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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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世時,最疼愛的有三人。一人是寄養(yǎng)在李皇后名下的趙元佐這個嫡長孫,嫡長孫天資聰慧,年少可見聰慧。第二便是她的表侄女兒謝婉兒,當年的謝婉兒出生之時,她如愿進宮為妃。第三便是謝婉兒的嫡女兒墨挽歌,墨挽歌也是年少聰敏,又繼承了謝婉兒的美貌,嬌滴滴的人兒自小與她親近,又莫名的像她年輕時有些傲然模樣。 李皇后那年生辰,謝婉兒在宴會上中了毒,卻為了皇室的名譽而頂替了罪名。那時候,太后覺得便虧欠謝婉兒良多。至于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的墨挽歌,還得承受“母親毒害女眷”的偌大壓力,少年時就自己被迫南下。 但是太后知道,墨挽歌會再回京的。而皇帝則是幾次跟她說起,會讓墨挽歌進宮,給她足夠的尊榮。 進宮代表的是什么,太后很清楚,無非就是成為后宮的女人。而墨挽歌若是進宮了,有自己在,墨挽歌肯定是能過得很好的。 可是太后沒兩年就病逝了。直到她駕鶴西去了,也沒再見到墨挽歌一面。 在太后離世之前,她將她最重用的書安交給了李皇后。是要讓書安待在李皇后身邊,若是將來墨挽歌進宮了,便能照拂一二。只是沒想到墨挽歌進宮之后,她變了許多,不信外人,李皇后想讓書安過去照顧,卻沒有找到機會。 書安這個女子身上的秘密很多,按李皇后的話來說,她懂的、會的東西太多了,若是個男子,那朝堂之上必然是呼風喚雨的人物。要不是書安是太后的人,她肯定會成為李皇后的左膀右臂。也是如此,她在李皇后身邊成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似的人物。 直到太子妃墨挽歌被設(shè)計了摔跤難產(chǎn),書安才接觸到墨挽歌。那一次,墨挽歌認出了書安,書安也坦白了。 其實書安手里有太后給的人,算是暗衛(wèi)之類的人物,只是幾年了也沒有用到過。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官員是欠著太后恩情的,若是用此去吩咐他們做事,是一定不會被拒絕的,而其中就有呂相。 墨挽歌及笄時,呂相的夫人便親臨了。那是因為,曾經(jīng)太后喜歡的人如今就剩下墨挽歌一人了,而呂相的夫人是太后的閨中密友。 太子妃誕下皇長孫之后,昏迷了許久。可當太子妃再醒來,書安就聽著她的吩咐行事了,終于動用了暗衛(wèi)的力量。 呂相也幾次在朝堂之上,按著墨挽歌的意思做事。寧國公的事就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而最后的一件事,是太子召見他,跟他說了墨挽歌寫下的信??墒窍啾戎拢瑓蜗啾忍痈尤菀椎男帕藭诺膬?nèi)容。仿佛是墨挽歌說什么,他便信什么。 因為太子和呂相早有準備,所以皇帝一三之日,李皇后當著后妃百官面兒,搬出圣旨來又施以刁難時,被有防備的呂相輕易化解了。那一次事情罷了,確定了太子主持皇帝喪禮的事情了,太子新帝的位置也就無可置喙了。 在太子妃喪命在東宮之前,書安就跟李皇后求來恩典,以年歲大了為由出宮。書安是太后留下來的人,她要出宮,李皇后理所應(yīng)當要成全她的,更何況,她很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墨挽歌是要假死遁走離宮的,書安比墨挽歌要更先離宮,是為了在宮外更好的接應(yīng)。 不僅是書安,就連墨挽歌的陪嫁玉盞,也在前兩日被遣去宮外祭拜了。至于是不是祭拜?那自然不是。 也是太子那段日子正與太子妃慪氣,常常跑去宮外與劉氏溫存,那段日子沒進東宮,壓根不知道玉盞已經(jīng)不在宮內(nèi)。若是他知道的話,或許會猜測……可是他后來才憶起了這么一號人,可是那時候,已經(jīng)有理由說玉盞并非宮女,太子妃沒了,她自是離宮了。 那一夜,東宮崇教殿著火之前,被腳銬鎖住了雙腳的墨挽歌,用早就備好偷偷藏起來的鑰匙解開了腳銬,重獲自由。 暗衛(wèi)西陸和白藏二人,早在李皇后的協(xié)助下,摸清了路。那邊墨挽歌一解開禁錮,西陸和白藏就帶著人離開了。崇教殿的人都被遣開了,又有李皇后相助,他們離開皇宮的時候,可算是很順利。 而死在崇教殿正殿里的那個人,是李皇后安排進去的——那個人便是后來葬入皇陵的人。 墨挽歌如愿離宮了。她那時是心甘情愿的坐上花轎進宮的,可也是如愿放棄“太子妃”的身份偷偷出宮的。 臨行之前,墨挽歌深深的,用盡全力似的回頭看了威嚴的皇宮一眼。西陸將她送上馬車的時候,清楚的見到她眼里的決絕。 書安早就在馬車里等著,終于見到墨挽歌。書安從馬車暗格里翻出了一件薄薄的披風,為她披上,無意間碰到墨挽歌的手,分明是六月的天,可她的手冰冷極了。 “主子,您手這么涼,是害怕嗎?”書安可算是不善言辭,可這會子也體貼的問候。 墨挽歌下意識的曲起手指,搖了搖頭。馬車往前走著,車輪壓過地面發(fā)出“碌碌”的聲響傳進耳里,墨挽歌眉眼耷下來,聲音悶悶的:“不知把趙褆留在皇宮是對是錯?!?/br> 本以為孩子并非自己愿意才生下來的,而自己因為趙褆也受了很多苦,可是到底是從身上掉下來的rou,真到了離開的時候,還是牽掛。怕他過不好、怕他會有危險、怕他未能適應(yīng)皇宮中處處危機的環(huán)境、怕他以后會學壞、怕他以后娶妻娶得不好、怕他忘了生養(yǎng)的自己…… 書安抿嘴,她覺得母親牽掛孩子是情理之中,可是……“主子,今夜太子不在宮中,若是反悔,現(xiàn)在還能回去的……” 墨挽歌抬手捂著臉,雙掌掩去了她痛苦糾結(jié)的目光。半晌,她才抬起頭,未封密的車簾射進來外面的燭火,照得她的眉眼有一點晶瑩的亮光,她幽幽嘆了口氣,“怎么能回去呢,我離開已經(jīng)計劃了許久了……我不會忘記,皇宮之中如附骨之疽禁錮我的鎖鏈,真要回去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不回去?!睍裁Φ?,想了想,她又說道:“主子放心吧,皇長孫殿下是太子的嫡子,又是皇后娘娘帶著,肯定會好好的?!?/br> “希望如此吧……”墨挽歌強迫自己不再想那些事情。 早就安排好了行程,馬車直接駛出上京。 因為顧忌墨挽歌是病體,從東京到揚州花費了三個月。到揚州的費用就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幸而是一行人并不缺錢。 揚州要比東京更加繁華。 在客棧住了五日之后,白藏終于找到墨家人的落腳之處。 揚州有一富商大名鼎鼎,并非說這個富商多有錢,而是因為這個富商是女子,這女子眼光毒辣又手段高明,短短時日就一躍成為有名的富商,此女名為“元容”。 而墨家人,就在元容的府邸之中。 對外,墨家人是富商元容的親戚,才暫住在程府里。而且,元容還花了大價錢請了名醫(yī),為病重的墨修治病。 收留墨家人,又自稱“元容”,墨挽歌很容易想起以前救過的女子。于是讓人遞了消息到程府,只說是墨家的嫡女,想見元容一面。 元容聽到這個消息,親自跑到客棧中。見到是記憶中的人,這個在外面叱咤風云的奇女子,直接跪地磕頭。 墨挽歌想請元容幫忙,在揚州買座宅子,以便今后家人居住。怎料元容不愿,她是要請墨挽歌住進程府。爭執(zhí)到最后,還是元容退了一步,將名下的一座宅子贈與墨挽歌,只說是幾兩盤纏的謝禮。 墨家在墨挽歌出現(xiàn)在揚州時,再次安下根了。墨修已經(jīng)好得七七八八了,又有管家墨齊慎在。而墨挽歌帶來的銀票數(shù)額巨大,有此做本金,又有元容明里暗里的相助。不過幾月,墨家就支起來了。 林氏在揚州住了這么久,豐潤了許多。 墨汐媛跟著元容請來的夫子學習,左手執(zhí)筆已經(jīng)很好了,如今已經(jīng)在學用左手畫畫了。 墨竹琴在上京中被悔婚,但到了揚州便不會有人知道,如今待嫁閨中。林氏已經(jīng)給她定下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嫡次子,擬在來年年初完婚。 墨挽歌的身體到了冬日就很難挨,常常是要起兩個爐子才能過活。不過,再怎么難熬,熬著熬著也就過冬了。 三月底的時候,皇帝駕崩了。消息傳到揚州來,滯后了幾日。 四月上旬又傳來消息,說是皇室的皇長孫沒了。 這個消息被人瞞得緊緊的,可是開始做生意的墨挽歌還是聽到了這個消息。只是出人意料的,墨挽歌不哭也不鬧,只是默默為趙褆立了一個衣冠冢,牌位上寫的,是“吾兒”。 墨挽歌不曾讓人進過那個地方,那個放著消息的趙褆衣冠冢的地方,其實那里還有謝婉兒的衣冠冢。不過,不久的后來有三個,另一個,是她自己。 趙褆改了國號為“咸平”。 沒過多久,將養(yǎng)在宮外很久的劉氏接進宮中,封了妃。 史書上,沒有出現(xiàn)太子妃墨氏的任何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