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胡亂折騰了一番，仿真面具的效果極好，周行的吻落在陸政的臉頰上，幾乎沒有什么阻礙。

    或許是沒有了視覺上的遮擋物，即使明知這張臉并不屬于陸政，周行依舊敏感得可怕，他極力控制但又不可避免地沉迷，兩人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又被迫分離。

    周行汗涔涔地問陸政：“要喝水么？”

    陸政輕點了下頭，又說：“我要你喂我?！?/br>
    周行于是揉著腰，倒了溫水，又一口接一口地喂陸政喝水。

    他們終于趕在夕陽下山前，慢吞吞地逛了一圈花園。

    陸政牽著周行的手，走過了風(fēng)信子盛開的區(qū)域，假裝沒有察覺到周行的失落，卻在花園的深處，親自摘了一朵火紅的玫瑰花，遞給了他。

    周行這次沒有拒絕，他伸手接過了這朵玫瑰，**了略帶褶皺的襯衫口袋里。

    他們手挽著手，隔著玻璃，在花叢中欣賞了晚霞。

    晚餐是薩拉準(zhǔn)備的中式養(yǎng)生粥，兩人都喝得沒滋沒味。晚餐結(jié)束，陸政開始全力搞工作，周行幫不上什么忙，但是被陸政安排了一堆入門的課程，干脆也坐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熬夜。

    陸政推薦的課程并不難懂，周行又一貫是好學(xué)的性格，室內(nèi)一時之間，只有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響和書頁翻閱的沙沙聲。

    周行又翻了一頁書，他察覺到脖子有些酸疼，伸手揉了揉脖子，又看了一眼手環(huán)，上面提示的時間是凌晨一點。

    “還在忙工作么？”他輕聲問。

    “困的話你先去睡，”陸政窩在完全符合人體力學(xué)設(shè)計的座椅里，聲線有些喑啞，“我過一會兒就忙完了。”

    “我等你一起睡，”周行控制不住自己打了個哈欠，“不能放你一個人加班?！?/br>
    陸政無奈地嘆了口氣，實話實說：“但我要忙個通宵，凌晨的時候才會去睡?！?/br>
    “不可以推到明天再做么？”

    “不可以的，已經(jīng)答應(yīng)對方在明天九點前完成所有的工作了?！?/br>
    “我能不能……”

    “現(xiàn)在的你，還幫不上什么忙，”陸政的語氣很溫柔，像是在哄自己的親人，“先去睡吧，睡飽了之后，好好學(xué)習(xí)，你學(xué)得快一點，總會有能幫上我的時候的。”

    ——但到了那個時候，我可能并不在你的身邊，你也不會愿意讓我再幫你了。

    周行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他更不想走了，于是說：“我去泡杯咖啡?！?/br>
    “喝完咖啡你睡不著了，不準(zhǔn)喝?！?/br>
    陸政說完了這句話，臉色更顯蒼白，周行的一句“為什么不準(zhǔn)我喝”已經(jīng)滑到了嘴邊，硬是說不出口了。

    “我想陪你工作?！敝苄性秸f越小聲。

    “這樣，你在我身邊睡覺，也算陪著我了?！?/br>
    “……這算什么陪伴?！?/br>
    “要么在這兒睡，要么回房間睡，選一個？”

    周行不想選一個，但他不得不選一個，最后只得躺在了陸政身邊的窄床上。

    “睡覺要閉上雙眼的，哪里有睜開眼睛睡覺的說法?！?/br>
    周行不情不愿地閉上了雙眼。

    陸政踹了一下書桌，利用反作用力，直接將座椅滑到了周行的身邊，他抻開了被子蓋在了那人的身上，輕聲說：“睡吧?！?/br>
    周行在心底嘀咕著“不要睡”，但并沒有撐過五分鐘，就陷入了睡夢中。

    “周先生的身體對麻醉類藥物很敏感。”

    薩拉收起了細小的針頭,盡職盡責(zé)地匯報。

    “那很好?！标懻f完了這句話，突兀地變得沉默。

    “先生，周先生明顯已經(jīng)喜歡上您了，現(xiàn)在選擇改變方式，還來得及?！?/br>
    “你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陸政眉梢微挑，“你存在的意義，不是讓我開心么？”

    “我存在的意義，是讓您的利益最大化，”薩拉將室內(nèi)的溫度調(diào)高了2度，切換成了溫柔低沉的聲音，“現(xiàn)在將前期的事件尾巴打掃干凈，您和周行先生好好談戀愛，這樣做，對您最好?！?/br>
    陸政抬起手，摩挲著周行的臉頰，說：“你的建議很好。”

    “但是……？”薩拉有些“生無可戀”了。

    “你不是我，也無法做出對我而言最正確的選擇?！标懻氖种篙p輕地按壓著周行緋紅的嘴唇，“周行能給我?guī)砗芏嗟目鞓?，你不要來打擾我們?！?/br>
    ?——但他可能會讓你難過，也可能會威脅到你的安全。

    薩拉將這行話截留下來，選擇刪除，他在內(nèi)部空間滾動播放了一行字——“你只是一個人工智能?！?/br>
    “薩拉——”

    “在的，先生?！彼_拉沒有時間“思考”為什么自己會出現(xiàn)異常，他迅速地開始待命，準(zhǔn)備為陸政先生提供各項服務(wù)。

    “去幫我泡杯咖啡。”

    “好的，先生?！?/br>
    “薩拉——”陸政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突然很想喊他的人工智能的名字。

    “我在，先生?！?/br>
    “……”陸政收回了觸碰周行嘴唇的手，熟稔地摸了下他的手環(huán)。

    “先生？”

    “不要破壞我的計劃，不要做多余的事?！?/br>
    “好的，先生?！?/br>
    陸政用手機敲了下手環(huán)，有點別扭地說：“雖然你只是一個人工智能，但我能夠信任的，也只有你了?！?/br>
    “很榮幸得到您的信任，先生，我永遠不會背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