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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泯垂眸,在他的認知中皇帝不會做這樣的事,但眼下,他在在逼宮謀反。 “殿下,您若要那位子,一聲令下,兄弟們自送您進去。” 周樘手上越發(fā)用力,絕對不能叫他進去,若是皇帝真的就這般傳位于他,他是兒子,沒什么,他們這些人不但沒有擁立之功,反倒成了亂臣賊子。 皇宮大半兵力都在他們手中,皇城外的人進不來,只需要解決了這乾清宮…… 周樘還在說:“殿下,您若掛念父子之情,成事之后陛下仍舊是太上皇,可在宮中頤養(yǎng)天年。況且如今,您已經沒有退路了。” 謝泯面色沉沉,抬起發(fā)號施令的右手,卻遲遲不曾落下。 “殿下!” 謝泯閉眼,手落下。 周樘便一聲令下:“上?!?/br> 他們要動手,老□□倒是松了口氣。 宮門未閉,他們便徑直入內,少了一道門,護衛(wèi)與叛軍直接對上。 周樘暗道:“皇帝自負,卻是便宜了他們?!?/br> 謝泯下不去手,他這個做舅舅的少不得要代勞,今夜皇帝必須死,若是能再死幾個原就同他們周家不和或是落井下石之人便再好不過了。 若等衛(wèi)拓入京,便晚了。 夜色中,火光十分顯眼。 謝淳抬頭,朝那個方向看去,宣和察覺到他的動作,便也揉著眼睛看去。 這些人沒有半點創(chuàng)意,除了放火沒有別的招數了么? 忽然,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仔細思索了一番,不確定地問:“那是乾清宮?” 謝淳點頭。 宣和便待不住了,恨不得爬上五頂看個明白,衛(wèi)將軍雖合著眼,他收下的人卻牢牢盯著宣和,自然不能真叫他上了屋頂。 宮中的放火措施做得很不錯,但也耐不住有人故意放火,進來天氣干燥,本就容易著火,若是沒有人干預,這一場火不知道要損毀多少建筑。 衛(wèi)將軍仍舊閉目坐著,宣和知道他在等他天亮,他當然也知道皇帝既然同他約定了天亮,那么一定是有把握不會出什么事。 不論皇帝準備做什么,毫無疑問的是,拖得越久,被牽連的人就越多,事后要花的銀子也越多。 “衛(wèi)將軍?!?/br> 衛(wèi)拓看聊起眼皮看看身前的人:“郡王殿下?!?/br> 他這稱呼有些奇怪,皇帝貴妃身邊的近侍喊宣和小殿下,大部分人稱他郡王爺,郡王殿下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眼下不是掰扯這些的時候,宣和肅容:“衛(wèi)將軍同陛下約定好天亮時去,可能考慮過如今這狀況?!?/br> “末將奉命行事,陛下說天亮?!?/br> 宣和指著天邊的火光:“如今,天也亮了?!?/br> 這要是一般人或許還真要懵一下,但衛(wèi)將軍仍舊十分淡然,看著宣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宣和也沒指望三兩句話就讓人改變主意,因為蹲下來給他算了一筆賬。 這些帶兵打仗的最在意的便是軍餉,當年戶部借銀便是為了籌措軍餉。 “將軍刻制,乾清宮失火,修繕要花多少錢,若是完全焚毀,重建又要花多少銀兩?如今天干物燥,若是或是蔓延,損毀的不只是乾清宮,又要花多少銀子?” 衛(wèi)將軍坐在階梯上,一手拄著刀,擰眉看他:“什么意思?” 宣和說:“將軍猜,這銀子從哪里來?” 皇帝的私庫多半是不會拿出這么多銀子的,多半是問戶部要。 衛(wèi)將軍臉色漸漸變了 宣和繼續(xù)說:“我進宮時便發(fā)現京中許多人家都叫逆賊點了火,遠的不說,我府上西路五進的院子已經燒得差不了,城樓修繕也是一筆開支。” 衛(wèi)將軍已經站起來了,宣和還在說:“陛下不會短了軍餉,但戶部拿得出來錢嗎?” 拿不出來幾百年陛下批了銀子又如何,他們拿著條子去催又能催到多少。 前車之鑒放在那,戶部怕是連借銀都不敢了。 衛(wèi)將軍往另一頭走去,宣和跟在他身側喋喋不休:“拖得越久損失越大,衛(wèi)將軍可得想清楚了?!?/br> 衛(wèi)拓終于顯出幾分無奈來:“走吧?!?/br> 濃重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宣和臉色發(fā)白,差點就吐了。 不大的廣場上遍布尸體,若是不注意腳下,走兩步就能踩到一個人。 他們就這樣躺在地上,有些甚至是殘缺的。 宣和有些恍惚,站在門廳處直直向里看,看見了龍椅下的御階,那通向那寶座的路上,遍布著尸體,這皇位就在尸山血海之上。 著火的是宮室西南角,中央大殿暫時沒受到影響, 衛(wèi)將軍帶人一到,打得難舍難分的兩方仍舊沒有停手。 但勝負已經沒有懸念。 周樘見了衛(wèi)將軍,面上帶了幾分瘋狂:“衛(wèi)拓?” 衛(wèi)將軍一言不發(fā)揮刀便砍,周樘瞪大了眼,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是死在衛(wèi)拓手中。 周樘幾乎身首分離,猩紅的血液高高揚起再落下,還帶著些余溫,宣和疑惑地摸了摸臉頰。 濡濕的觸感。 紅色的液體,那是…… 這一晚的刺激終于到達了頂峰,宣和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阿和!” 宣和還記得暈倒時聽到謝淳喊了自己一聲,他動了動身體,似乎沒受什么傷,應該沒摔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