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武女士！這些天感覺怎么樣？”

    微生鑰看起來心情相當(dāng)不錯，他興致勃勃地站在窗前欣賞著越下越大的雪，張開雙臂感嘆道：“哦！我真是太喜歡這種天氣了，你們不覺得下雪天整個世界都變得更加光明了嗎？”

    武千蝶露骨地嘖了一聲，撇過頭不去看他。又來了，就是這種神經(jīng)質(zhì)的態(tài)度和語調(diào)，無論聽多少回她都十分的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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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奕和沈芳也走進(jìn)病房，先后向武千蝶問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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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千蝶冷漠地點(diǎn)點(diǎn)頭。

    這兩個人她都不喜歡，曲奕也就罷了，武千蝶之前才發(fā)現(xiàn)那個妖嬈的女護(hù)士居然是個男人——這件事她對楊忠徽說過，可這個遲鈍的男人說什么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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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芳抬頭的時候那滑動的喉結(jié)不是很明顯嗎！

    ……如果單只是這樣倒也算了，讓武千蝶不快的是這個沈護(hù)士的美貌。一個男人居然擁有如此魅惑的容貌，他想干什么！

    武千蝶承認(rèn)她現(xiàn)在一看見沈芳就覺得諷刺，這個人在面前晃來晃去的，時刻都在提醒著她現(xiàn)在的自己有多么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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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楊呢？”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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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讓楊總監(jiān)在走廊等著。等拆完紗布，做完最后的處理之后，自然會請他進(jìn)來確認(rèn)手術(shù)結(jié)果?！蔽⑸€道。

    “還有什么處理？”

    “是的，這種手術(shù)會造成局部皮膚硬化，我會用特殊的藥膏對面部皮膚做一下處理，軟化這些部分，讓它們很快能適應(yīng)外面的新鮮的空氣和環(huán)境，做出自然的表情?！?/br>
    武千蝶：“那還不快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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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遵命，女士?！蔽⑸€夸張的行了個彎腰禮，然后慢慢走到她面前，用濕紙巾擦干凈手，哼著不知名的歌謠開始為她拆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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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看看，最后的成像是不是跟我預(yù)料的一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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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期待中的歡呼恭喜并沒有出現(xiàn)。

    當(dāng)這些天緊緊包住臉的紗布被一層層拆開，微生鑰愉快的歌聲突然銷聲匿跡，他“咦”了一聲，退后一步，手里最后一張紗布無力的飄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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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怎么了？”武千蝶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臉。

    “……呃，請稍等?！蔽⑸€慌亂了一秒，立刻恢復(fù)鎮(zhèn)定，“我馬上為你涂上這個藥膏，沒問題的，浸透之后我們才能知道究竟怎么樣?！?/br>
    武千蝶警覺地看著他，她總覺得微生鑰看起來有些不自然。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心砰砰砰跳得厲害，一種不安的情緒在心里迅速蔓延。

    病床前，微生鑰戴上橡膠手套，摸出一支不知道什么東西，倒出一些用海綿擦在她臉上，然后用手大力揉搓。他動作幅度很大，眼神專注兇狠，好像想用手里不知名的液體把她這張臉上的五官給徹底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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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藥膏的味道相當(dāng)刺鼻，涂在臉上冰涼粘稠。武千蝶戰(zhàn)栗著，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曲奕和沈芳。這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復(fù)雜，眼神里透露著同情的色彩，望著自己的臉，沉默著。

    這是什么意思，莫非……

    不，絕不可能！

    微生鑰停下手，“……看來只能這樣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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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千蝶難以抑制自己亢奮的心情，“怎么樣，拿鏡子給我看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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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一聲嘆息，微生鑰轉(zhuǎn)身從沈芳手里接過一面小鏡子，遞給她，“武千蝶女士，請看，你以后就是這張臉了?！?/br>
    武千蝶爬起來一把奪過那面鏡子舉到自己面前，倒吸一口冷氣。

    她愣在原地，用力眨眼睛，確認(rèn)鏡子那個“玩意兒”也在眨眼睛。她滿臉不解，從眼睛到整個腦子都在徹底拒絕這個“玩意兒”跟自己有任何關(guān)系。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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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發(fā)出嘶啞的疑問，隨后表情變得驚恐，因?yàn)殓R子里那“玩意兒”的嘴型也在動。

    她張大了嘴巴，大到了自己的極限，當(dāng)然，鏡子里那“玩意兒”也跟著她做出相同的動作。

    “啊啊啊啊啊——”

    安靜祥和的樓層里回蕩著女人驚恐的大叫，這樣凄厲的怪聲到底是是從自己嘴里發(fā)出來的還是從“那玩意兒”嘴里發(fā)出來的她已經(jīng)不能分辨。不，是誰在叫已經(jīng)沒有分別，鏡子里那玩意兒不就是她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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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變成了個什么玩意兒！

    鏡子里照出來的是個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怪物：眼皮翻著，露出紅色粘膜的一對眼睛；皺成一團(tuán)的鼻子，鼻孔朝天，像個豬鼻子一樣突起在臉中央；兩頰滿是折痕，地圖一樣帶著可怖的紅紋；嘴唇外翻，牙根顯露——這張臉簡直就是一場災(zāi)難，活像剛被人淋了滿頭滿臉的強(qiáng)硫酸，五官正在逐步分解！

    武千蝶尖叫著扔掉鏡子，抱住自己的頭。她把自己團(tuán)成一個團(tuán)，屈膝縮在床頭，長長的指甲深深地?fù)高M(jìn)自己的頭皮，刺痛清楚地傳導(dǎo)到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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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太痛了……她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這巖漿一樣的痛楚已經(jīng)摧毀了她最后的倔強(qiáng)，她聽見了自己的心徹底碎掉的脆聲，整個世界在她面前徹底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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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撲倒在床上，痙攣著，似乎想找個洞把自己埋進(jìn)去。這感覺太痛了……太難受了……她張開嘴卻還是感到難以呼吸，她感到四肢麻痹，太陽xue砰砰砰的跳著，眼前的一切都在飛旋，飛旋……

    “你過呼吸了，武女士?！蔽⑸€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帶著一種輕佻的笑意，“壞掉了呢?！?/br>
    武千蝶艱難地追尋這聲音，“救救我！”她想呼救，可胸口悶得讓她發(fā)不出一個正常的音，她只能匍匐在床上呻吟著，從喉嚨深處發(fā)出難聽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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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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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門被人一把拉開，楊忠徽滿臉震驚地站在門口?？匆娺@個人的臉，聽見這個人的聲音，武千蝶心里一松，終于能感覺到一絲安慰。

    “文繡，你的臉……”

    楊忠徽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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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千蝶猛地反應(yīng)過來，哇的一聲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把頭埋在被子里——她怎么能讓他看見自己這副可怖的樣子，她不要楊忠徽看見自己這幅樣子！

    “微生鑰，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楊忠徽憤怒的怒號在病房里回蕩，他大步走來，抱住武千蝶質(zhì)問道，“怎么會這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千蝶瑟縮著，從指縫里偷偷摸摸地看微生鑰會給出什么回答。

    期待……希望能聽見什么安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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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您所見，這就是她最終得到的臉?！蔽⑸€一臉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說。

    “最終得到……的臉……”

    什么意思？

    楊忠徽像條缺氧的大魚一樣張合著嘴，腦子混亂極了，他覺得自己失去了理解能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也就是說，手術(shù)失敗了。真是遺憾?！蔽⑸€聳肩。

    “真是遺憾？你在說什么……你這個態(tài)度什么意思，這……這就算了？”

    楊忠徽簡直不相信自己聽見的，這個人是在開玩笑嗎？

    他往前走了幾步，他很想拉住微生鑰的領(lǐng)口大聲質(zhì)問，但一貫內(nèi)斂的性格讓他只能漲紅了臉，嘴角顫抖著，譴責(zé)的指著這個不負(fù)責(zé)任虛有圖表的人，“你的技術(shù)呢，這就是請你做手術(shù)的結(jié)果嗎？”

    “嗯，是的?！蔽⑸€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頭，“唉……我也很遺憾，但我們要學(xué)會接受現(xiàn)實(shí)。這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吧，哦，我錢是不會退給你們的，畢竟你們懂的，我收的是做手術(shù)的錢，而不是手術(shù)成功的錢。一開始我就告訴你們了，手術(shù)是有很大幾率失敗的，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我都不用負(fù)責(zé)。這件事術(shù)前同意書上你們都是簽了名的?！?/br>
    “簡直是混賬！哪有你這樣的醫(yī)生，你簡直就是一個惡魔！”楊忠徽氣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你、你這個人怎么能這樣，你怎么能這樣若無其事，你怎么能這樣毫無責(zé)任感！你沒有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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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啊，我不知道你在指責(zé)些什么?！蔽⑸€絲毫沒有怯意和內(nèi)疚的樣子，他反而主動走近楊忠徽，身體微微前傾，笑容張揚(yáng)跋扈，“我做錯什么了嗎？我認(rèn)為我什么錯誤都沒有。我一開始就多番強(qiáng)調(diào)，這場手術(shù)失敗的幾率是很高的，武千蝶女士在完全理解這種風(fēng)險的情況下非要做手術(shù)不可，這就是最終她得到的，有什么問題嗎？”

    “可是……”

    微生鑰從沈芳手里接過兩張紙，刷的一聲展示在他面前，“看，手術(shù)同意書，術(shù)前保證書。上面寫得清清楚楚：這場手術(shù)是有很大風(fēng)險的，一旦手術(shù)失敗，患者武千蝶的外貌有可能比術(shù)前狀態(tài)更差?；颊呒氨ＷC人都明確理解并接受這種風(fēng)險?？纯矗纯?，這里可是有你們兩個人的親筆簽名和指紋的！”

    楊忠徽啞口無言，他回頭看看縮成一團(tuán)的武千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能請你再做一次手術(shù)嗎？”

    “還不夠理解我的意思嗎，她的臉已經(jīng)到達(dá)極限，不可能承受得起任何整容手術(shù)。這就是她今后的容顏，無法做出改變……當(dāng)然了，你們可以去找找別人，只要有人敢在這張臉上下刀子，其結(jié)果必然比現(xiàn)在更糟糕！”

    “怎么能這樣……”楊忠徽呆呆地呢喃，忽的抓住微生鑰的褲腿，“院長，求求你，求求你想個辦法，多少錢都行。無論怎么說……她這樣……她這樣……”眼淚不停的從他眼眶里流下來，這個本分內(nèi)斂的男人失去了主張，他現(xiàn)在能怎么辦呢，他只能機(jī)械地求著微生鑰，眼神已然完全失去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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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景實(shí)在太讓人難受，曲奕感覺自己胸口發(fā)悶，他閉了閉眼，用力吸氣，準(zhǔn)備上前去把楊忠徽扶起來。

    “算了……”

    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武千蝶的嘴里飄了出來。

    楊忠徽愕然轉(zhuǎn)頭，“文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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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書下周三四月一號愚人節(jié)要入v啦，到時候會倒v一部分，入v當(dāng)天更新一萬字以上，之后將會每日更新。這是堂堂第三本入v的書，心情有點(diǎn)小復(fù)雜……會好好寫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