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瑞文上了幾遍茶水,見她停了,懂事的幫柳婉玗按揉肩膀,“小姐,算完了?” 柳婉玗閉著眼懶懶的嗯了一聲,又睜開眼說:“以后記得改口,不能叫小姐了?!?/br> 瑞文規(guī)矩的應(yīng)了,然后又幫她按起了肩膀。 晚飯的時候沈修宴又來了,這次飯桌上沒有胡蘿卜,沈修宴也沒有莫名其妙的給她夾菜,柳婉玗終于舒心的吃了一頓。 不過沐浴后看見沈修宴坐在床邊明顯是在等著她來。她感覺自己腰部更酸了。 謹慎地開口:“夫君我今日有些不太舒服?!?/br> 沈修宴剛想說不舒服那就趕快上床休息,站在下面干什么??梢娏瘾]躊躇的模樣瞬間懂了。戲謔的開口:“我只想和夫人商量一下明日回門之事,不知夫人想哪去了?!?/br> 柳婉玗強裝穩(wěn)定:“我能想哪,只不過想早些休息罷了?!?/br> 沈修宴憋笑著說:“那夫人上床吧” 作者有話要說: 柳婉玗:(看著胡蘿卜)你完了 沈修宴:嗯?? 第6章 柳婉玗躺在床內(nèi)側(cè),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昨天晚上到能睡覺的時候,已經(jīng)困得不行,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但今天顯然不行,旁邊躺了個大活人,她覺得很別扭,特別是剛才她和大活人的談話非常讓人尷尬。 她剛想翻身側(cè)躺,就聽被褥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東西過來了。柳婉玗身體僵硬的躺著,不知道對方想干什么。 然后放在體側(cè)的手被沈修宴摸索著過來的手握住了,感覺沈修宴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并沒有其它的動作后,放松了身體。還沒來得及思考睡著的人會不會被這樣驚醒的問題,松懈下的神經(jīng)就在暖烘烘的冷梅香被窩里睡著了。 旁邊的沈修宴聽身邊人漸漸平穩(wěn)的呼吸,忍不住側(cè)頭,這個方向能看清柳婉玗的耳朵,但看不見耳朵后面藏著的小痣。視線朝上看去就發(fā)現(xiàn)有一根頭發(fā)落在她臉上,在呼吸間動得顫顫巍巍。沈修宴將另一個胳膊從被褥里拿出來,小心的側(cè)了身體,用手指撥掉了那根頭發(fā)。 撥完后又想起來他們還沒有結(jié)發(fā),看著柳婉玗一頭烏發(fā),想著,現(xiàn)在人睡著了不能叫醒,明日再結(jié)。 第二日沈修宴先醒過來,身邊的人還在睡,他看看帳頂又轉(zhuǎn)頭看看柳婉玗,怎么還不醒?今天還要結(jié)發(fā)的。 因為前天晚上一直睡得不踏實,所以柳婉玗在聽見下人叫門的時候就被驚醒了。昨天晚上睡前特意讓瑞文晚點叫她,回門不需要特別早能多睡會,因此也沒有人來叫門。 沈修宴有些進退兩難,他想叫醒人結(jié)發(fā),但覺得打擾妻子睡覺實在不是個好夫君該做的事,但就讓她這么睡著,他自己又想結(jié)發(fā)想的心里癢癢。只好期盼人能早點醒。 到了辰時,外面有下人來叫門,沈修宴看人迷糊糊的醒過來,松了口氣。他起身開門讓人進來服侍。 今天柳婉玗不像昨天那樣腰酸背疼,她自己起來去屏風后面換衣裳。等她出來的時候,沈修宴已經(jīng)穿戴整齊,眼神意味不明的盯著她。 等她坐到梳妝臺前的時候,沈修宴走了過來。身后的瑞文因他的動作停了下來,沈修宴站在她身后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隨后按著她的肩膀靠近耳邊說:“夫人,我們還沒有結(jié)發(fā)” 銅鏡里模糊的兩道人影纏在一起,像親密無比,聞著縈繞在身邊的冷梅香,柳婉玗突然臉紅了。 沈修宴沒發(fā)現(xiàn),他伸手打開桌子下的抽屜,拿出了剪刀,挑起柳婉玗一縷頭發(fā),剪刀輕響一聲,發(fā)絲斷了落下。他接過那發(fā)絲,接著剪了自己的頭發(fā),又摸了一條紅緞,將兩人的頭發(fā)綁在一起,邊綁邊笑著說:“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溫潤的笑意浸透人心。 柳婉玗心想,結(jié)發(fā)就結(jié)發(fā)怎么弄得讓人臉紅心跳,果然讀書人都風流成性。壓下臉上的燥意笑著應(yīng)了沈修宴說的話。 等柳婉玗穿戴好,早膳已經(jīng)擺上了,今早是瑞清特意去廚房交代了的,雖沒有昨日那般豐盛但好在合胃口,二人慢條斯理的吃完飯后就上了去太傅府的馬車。 馬車里,柳婉玗與沈修宴之間隔了半個身子的距離,但她還是覺得兩個人關(guān)在這一個的車廂有點透不過氣。正好這個時候走到了正街,她掀開窗簾,看外面的商戶,自從賜婚以來她就沒有上街走過了。 兩府隔的并不遠,穿過這條正街就到了。太傅府門口早有小廝守著,看見了中書府的馬車一人趕緊進去傳報。 沈修宴先下的馬車,柳婉玗拽住他遞過來的手下車,可下馬車后沈修宴像忘記了一樣并不把手松開,仍緊緊握著,太傅府的下人已經(jīng)迎過來了,無奈,柳婉玗只好盡力忽略那只手。 “二小姐姑爺你們可算來了,夫人早在正廳等你們” 去前廳的路上碰到不少下人,都瞧見了他倆緊握的手,柳婉玗未嫁前算得上是京中小姐的標榜,幾乎是每個場合都有不少人盯著她,但從來沒有讓她覺得如此拘謹。 到了正廳沈修宴才松開手,但他是在看見姜氏的時候才松開的,也就是說姜氏也看見他倆是牽著手進來的。柳婉玗心中忿忿不平,有本事牽到我母親面前去啊。 姜氏讓太傅昨天請了朝假,讓柳婉玗他們回門的時候雙親都在家中。這也是向沈修宴提醒他們太傅府有多疼愛這個女兒的意思。 所以當柳婉玗看見父親進來的時候,先是一怔后又忍不住心酸,父母竟為我勞心到如此地步。沈修宴見到岳父在家倒沒有太大反應(yīng),畢竟他要是有個這樣的女兒,定會疼愛有加。 兩人起身給太傅請安,太傅笑呵呵的受了,讓人坐下。 太傅坐在主位上語氣平緩:“我家這二姑娘算得上是嬌慣著長大的,這嫁到賢婿家中沒給賢婿添亂吧” 沈修宴溫和一笑道:“岳父說笑了,夫人她嬌俏可愛,我疼惜她還來不及,怎么會覺得添亂” 柳婉玗心里一跳,瞥了眼對面的人。 聞言太傅夫婦皆是一臉笑意,對視一眼,姜氏柔和的開口:“姑爺認為婉婉好那就好”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女兒,繼續(xù)說:“倒不是我自夸,婉婉從小就聽話,姑爺來京已有幾月,想必也是聽說過外面的傳言,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實在疼惜她早嫁,還望姑爺以后能多寬容她幾分?!?/br> 夫人的小名是叫婉婉嗎? 沈修宴沉聲說道:“岳母這話就不必說了,既然婉婉她嫁給了我,那我必然會對她好,絕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倍俗牧瘾]聽他的稱呼不由一愣,但父母在旁,她也沒有說什么。 聽完了這話,心中卻想笑,每個男子陪妻子回門的時候說法差不多都是這樣,可要是都做到了,這京中哪還有這么多她能聽見的八卦。 倒是姜氏贊賞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女兒,向太傅告辭:“老爺,婉婉以后回來一次怕都不易了,我?guī)氯フf說話,你和姑爺好好聊聊”太傅笑著說:“去吧”。 姜氏拉著柳婉玗去了主院,在房中坐下后,一臉關(guān)心的問:“你和他也相處了一日了,感覺如何”柳婉玗回想了一番說:“君子作風,倒也為良人?!?/br> 姜氏聽了這話,目光悠遠像是想到了什么:“當年我回門,母親問我的時候我也是這樣說的。”低頭扯了扯袖子,諷笑一聲:“可你父親他又如何算得了良人”長嘆了口氣:“罷了,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如今的天理,不過這樣一想我竟又覺得他不欠我” 柳婉玗聽了這話心中難受,握住母親放在桌上的手,姜氏拿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轉(zhuǎn)移話題問:“我今日瞧見你們來的時候牽著手,想必現(xiàn)在很疼你吧” 看母親一臉打趣,她笑了笑說:“的確對我很好,母親不必cao心” 姜氏語氣溫柔的說:“你向來乖巧有主見,母親也只為你cao心這一回,望你們能平平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就好?!闭f到這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朝中局勢母親也是知道些,圣上想要從靖王那里奪權(quán),沈修宴的處境實在是危險,你跟著他記住要千萬小心,沒著了別人的道?!?/br> 柳婉玗也知事情嚴峻:“是,女兒記下了?!?/br> “對了,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姜氏說著便自己起來走到屏風后,柳婉玗只聽啪嗒一聲,像是匣子打開的聲音,很快,姜氏走回來果然手里抱著一匣子,又將那匣子推到柳婉玗面前,開口說:“本想你成親的那天給你,但又怕人多忙起來弄丟了就推到今日,收下吧,你正年輕衣裳飾品之類不能委屈了,他又入仕為官需要打點的地方也不少?!?/br> 柳婉玗聽這話便知道匣子里裝的是什么了,有些哽咽:“母親,中書府上也不缺錢,這東西我不能收?!苯下犃擞行@詫:“他聘你入門的彩禮就不少,又是cao辦婚宴,況他不過是一個剛?cè)肼毜奈迤饭偃绾文苡杏?。?/br> 柳婉玗穩(wěn)了穩(wěn)情緒說:“我也問過這個,他說聘禮之類的是他父母在世時給留下的” 姜氏不放心,眉頭皺了起來:“不會是他自己在朝中”柳婉玗知道姜氏懷疑這銀兩來路不正,連忙開口:“母親,江南多富商有些積蓄也不奇怪,就算錢路不正,他入朝幾月也攢不下這么多。” 但姜氏仍要她把匣子拿走:“就算府中盈余你也拿走,把東西藏好。若真有天他出事了,也好傍身周轉(zhuǎn)”柳婉玗聽后又看母親表情堅決,知道是不收不行。剛想開口被門外歡彤出聲打斷:“夫人小姐,三姨娘過來請安了” 姜氏冷聲說:“告訴她,我正和二小姐說話,讓她請安過會來” 柳婉玗皺眉問:“父親什么時候解的她的禁足?”姜氏諷笑了一下:“你出嫁后的第二天就解了,不是你父親不疼你,只是院中人容顏都正在衰老的時候,她竟還像一朵花似的,這誰忍得住啊?!?/br> 側(cè)頭看女兒也是花的年紀忍不住問道:“要是有一天沈修宴他也想納嬌妾,你會如何?” 柳婉玗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上帶的玉鐲說:“我和他既是賜婚又沒有感情,他想納就納,不過是府中多張嘴吃飯罷了”說到這她捋了捋手中的帕子,笑著說:“再者,他的嬌妾就算再美不還是要向我彎腰行禮?!?/br> 姜氏聽了愣怔一下,又欣慰的開口:“你若是能一直保持這種心性也是好事?!笨戳搜鄯坷锏穆卣酒饋碚f:“去前廳吧,你大哥也是時候下朝回來該傳午膳了?!?/br> 去正廳路上閑聊的時候,姜氏笑著將柳朝賦昨日之舉抖了出來:“你大哥昨日也想請假在家里等你們回門,可他上司怎么也不放人,兩人還在大理寺門口大吵了一架?!?/br> 第7章 飯桌上柳婉玗嬌笑著問大哥是否有此事,柳朝賦哼了一聲沒理她,一桌人其樂融融。 沈修宴想柳婉玗回家吃飯,那桌上大多應(yīng)該就是她愛吃的,在心里默默記下柳婉玗夾的多的幾道菜。 這時太傅抬手拍了拍沈修宴的肩膀,舉起酒杯,沈修宴意會:“岳父,小婿敬你一杯,感謝您養(yǎng)育婉婉怎么多年?!倍似鹁票?,向太傅致意。 太傅樂呵呵的碰杯飲酒。 姜氏也高興的在旁說:“賢婿前途無限,我們家婉婉該感謝你” 沈修宴看著柳婉玗彎唇笑了一下,一張臉生的清俊無端,金絲錦繡的白羅袍襯的人格外溫潤,一笑竟給人滿園梨花開的感覺,香氣四溢,柳婉玗借寬大的袖子捂了捂胸口,笑得這么勾人干什么! 剩下的吃飯時間里柳婉玗都聽不見他們的說話聲,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著沈修宴的笑。一個書生還會勾人,真是見鬼了。 飯后,就要回府了,柳婉玗和沈修宴向雙親拜別離開,不過剛走出廊道就被人叫住了,柳婉玗聽著身后熟悉的聲音“二jiejie等等” 我不過回個門你還想讓我落面子不成,心里不耐,但面上端的穩(wěn),轉(zhuǎn)頭一臉溫和地笑意:“三meimei有何事?” 柳三小姐一臉紅暈的快步走來,不知道是剛剛跑得快了上臉了,還是別的什么?!癹iejie以后再回來一次也不容易,我思念jiejie特繡了兩個荷包送于jiejie和姐夫,祝jiejie和姐夫恩愛有加?!?/br> 柳婉玗聽了這話,心里奇怪,再看柳三小姐眼神亂飄總往沈修宴身上撲,女人對這些總是敏感些,一瞬間就明白了,她三meimei這是不光想在太傅府里給她請安,還想去中書府請安。 這遞過來的兩個荷包里,給沈修宴的那個里面應(yīng)該是藏東西了。真是沒想到我成主母后拿捏的第一個小妖精竟然是自己的meimei。 柳婉玗不動聲色笑著說:“三meimei你這荷包繡得可真漂亮”又湊近幾步像是想要看清上面的繡紋的樣子,卻又皺眉,以帕捂鼻,側(cè)頭似是難忍說:“這荷包里的東西也太香了點吧,jiejie我最近聞不得這么香的。” 退了幾步,盯著柳三小姐的眼睛說:“我與你姐夫親密,他身上太香的話,我也聞不得”說完又勾唇笑起“所以三meimei不妨想想其他的?!?/br> 柳心憐聽完后一臉煞白,見旁邊的沈修宴也沒有替她說話的意思,神色就更傷心了。 柳婉玗想,旁的也就罷了,你想和我姐妹共侍一夫,讓全京城笑話,丟盡太傅府的臉面這可不行。 馬車里,柳婉玗還是沒順過氣來,一個巴掌拍不響,定是沈修宴做了什么引來的。 所以在沈修宴每每想和她說什么的時候,柳婉玗都不冷不淡的應(yīng)付過去了。 沈修宴有些不明所以,明明吃飯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又細想剛才柳三小姐的舉動,他自己沒有庶弟妹,但也聽過不少宅院里兄弟姐妹之間互相傾軋的事情,莫非柳三小姐是在荷包里放了麝香之類,想讓夫人不孕損害夫人身體?難怪夫人會說聞不得那個荷包的香味,明明昨天晚上夫人才讓婢女將衣裳熏香些。 沈修宴越想越覺得他的猜測正確,不由開口想證實一番:“夫人那荷包里是否放了損人的香料”他本以為這話一出會讓夫人打開話匣子,將這些年庶妹的刁難的事情一一道來,沒想到夫人抬眼的時候好像瞪了他一下。 柳婉玗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他倆之間一定是私下里有來往,她前腳拒接荷包,后腳就被逼問荷包里的東西是什么。這不明擺著,兩人來往密切,沈修宴就是想收人家的荷包。越想越生氣,果然這等書生就是風流成性,不配為良人。 但她絕不能放任兩人來往,她撐了那么多年大家閨秀的名聲可不是由你們來踩的。 想到這里,柳婉玗掐著手心,平復(fù)心情抬頭試探著說:“夫君怎么這樣說,我三meimei她雖然是不懂事了些”邊說邊仔細觀察沈修宴的表情,見他好似毫無波瀾,才接下去“但也不至于做這等損人損己的事” 她沒想到沈修宴會說:“可我聽說她已經(jīng)及笄了,怎么還能說小,夫人受了委屈只管說出來,在我身邊夫人無需大度,只要高興便好” 柳婉玗一怔,看他神色真誠,耀黑的眸子緊盯著她,不似做偽。莫非二人之間真的沒什么?只是柳心憐在唱獨角戲?可不該啊,若不是兩情相悅,柳心憐也沒必要一頭吊死在一個五品官的妾氏上。 心里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但又想不明白,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沈修宴一臉好奇的問她:“夫人?夫人想什么呢?這么入迷”像不經(jīng)意間朝她這挪了點位置。 柳婉玗瞥了眼他的動作,開口:“沒想什么”感覺這話有點干巴巴的,又加了句“拐角那里有家糕點鋪子,我原先在那里定做了模具,今天也應(yīng)該做好了,等會回府我做糕點端給夫君吃?!?/br> 沈修宴本來心中有些受挫,向夫人說情話,她卻是毫無反應(yīng)。但是夫人又說要做糕點給他吃,心里一蕩:“好啊,夫人手藝一定是極好的。” 又想到什么,沈修宴開口問:“夫人小名是叫婉婉?” “未取字的時候,母親一直這樣喚我,叫順口了也沒改過來” “那我可以私下里也這樣稱呼你嗎?” 柳婉玗突然發(fā)現(xiàn),沈修宴這人內(nèi)里可能就不是什么君子,看了眼兩人幾乎要碰到一起的腿,開口:“夫君不是在太傅府里就這樣叫我的嗎?”原先叫的時候怎么不問,叫完了來問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