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糖_分節(jié)閱讀_6
離開教導(dǎo)員辦公室時,他撐在墻邊喘了幾口氣,眼眶又酸又熱,穩(wěn)了老半天,才將眼淚憋回去,胡亂搓了一把臉,食指頂著唇角往上揚,直到笑容變得自然,才樂呵呵地回到葉朝的辦公室。 偵察營即將參加軍演,葉朝最近幾乎整日與戰(zhàn)士們泡在一起,這會兒好不容易得了空,才回辦公室,躺在沙發(fā)上小憩片刻。 凌宴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蹲在沙發(fā)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葉朝。 想親,卻不敢,只好安靜地看著,眼底閃爍的眸光像跳舞的星星。 葉朝醒來時,他已經(jīng)退到一邊,拿起藥酒道:“首長,我給您按摩?!?/br> 上次得知葉朝右手有傷,凌宴軟磨硬泡好幾次,求葉朝讓他幫助按摩,葉朝拗不過,默許了,他便將藥酒分了小部分裝在小瓶里,中午在辦公室也給葉朝按摩一次。 葉朝坐在沙發(fā)上,他蹲在地上,只顧著按摩,一句別的話也沒說。 倒是葉朝開了口,聲音低沉還有些沙啞,“教導(dǎo)員說你了?” 凌宴動作一頓,沒抬起頭,眼睫顫了一下,耳尖有點紅,“首長,對不起,我以后不在別人面前給您搖扇子了,以前我沒考慮那么多,不知道別人會在背后說您壞話?!?/br> 葉朝的本意是安撫安撫被教導(dǎo)員教做人的小兵,讓他別往心里去,不要有負(fù)擔(dān),沒想到小兵突然來了個像模像樣的檢討,一時有些詫異。 凌宴這才抬起頭,一雙干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首長,我錯了,您原諒我吧?!?/br> 很多年前,有個人總是這樣看他,追他的時候,做錯事的時候,討要好處的時候,以及膩在他身上,撒嬌求歡的時候。 歲月如梭,一晃已是十年。 葉朝輕輕出了口氣,“你記得咱們是平等的就好?!?/br> 凌宴老實地點頭,“我在別人面前做得太過了,以后不會這樣。” 葉朝不想再苛責(zé)他,眼看時間也不早了,便起身離開。 誰知凌宴抓住他的褲腳,眼巴巴地看著他,“首長,別人看不到的時候,我再給您搖扇子?!?/br> “……” 葉朝忽然不知該說什么好。 凌宴開心起來,一邊收拾藥酒瓶一邊說:“首長,今天我也要參加訓(xùn)練,晚上再回去給您洗衣服。” “其實不用……” “用!”凌宴背起迷彩包,“教導(dǎo)員只說不能在別人面前給您打傘搖扇子,不能老是給您叫小炒,沒說不能給您洗衣服。首長,我年輕,精力沒處使,如果不勞動勞動,萬一發(fā)起瘋來和戰(zhàn)友打架怎么辦?我跟人打架,您肯定會生氣?!?/br> 葉朝說不過他,留下一句“下午好好訓(xùn)練”就走了。 凌宴在屋里傻站了一會兒,往自己胸口拍了拍,正打算跑去訓(xùn)練場,忽覺嗓子有點干。 他有自己的水杯,此時目光卻落到了葉朝的杯子上。 做賊似的走過去,舔了舔嘴唇,飛速拿起喝了一口,趕緊放回原位。 那種感覺很是久違,就像當(dāng)年趁著葉朝熟睡,偷偷親吻葉朝的指尖。 第05章 軍演在西北的戈壁灘上進行,偵察營從西南出發(fā),一路長途奔襲,耗費兩天兩夜才趕到。 戈壁灘上條件有限,供水本就少之又少,而按作戰(zhàn)導(dǎo)演部的部署,偵察營深入敵陣,物質(zhì)供應(yīng)全部被斷,戰(zhàn)士們別說洗澡,就連用干凈的水抹一把臉都困難。 凌宴跟隨葉朝待在營指揮部,看著葉朝頂著滿頭滿臉的汗水做作戰(zhàn)指揮,就心痛得緊。 偵察部隊是軍事對抗中極為重要的一環(huán),負(fù)責(zé)為主力攻堅部隊提供敵軍的信息,甚至肩負(fù)直搗敵軍司令部的重任。葉朝幾乎沒有休息時間,熬了兩天后,眼底全是紅血絲。 凌宴跑去炊事班,硬要了一小盆熱水,擰干熱毛巾,想給葉朝捂一捂額頭和太陽xue。 葉朝沒工夫問他水是從哪里來的,草草擦了把臉,就重新投入指揮中。 凌宴看著剩下的水,想說“首長你泡一泡腳吧”,猶豫了一會兒,端著盆子離開。 他清楚葉朝的性子。 平時在營里,就算他黏得過了界,葉朝也不會兇他,但現(xiàn)在不一樣,這是西部戰(zhàn)區(qū)今年最重要的軍演,關(guān)系到全營乃至全師全軍的榮譽,亦與很多優(yōu)秀戰(zhàn)士的提拔掛鉤,葉朝絕不會掉以輕心。 他想照顧好葉朝,卻不是以打攪的方式。 水還有溫度,倒掉實在可惜,凌宴將盆子端到葉朝的帳篷后方,脫掉被汗水浸透的迷彩,勉強將自己收拾了一番。 誰知衣服還沒重新套上去,不遠處就傳來一聲吼。 “我靠!凌宴你居然躲起來洗澡!” 泥猴一樣的荀亦歌沖過來,凌宴險些被他身上的汗味熏死,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你還嫌棄我!”荀亦歌見他躲,立即湊得更近,“老子今天水都沒喝幾口,忙死忙活,差點兒被搞死,一回來就看到你躲著洗澡!” 凌宴不想說這水本來是給葉朝準(zhǔn)備的,將心頭七七八八的念想全壓了下去,笑道:“反正我還沒倒掉,你渴的話,要不就一口干了?” “滾!”荀亦歌笑著踹他屁股,他迅速往旁邊一閃,利落地跳開。荀亦歌也不是真想踹他,鬧了一會兒問:“你小子這兩天賴在營長身邊干嘛呢?” “照顧營長啊,這還用問?”凌宴嫌臭,躲得遠遠的——其實葉朝身上也有一股汗味,但他不僅不反感,反倒十分喜歡,他向來雙標(biāo),汗味在別人身上叫臭,在葉朝身上叫好聞的氣息。 “營長現(xiàn)在這么忙,哪里用得著你照顧?我看你就是想偷懶?!避饕喔韬吆邇陕?,又道:“這兩天咱們‘陣亡’好些兄弟了,要不你跟營長說一聲,來支援支援我們。” 凌宴不愿意離開葉朝,但自己不會作戰(zhàn)部署那一套,留在葉朝身邊確實有偷懶的嫌疑。 荀亦歌又道:“凌小宴,你好歹曾經(jīng)是和我齊名的尖子兵,伺候營長伺候傻了?” 凌宴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