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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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讓自己從應辭許走之前時給她的那個冷漠至極的眼神中抽離出來,眼神刀子一般剜向說話的人:“我確實該謝謝應總仗義而出拔刀相助,幫我收拾了這個犯賤的老男人。怎么?允許這個老東西調(diào)戲女人,就不允許應總見義勇為了?” 誰知這話是真是假,況且以應辭許的個性,怎么可能是個路見不平就隨意出手相救的人呢…… 但謝汀不好惹,應辭許更不好惹,更何況他還下了“把嘴閉緊”的禁令,沒有人敢繼續(xù)反駁,只能匆匆噤聲。 一場酒局匆匆落幕,去醫(yī)院的去醫(yī)院,離場的離場,很快便散了個干凈。 這一下沒談成的合作想必也是黃了,何文放嘆口氣,一邊開車一邊問:“那位應總,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謝汀翻了個白眼,懶得回答。 看上她? 屁咧!看看他盯著她時的那個眼神,狠厲涼薄,說跟她有仇都不為過,要說是看上她,扯淡吧? “就他今天那樣子,要說是看上我,母豬都會上樹了?!?/br> “說的也是,”何文放也覺得可能性不太大,“應辭許可是絕對的不近女色,坊間傳言,他到現(xiàn)在快三十了,還是個童子雞呢?!?/br> 謝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哈?” 何文放眉梢微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所以我他媽才不信,咱們這個高嶺之花應大佬,能砸在你手里,人家啊……估計看不上你。” 謝?。骸啊?/br> “滾吶!”她抬手過去猛地給何文放了一個爆栗,“老娘還看不上他呢!冰山死毒舌,我看他就是那方面有障礙,還是一輩子治不好的那種?!?/br> 何文放看她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到手的資源丟了,也不見半點心疼的,他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 謝汀的事業(yè)心什么時候能重新回來?什么時候能再次回到兩年前她剛出道時那樣呢…… 一邊的謝汀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她窩在座位上打了盤游戲,正想要小睡一會兒,電話忽然響起。 這時不過將將七點,初夏已現(xiàn)端倪,天黑的并不透徹,還有一絲余暉勾勒在謝汀緊繃的側(cè)臉上。 手機屏幕熒熒閃爍,謝開成的名字一閃一閃地催促著她。 謝汀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著手機,直到震動停止,屏幕暗下去。 片刻,手機再次亮起。 何文放一邊看后視鏡,一邊說:“不接就拉黑,猶豫個屁?!?/br> 謝汀頓了頓,手指與屏幕一觸即分,放在耳側(cè),聲音冷淡:“喂。” “汀汀,”謝開成的聲音聽起來難得溫和,“有空回家一趟么?” 這會兒倒有幾分像是關心女兒的父親模樣。 謝汀有須臾的不適,嘴巴比腦子快,脫口而出:“有空倒是……” 說到一半又卡住,換了話頭:“……你先說什么事?!?/br> 在她這里碰壁無數(shù)次,謝開成早已學會沒事不必與她聯(lián)系。 “具體等你回來再說,你在哪?我讓司機去接你?” 謝汀這回沉默了更久,最終說:“我讓經(jīng)紀人送我?!?/br> 沒等謝開成回應,她就飛快地掛了電話,把手機往后座一丟,活像是丟掉一塊燒熱的碳。 何文放瞥她一眼,笑說:“怎么,這回沒吵架?” 謝汀表情有些沉沉的,只輕輕勾了勾唇角,便闔上眼簾,不再作聲。 車子一路疾馳,向著她曾經(jīng)的家的方向。 周平屏息斂氣,跟在應辭許身后半步處,一言不發(fā)。 眼簾微垂處,他看到應辭許右手小指上有一塊斑駁的血漬,那是丟出去那個杯子時,不小心被誤傷的傷口,流出的血液已經(jīng)干涸在指間。 應辭許步伐穩(wěn)健,表情平靜,但周平仍是從他比往常要快一些的腳步里察覺到一絲奇怪。 他不是不疑惑的,晚上他們有一個應酬,就是那么巧,他們走在去包廂的路上,透過半虛掩著的門縫,聽到了謝汀的聲音。 周平敏銳地察覺到應辭許腳步頓了一瞬。 他立刻道:“聽起來像是謝小姐的聲音。” 應辭許面無表情,沒有回答,抬步便走。 周平立刻意會,收回放在那個包廂的視線,再次跟了上去。 就是在這個時候聽到喧嘩聲的。 男人油膩而又猥瑣的調(diào)笑順著門縫飄出來,令他們聽了個正著。 毫無預兆地,應辭許腳步一頓。 周平猝不及防,險些撞到他的身上,他急忙剎車,視線跟過去,應辭許已經(jīng)轉(zhuǎn)身推開了包廂門。 接下來的事情…… 周平承認,有些不可控。這是他跟著應辭許兩年多以來,第一次看到他的這一面。應辭許幾乎不發(fā)火的,他從來都游刃有余,即使對著集團高層那些老油條,也總能四兩撥千斤地把他們整的有苦說不出。 這種粗暴的手段,應辭許從來都不屑使用。 然而今晚……周平悄悄瞥了眼前面走得飛快的應辭許,選擇把自己所有的疑問咽進肚子里。 酒桌上人已到齊,擎等著應辭許的到來。 然而他一進包廂,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凝滯的氣壓撲面而來,幾個人面面相覷,朝周平使眼色,周平悄悄搖了搖頭,卻不敢多說什么。 有這么一尊大神坐鎮(zhèn),還明顯是黑臉模樣,氣氛再怎么樣也炒不起來,更不必說談生意了。 應酬變成了小酌,幾個人努力調(diào)節(jié)氣氛,到底也沒見應辭許臉色好多少。 ……真是煎熬。 直到一通電話的到來,終于解救了這個尷尬的局面。 電話那頭,應弘泰哈哈笑的極其開心:“小辭,快回來,爺爺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你!” 謝汀下了車,看著何文放離開,在別墅門口的陰影處獨自站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彈。 她記得上次回家時,好像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謝開成生日,叫她回來吃頓飯。 回是回了,但最后又是吵鬧收場。 除了上次酒會偶遇,這是時隔三個月以來謝開成第一次給她來電。 謝汀望著院子里種著的櫻花樹。 這個時候,櫻花已經(jīng)快要開敗,稀稀落落的幾點粉白綴在枝椏間,在這春夏交替時節(jié),莫名顯得有幾分衰敗。 這是季雨柔找人種的,她喜歡這種柔弱的、細嫩的花朵。 謝汀厭惡地皺了皺眉鼻子,仍是踏進了別墅大門。 頃刻間院子便亮起來,謝開成破天荒地站在門邊等她:“汀汀,回來了?” 謝汀腳步頓住,輕輕“嗯”了一聲:“什么事?” “進來說?!?/br> 季雨柔沒有在,偌大的客廳只有謝開成一個人。 他看起來紅光滿面,好像他們上次在晚宴上的沖突從來沒有發(fā)生過,望著謝汀時眼里有止不住的笑意。 不知為何,謝汀望著謝開成這時的模樣,身上的汗毛一瞬間全都盡數(shù)豎了起來。 下一秒,他聽到謝開成高興的聲音:“應辭許的爺爺來我們家提你們訂婚的事情了,爸爸已經(jīng)答應了。你怎么那么任性,那天見面時,不和爸爸說明白,你和應辭許的關系呢?” 謝汀脊背一瞬間僵直:“你說什么?!” 她面上的震驚不似作偽,謝開成愣了下:“你和應辭許訂婚的事……” “我沒有和他訂婚!” 謝開成表情嚴肅起來,盯著她認真道:“謝汀,這是件大事,你不要任性?!?/br> 我去你媽的不要任性! 謝汀猛地站起來,尖聲道:“放你娘的狗屁!謝開成,應弘泰從馬上摔下來,腦子有毛病,難道你不知道?他來找你談訂婚,你問都不問我,就答應了?你把我當什么?” 說著,她冷笑起來:“讓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對應弘泰提了什么條件,無非是提攜你的謝氏,幫你賺錢給你讓利的條件吧?你真是好樣的謝開成,我說你賣女兒,你果然不辱使命,這就麻溜地把我賣了?” 謝開成臉色一瞬間鐵青。 他確實提了條件。 他的想法不過是,既然兩方成了親家,有些利益關系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或早或晚,又有什么關系呢? “你聽我說,”謝開成努力壓下怒意,“你要是不愿意我和應家合作,我們暫時可以推遲,但是訂婚這個事情,你不要任性,我們已經(jīng)交換了信物。” 謝汀在這一瞬間忽然滿身的疲憊與無力。 歸根到底,他還是不愿意丟掉這到手的紅利。 渾身的力氣被一瞬抽干殆盡,謝汀面無表情,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說不出一句話來。 應辭許趕回家時,應弘泰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等在門外。 車子還未挺穩(wěn),他就興奮地過來扒上車窗,扯著嗓子大喊:“小辭!小辭!爺爺今天幫你干了件大好事!你要不要給我獎勵!” 應辭許懶得理他,車子徑直開進園子里,徒留應弘泰邁著兩條腿跟在后面氣喘吁吁地追。 應辭許坐在客廳,結(jié)果秦叔遞過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應弘泰才喘著粗氣跑了過來。 他噘著嘴,不情愿地抱怨:“小辭真是個壞孩子,爺爺今天高興,就先勉為其難原諒你……” 應辭許心情并不算美麗,抬手打斷他,直截了當問:“什么事,說?!?/br> 聽他這樣問,應弘泰立刻換上一副賊兮兮的笑容,從懷里掏出來一個東西遞給應辭許。 應辭許沒有接,只就這他的手看過去。 那是一塊瑪瑙玉,晶瑩剔透的橙紅色,雕成一個粗糙的圓環(huán),季在一根顯而易見被磨舊了的紅繩上。 算不得什么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