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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和在他身后喃喃地說:“奇怪,剩下的人到哪兒去了?” 陸志飛看了一會兒,轉身出去了。盧志和從裹成一團的被褥旁邊撿起一架小弩。他記得這弩是隊伍中一個女人的。那女人是老大的妻子,長得很強悍,——能在這年頭活下來的人都得強悍才行。但為什么她這次沒有跟著走?她又去了哪里? 他并沒有思考很久,就拿著弩站了起來。這架弩雖然小巧,但制作精良,可以拿回去給盧九月用。他在屋里四處找了一會兒,終于在房間角落里發(fā)現一個皮制的袋子,里面插著幾根配箭。箭頭黑黝黝的,黑里透著褐紅,一看就知道是見過血的。 等他拿著弩走出屋時,就見陸志飛正端著槍,在被積雪掩埋的街道上緩緩朝前走。在明亮刺眼的陽光下,陸志飛忽然停了一下,回頭朝他說:“你就在這里,我過去看看?!?/br> 盧志和越過他的身影朝前看,就見不遠處有一大灘血跡,在雪地上十分刺眼。血跡中還散落著骨頭和雜亂的內臟。他看了看陸志飛,點點頭留在了原地,繼續(xù)端槍四處警惕。 陸志飛則走上前去,蹲下身看著那灘碎骨??戳艘粫海樕仙裆桨l(fā)凝重。盧志和猶豫了一會兒,快步走過去,也在旁邊蹲了下來。這次陸志飛沒有阻止。 就見地上的血跡已經結成了冰,骨頭和內臟也都和雪地凍成了一塊。顯然這人昨天夜里就已經死了,并且被吃成了這副德性。 “看這個斷口,”陸志飛用戴著手套的手指了指一根骨頭,“不像是砍斷的。” “不是人吃的,”盧志和盯著看了一會兒,抬頭看陸志飛,肯定地說:“這不是那些人干的?!?/br> 陸志飛站起身,回頭望著身后寂靜的雪地,和雪地里露出的房頂。雪地白得刺眼,反襯得那些殘破的窗戶越發(fā)地黑。就像猛獸黑洞洞的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 陸志飛背后起了一身白毛汗,他猛一轉頭,拉起盧志和,果斷道:“別看了,趕緊走!” 第12章 三窟 那天他們回到坪子里時,暮色四合,盧九月已經把被套都收進去了,正做好了熱飯,站在門口的雪坡上朝溶洞口眺望。 當哥哥們的身影在坪子那邊的雪地上出現時,盧九月飛快地迎了上去,跑得短發(fā)都飛起來了。在看清大哥手里的槍和身后沉重的背包后,她明顯怔住了,停下來喘著氣說:“這……這是怎么回事?” 二哥從后面越上來,手里也抱著一挺槍,身后的背包看起來更大更沉重。他沒有停步,只是在經過她時說:“累死了,回家再說。” 盧九月趕緊把大哥身后的背包接了過來,幾人回到家中。一進門,盧志和就癱倒在椅子上,再也動不了了。盧九月給他倒了杯熱水,又擰來熱毛巾幫他擦臉擦手。盧志和雙手捧著那杯熱水慢慢喝完,才一點點緩了過來,有了點力氣。 盧九月朝他手里塞了個熱水瓶,蹲在旁邊,一臉擔憂地說:“哥你真的沒受傷嗎?臉上的淤青我給你擦點藥油好不好?這條胳膊呢?疼不疼?” 盧志和勉強朝她笑了笑,說:“不用擦藥,我沒事,就是很累。歇一會兒就好了?!?/br> 盧九月看了他一會兒,說:“那哥你歇著,別動啊,我去端飯,咱們把桌子搬這兒來吃?!闭f著轉身出去了。 盧志和望著她的背影,憂心忡忡地閉了閉眼,想,不行,我太弱了,會拖累他們的。 盧九月搬來了桌子,又把熱粥和兔絲炒土豆從廚房往這邊端,就見她二哥在堂屋里蹲著,打開帶回來的背包在里面刨,刨了半天,掏出來一個鐵皮罐頭。他把罐頭撬開,拿進來,連著鐵盒子一起放到火盆上燉著,沒多久,一股水果的香甜在房間彌漫開來。盧九月睜大眼睛湊過去看,在看清盒子里面的黃桃后,不由輕輕地哇了一聲。 陸志飛把熱好的黃桃倒進碗里,往小桌上推了推,說:“都嘗嘗,這是今天的戰(zhàn)利品。” 盧九月拿筷子夾起一塊黃桃,很珍惜地咬了小小一口,慢慢咀嚼著。黃桃滑滑的軟軟的,咽下去后,特有的香甜還留在唇齒間,她瞇著眼笑了起來。 “好好吃啊,”她又咬了小小一口,感嘆著說:“真的好好吃??!” 她見大哥和二哥都看著她,連忙給他們一人挾了一塊,說:“快吃,你們也吃!” 盧志和挾起碗里的黃桃慢慢吃了,點頭說:“確實很好吃,好久都沒有吃到過這種東西了?!?/br> 陸志飛看著他吃完,便朝他碗里又挾了一塊,說:“是啊,我記得以前你很喜歡這種味道的。” 盧志和朝他笑了笑,吃著粥沒說話。盧九月一雙眼睛骨碌碌地在大哥和二哥身上掃來掃去,說:“所以黃桃到底哪兒來的?你們跟那些人干起來了?” “嗯,干起來了?!北R志和說。 “很明顯我們還干贏了?!标懼撅w也說。 盧九月眨巴了幾下眼。她看得出,兩個哥哥都刻意在她面前裝出輕描淡寫的樣子,但她又不傻,怎么會不知道這幾句話后面蘊含著怎樣的兇險?而且,照理講,解除了那些人的威脅,應該是件大好事,為什么大哥和二哥的興致都不是很高? 她努力把小臉板起來,說:“不要賣關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陸志飛一邊吃飯,一邊把在溶洞里碰到那幫人的事情簡單講了講。盧九月聽得嘴巴都張圓了,又生氣又后怕地說:“就說早上我應該跟你們一起去的!非要我在家看門!看,差點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