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很想保持清醒，但吃過飛機餐后沒多久，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champion停止處理公務(wù)，小幅度地側(cè)過臉，盯著周行看了一會兒，幫他掖了掖毯子。

    飛機飛行了數(shù)個小時，終于降落在停機坪上，champion向乘務(wù)人員要了一條濕毛巾，熟稔地幫周行擦了擦臉，等他放下毛巾，周行也睜開了雙眼，緩了一會兒，問：“謝謝，到了么？”

    “到了?！眂hampion神色淡淡，仿佛并沒有在剛剛露出溫柔模樣，“我安排了工作人員，他們會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在機場碰面，希望你那時候已經(jīng)籌措好資金了。”

    聯(lián)盟對大額轉(zhuǎn)賬有一定限制，最便捷的自然是當(dāng)面用手環(huán)交易，周行聞言點了點頭，說：“謝謝您，明天見?！?/br>
    周行將毛毯堆到一邊，起身想要離開，卻被champion叫住了。

    “周行。”

    “嗯？”

    “祝你好運?！?/br>
    “謝謝?！?/br>
    “先生，資料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彼_拉今天切成了機械音，每一個字都帶著公事公辦的味道。

    “薩拉，你不喜歡champion么？”

    “您是我的主人，我當(dāng)然喜歡您。”

    “撒謊，你明明更喜歡陸政。”

    “陸政是您，champion也是您，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不不不，陸政是柔弱而瀕死的畫家和程序員，champion是冷漠而殘忍的軍官?！?/br>
    “您忘了陸議長，那位表面唯唯諾諾實際上心機深沉、野心勃勃的政客。”

    champion大笑出聲，他說：“你看，周行多么幸運，有那么多人喜歡他?！?/br>
    薩拉用他精密的程序思考了一瞬，選擇換個話題：“您該做些準(zhǔn)備了，周行先生已經(jīng)上車了?！?/br>
    “薩拉，如果是你，對你很珍惜的東西，你選擇得不到，還是得到再失去?！?/br>
    “先生，我只是一個人工智能，對這種主觀唯心的問題，我沒有正確答案?！?/br>
    “嘖，還說喜歡我，果然是騙人的?！?/br>
    champion站直了身體，一步步向前走，奇異的是，每走三到五步，他的身形看起來就會矮一些，當(dāng)他從機艙里走時，明顯已經(jīng)降了五公分。他乘車通過快捷通道抵達(dá)了小灰樓，又從容不迫地在房間內(nèi)做好了偽裝。

    他推開了房門，一路的工作人員低頭向他行禮，他卻停下了腳步，透過玻璃窗，自上而下地看著他安排的車停在樓下，他熟悉的人邁下了車——這扇窗此刻并沒有啟用防窺視功能，倘若周行抬起頭，很可能會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但周行深深地吸了口氣，徑直走進(jìn)了樓內(nèi)。

    周行等不及電梯了，他幾乎是小跑著爬上了樓梯，他還記得他們臥室的樓層和號碼，但當(dāng)他真的站在房門前時，心中卻升起了許許多多的不安與忐忑——他怕陸政有事去忙、不在房間里，他怕陸政依然生他的氣、拒絕同他相見，他怕陸政拒絕他、讓他回去。

    他站在房間門口，清淺地呼吸著，當(dāng)他終于鼓起勇氣抬起手的時候，只聽滋啦一聲，房門竟然從里面打開了，陸政臉色蒼白，身上的睡衣沾染了五顏六色的顏料，用幾近干裂的嘴唇問：“你還要猶豫多久，你后悔回來找我了么？”

    周行的回答，是沖了過去，死死地抱住陸政，嚎啕大哭。

    陸政的單手扶著門框，他的手指彎曲攥緊，似乎還在糾結(jié)是否要原諒拋棄他的戀人，但沒有推開那人，本來就意味著一種無聲的妥協(xié)。

    陸政低聲咒罵了一句，松開了扶著門框的手，單手抱住了周行，又將房門關(guān)緊。

    周行像八爪魚一樣死死地纏著陸政，他哭了很久很久，從門口到沙發(fā)上又從沙發(fā)到了柔軟的床褥上，陸政無奈地抱著他，大手拂過那人略顯單薄的后背，近似縱容。

    “陸……陸、政。”

    或許是因為哭得太久，周行很艱難地?fù)炱鹫Z言的功能，但他剛剛喊了聲，陸政就明白他想表達(dá)的意思了。

    “需要多少錢，我轉(zhuǎn)給你，你去中止那個混蛋的協(xié)議，等我在這邊忙完，我們就去結(jié)婚?！?/br>
    陸政快速地說完了這句話，像是生怕周行拒絕似的，伸手捂住了周行的嘴唇，又“惡狠狠”地補充。

    “當(dāng)然不是白給你的，以后你要照顧我的生活，要輔助我做編程相關(guān)的工作，要當(dāng)我的學(xué)生、我的助手、我的戀人，還要為我生孩子……”

    最后一句話，陸政說得超小聲，但周行聽見了，甚至聽得很清楚，他不哭了，反倒是向陸政眨了眨眼。

    陸政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輕聲說：“……我也不想那么壓榨你，也可以商量的……”

    “我愿意，”周行凝視著陸政，快速地回答，“我愿意嫁給你，我愿意陪伴你，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包括生育孩子?！?/br>
    “陸政，我愛你?！?/br>
    陸政睜大了雙眼，錯愕與喜悅交織在他的臉上，他呆滯了幾秒鐘，像傻了一樣，直到周行抱住了他，輕聲說：“我愛你?！?/br>
    陸政將周行壓在了床褥之上，他所有的理智與風(fēng)度仿佛都拋在腦后，像個墜入愛河的毛頭小子，他的手指甚至微微顫抖，他問：“我是出現(xiàn)幻聽了么？”

    周行的選擇是抬起上身，啄了下陸政的嘴唇，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我愛你，我愿意嫁給你，我想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

    陸政因為這一句話發(fā)了瘋，他們急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來宣泄此刻的喜悅與瘋狂的占有欲。

    周行最后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嗓音變得沙啞，眼皮也幾乎睜不開，卻本能地?fù)ё×怂年懻?/br>
    “睡吧?！标懻販厝崛岬卣f。

    “嗯……”

    “我會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br>
    “好……”

    “明天……”

    周行陷入了夢境之中，沒有聽清陸政的后半句話。

    在夢里，他和陸政手挽著手，在湖畔邊漫步，陸政親吻了他的臉頰，和他說：“回去吧，我們的孩子快睡醒了?！?/br>
    那真是一個甜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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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政不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