個親戚就是干這行的,這幾天他剛好陪妻子回娘家,幾位大哥需要的話我可以給各位指個路子。” “哈哈那敢情好,我們初來乍到也是要個引路人?!贝鬂h抹了下眼下的汗水,問:“你那兄弟干這行主要是跑哪一圈?” 小伙看這會也沒人干脆也坐下來,“我兄弟前幾年跑京城那邊,現(xiàn)在主要是在嶺南這邊?!?/br> “京城?最近京城可不安寧?!?/br> 小伙追問:“怎么了?” “你們這遠,官府的消息估計還沒到,京城里的靖王死了?!?/br> “去的不明不白,聽說啊還死在宮門口。” 小伙倒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問:“那皇帝不就要糾責?” 大漢壓低嗓子說:“害,皇帝和這位王爺關系可差了,現(xiàn)在不少人都在傳是皇帝殺的靖王。” 再交流時聲音便小了很多,與他們隔了兩張桌子的徐月卿只聽到了這。 她手指微抖,茶水晃了一些出來,靖王死了,那她也可以回去了吧。有些激動的舔了下嘴唇,她眨了眨眼問身旁的尼姑:“我想等會再去買些棉布?!?/br> 尼姑有些不滿說:“每日回去的時間都是規(guī)定好的,我們庵里的人也不能隨意走動,而且上前天庵里不才發(fā)了過冬棉衣嗎?” “我屋子潮濕,棉衣放著都長霉了,我想再買點厚實的,給大家都送點去。”微停頓一下,“而且我看你好像挺喜歡前面那家的木簪,等會一并買了吧?!?/br> 尼姑一改剛才的不滿,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這怎么好意思讓你破費?!?/br> “怎會,大家平日對我也很好?!?/br> 幾件棉衣的錢她還是看不上眼的,等尼姑挑布料時,她借口說去對面藥房里抓掉藥從布鋪里出來了。 正巧茶鋪小伙的妻子過來幫忙,小伙引著那幾個大漢往巷子里走。徐月卿來不及思考趕緊跟上,可惜前面的人沒在談論京城的消息。 正在徐月卿打算放棄的時候,那小伙把一家宅院的門敲開了,里面出來的人有點眼熟。 她怕被發(fā)現(xiàn)并沒敢走進,但走出來的男子給她的感覺還有點熟悉,像是她見過一樣。 聽那群人開始攀談藥材后,徐月卿就離開了,尼姑正站在布鋪門口神情慌亂,看見徐月卿安然走過來后,才松了口氣。 “你去哪了?藥童說你沒去過藥房?!?/br> “準備去的,但忘記一味藥了,我就在周圍轉(zhuǎn)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