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回憶的往事

    “我家小時候過得很拮據(jù)，我爸爸結(jié)婚的時候因為王老太夫婦的偏心，娶我mama的時候根本沒有多少家當，結(jié)婚后也被趕出被我大伯占據(jù)的家，和我mama租了個房子，直到我懂事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依然住在那間不到四十平方米的窄小房子里，雖然生活得很艱辛，一頓都吃不上幾兩rou，但我們還是過得很幸福，直到我meimei出生?！?/br>
    王成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記得差不多了，可是仔細去翻，往事卻歷歷在目，仿佛倒帶的錄像，一幕幕都無比真實的從眼前閃過。

    “我meimei出生的時候，我六歲，我大哥八歲，別看我們年齡還小，但是每一餐吃的飯不少，我爸媽很疼我們，根本舍不得讓我們餓肚子，所以家里只要有一點錢，我爸媽都不會吝嗇，那時雖然家里收入不高，但是勉強還能糊口，雖然多了一個小孩，但是我爸媽還是咬著牙挺過來，好不容易把我meimei拉拔到兩歲，一個噩耗卻擊垮了我爸?！?/br>
    王成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覺得真是造化弄人，也是因為這件事，所以他才會離開那個溫暖的家，成為老和尚的徒弟。

    當時王爸爸在一家工廠打工，收入十分微薄，但是他們一家五口就靠這份微薄的收入過日子，可是在他八歲的時候，工廠倒閉了，王爸爸光榮下崗，那年頭工作并不好找，沒了這份收入來源，他們家一下子陷入了困難。

    后來實在沒辦法，家里的米都快沒有了，沒錢買米買面，他們一家都得餓死，王爸爸為了他們便厚著臉皮求到大伯和二伯那里去，結(jié)果他們都說自己家也快揭不開鍋，都不愿意借錢給王爸爸，而作為父母的王老太夫婦更是對此視若無睹，后來王爸爸就再也沒有去找他們。

    為了他們兄妹三人，王爸爸給人洗碗、端盤子、攤家、砍伐、做臨時工等等，幾乎所有粗重的活都干過，可是每個月賺到的錢只有以前的一半，王mama也是想盡辦法嫌錢，別人都在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只有他們還在為三餐奔跑。

    大哥雖然早熟，但是他一個十歲的孩子也幫不了什么忙，只能每天出去撿破爛或上山找點東西賣。王成那時也已經(jīng)懂事，他也想跟大哥一起幫家里減輕負擔，但是兩歲的王子雨卻需要有人照顧，所以這個重擔便落在他身上。有一次，家里兩個大人都出去為生計奔波，王寧安也在父母走后告訴王成他去外面看看有沒有破爛可以撿，讓他照顧好meimei，王成當時點頭答應(yīng)了，可兩個小時后他就坐不住了。

    他八歲的時候就跟王寧安一樣早熟，很清楚他們是家里的負擔，為了減輕爸媽肩膀上的負擔，他就想到去山上摘野菜或唐菇拿去賣，他以前看到過大人這樣做，可是他要照顧meimei，怎么辦？于是他把兩歲的meimei帶上了，王子雨兩歲的時候已經(jīng)會自己走路，王成就這樣一手牽著meimei，一手捉著個小籃子上山了。沒有大人陪伴，兩個小豆丁上山不出事就是祖宗保佑。

    最先發(fā)現(xiàn)他們不見的是王寧安，他的運氣不好，那天撿到的破爛并不多，所以賣完他就回來了，他跑出去找的時候遇到正準備回家的王爸爸和王mama，聽說兩人不見了，嚇得他們滿村找，后來還是一個村民告訴他們看到有兩個小孩往山里的方向走，大的八歲，小的只有兩歲，應(yīng)該就是他們家的孩子。

    王爸爸和王mama當時嚇得臉色都白了，跌跌撞撞的順著村民指方向跑過去，不過沒等他們進山，就在山腳下看到一個老和尚抱著兩個小孩走下來，兩個小孩就是王成和王子雨。兩人進山?jīng)]多久就出事了，幸虧遇到了老和尚。

    問清楚情況之后，王爸爸和王mama對老和尚千謝萬謝，甚至想邀請他在他們家吃頓飯，不過被老和尚拒絕了，老和尚提出一個讓夫妻倆傻眼的要求，他想收王成為徒，讓王成繼承他的衣缽。

    拜老和尚為師意味著也要當和尚，王爸爸和王mama怎么可能同意兒子去當和尚，但因老和尚于他們家有恩，所以夫妻倆沒有當場拒絕，后來老和尚又提出一個于他們有利的條件。收王成為徒之后，他每年會給他們家一筆補貼，當作王成幫他打掃寺廟的補償，他收王成為徒肯定會讓他做一些雜事。不過這種行徑在王爸爸和王mama的想法里相當于賣兒子，于是他們遲遲不肯點頭。

    王成的大哥當時已經(jīng)懂這些，他反而覺得這種買賣一點也不虧本，只要去當老和尚的徒弟，再幫忙干活就能幫家里減輕負擔，他覺得很劃算，于是主動跟爸媽提出他愿意代弟弟去。

    他的態(tài)度很堅決，又給爸媽分析了當老和尚的徒弟的好處，王成的大哥小時候就已經(jīng)很聰明，最后爸媽還真被他說服了，結(jié)果老和尚卻不同意，他說只要王成當他的徒弟，別人不要。王成當時不像王寧安那么聰明，他還是個小孩子，一聽要與家人分開就不大樂意了，頭幾天一直在鬧別扭，后來還是王寧安勸導(dǎo)他才讓他點頭同意的，當時安慰他就算去當老和尚的徒弟，他也可以常?；貋?，結(jié)果到了山上，老和尚根本不讓他下山。

    老和尚自己很少下山，一般半個月或一個月才會下山一次，而且他只是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老和尚對他很嚴格，因很多東西要小時候教才會有效果，所以王成一整天的時間都被安排得滿滿的，根本沒有時間下山，更沒有太多時間瞎想。

    王爸爸和王mama一直覺得對不起他，如果不是他們沒本事，他就不用去給老和尚當徒弟，后來王寧安和王子雨長大一點，家里的情況也好了不少，夫妻倆時常讓兄妹倆拿些好吃的上山給王成，當然，他們多數(shù)時候是見不到王成的。

    直到他長大了，十四五歲的時候，他家的經(jīng)濟情況比小時候好了很多，王爸爸和王mama向老和尚提出要讓王成去讀初中，他們自愿出錢讓王成讀書，希望老和尚能放王成下山，王成沒有讀過小學，當初他們也提過，但是老和尚不肯，說會教他識字，后來也真教了，不過王成一直覺得，他的學習成績之所以沒有跟大哥和meimei一樣好，就是因為他小學沒讀，沒打好基礎(chǔ)。

    慶幸的是，老和尚后來同意了，所以王成初中和高中都是家里出錢讓他去讀的，后來考上大學，不過他沒去，一是他不想家里增加負擔，二走老和尚那時的身體已經(jīng)漸漸不行，老和尚雖然對他嚴格，但也是真心對他好的，只是方式跟別人不一樣，王成以前不明白，長大后就懂了。

    不過到底是很久才見一次面，王成后來對王爸爸和王mama還是不可避免的產(chǎn)生了一層生疏的隔膜，不像小時候時常跟在王爸爸身邊跑，親熱的叫他們爸媽，另外張氏也在里面摻了一腳。

    王成能夠下山之后，曾數(shù)次遇到過張氏，張氏從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跟他爸媽不對付，以至于每次看到他都會在他面前說他爸媽的壞話，明明他不是被爸媽拋棄的，張氏卻總是說他可憐，甚至暗示他為什么不是王寧安去，非要讓他去，說得好聽手心手背都是rou，但是人心到底還是偏的。那時王成覺得張氏蠢得無藥可救，他被送去老和尚身邊的時候已經(jīng)八歲，八歲怎么說也是懂事的年紀，怎么可能會相信他的話，不過經(jīng)歷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情后，王成才知道張氏當初那句‘人心到底還是偏的’真正的意思，她當時其實就是在暗示他不是爸媽的親生兒子。

    “這么多年來，我從來沒覺得我爸媽在對待我們兄妹三人有哪里不公，小時候過得那么困難，他們也沒有想過要把我送走，有的時候我大哥餓著了，他們也沒讓我餓著，我爸媽總說哥哥就應(yīng)該讓著弟弟meimei?！蓖醭裳銎痤^看著褚亦峰，“你說對我這么好的父母，我怎么會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褚亦峰摸著他的腦袋說道：“可能老天爺看你長得這么帥，所以想給你一個更好的家庭?！?/br>
    王成白他一眼，“跟你說正經(jīng)的，再說我覺得我爸媽已經(jīng)很好了，照你說的，我大哥長得也帥啊?！?/br>
    “你大哥現(xiàn)在的本事已經(jīng)很厲害，好的出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br>
    王成瞇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我沒本事是嗎？”

    “怎么會?！瘪乙喾迓柤?，“你現(xiàn)在也很有本事，能擁有我這樣一個完美的戀人，這是前世修來的福氣?！?/br>
    “褚老板，你還得瑟上了啊，晚上咱們分房睡?！?/br>
    王成直接坐起來，作勢要走人。

    褚亦峰接住他的腰，，

    我說的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br>
    “這還差不多?！蓖醭芍匦伦厝?，不過他的性格確實和王寧安有很大的差別，主要是他受到老和尚的影響太大，否則以他們家小時候的情況，王成這會也應(yīng)該跟王寧安一樣對錢財有所追求。

    “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暫時不打算回去了，等我緩緩再說吧?！?/br>
    王成還沒想好要怎么面對突然變成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父母。

    褚亦峰似想到什么，問道：“你不想找回你的親生父母？”

    王成聽到這句話，表情有點復(fù)雜，“二十五年都過去了，怎么找，如果我真的跟他們有緣，遲早會見面的?！?/br>
    145  心結(jié)

    王成此時還不知道，關(guān)家村因為他們的事情再度掀起風波，幾乎家家都在討論王成的事情，知道王成是王爸爸撿來的人并不多，關(guān)家村也就只有王mama娘家?guī)讉€人，還有王家的長輩，小輩幾乎都不知道，這件事傳出去后，很多人都不勝唏噓。

    汪小艷原本打算借著她和王寧凱的訂婚宴把王成是同性戀一事曝出去，哪怕不是真的，傳著傳著大家也有可能相信，可惜她目的沒有達到，當時氣急敗壞說出王成不是親生的真相，結(jié)果這件事蓋過了同性戀一事，當時在場的小輩反而沒有一個人提起這事，而汪小艷也在事后被村民們指責，有關(guān)她沒教養(yǎng)之類的傳言不到一天就傳遍了關(guān)家村。

    汪小艷氣得要死，但是她仍然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還向自己的父母和李氏他們告狀，他們也沒有責怪她，訂婚宴結(jié)束的第二天，汪小艷和王寧凱反而浩浩蕩蕩的回市里了。

    不過她后來逢人就說王成的壞話，一副要搞得人盡皆知的模樣，可生活上沒有交集，知道這事的人就很少，壓根影響不到王成。

    直到發(fā)生了一件事，這件事直接關(guān)系到汪小艷的未來，兩家從此不得安寧，大家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汪小艷到處跟人說王成的壞話，而作為大堂哥的王寧凱卻沒有阻止。

    王成沒有回家，王爸爸和王mama都很擔心，不過他們也知道王成不是那種會沖動行事的人，在打他的電話不通之后，夫婦倆就決定暫時給他幾天時間冷靜一下。原本夫婦倆想去找李氏討個說法，不過等他們情緒穩(wěn)定下來，卻聽說李氏和王弘偉隨王寧凱去市里了，這一看就知道是害怕老三問責。

    張氏知道后也痛罵李氏一家，出了事溜得還真快，她還以為老三兩口子會來找她吵架，全身心都投入到備戰(zhàn)中，結(jié)果老三兩口子愣是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打聽之下才知道兩人跟平時一樣，好像沒有受到影響。

    難道他們不在乎王成了？這不可能。

    張氏知道老三夫婦對子女的重視，年輕時候她曾勸過兩人把王成送給別人，結(jié)果他們卻把她罵了一頓，如果不想養(yǎng)，當初就沒必要把他撿回來，想不通的張氏就成天在琢磨他們的想法。

    跟著兒子到市里的李氏和王弘偉卻過得不錯，遠離了關(guān)家村，他們完全沒有受到那件事的影響，或者說他們本來就不在意，哪怕是他們這邊先挑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