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郎_分節(jié)閱讀_299
聞徹很喜歡笑,無論是過去的冷笑還是現(xiàn)在的揶揄的笑容,江沐威嚴(yán),逝修暴躁,重華冷漠,聞徹卻意外的很風(fēng)趣。 他經(jīng)常能一句話就讓臉皮加厚的惟公卿無地自容,他的玩笑半葷半素,卻總能清楚的戳到惟公卿的軟肋,明明沒什么,可從聞徹嘴里出來就不一樣了。 所以這個旅途,很愉快。 原本只是出來散心,就暫時變成了歸期待定。 沒有高樓林立,這個時代見到的最多的就是綠色,街道,大路,山間野外,到處都是那清新的顏色,天空也湛藍(lán)湛藍(lán),連云朵看起來都是那么可口。 倆人共乘一騎,漫步在朝霞的光芒中,天還沒亮他就被聞徹喊醒了,他說要帶他去看日出。 惟公卿堆坐在一堆被子里,衣服就在腿邊,他根本沒有把它們穿上的想法。 昨夜他們在農(nóng)家借宿,在外面住的久了,聞徹也不嫌棄床榻太小土炕太硬了,無論什么地方,他心情好了都能物盡其用。 昨晚雖說啥都沒做,不過一直被他抱著,好容易睡著了這又被喊醒…… 理由還是…… 惟公卿抓抓那亂七八糟的頭發(fā),他確定身邊這人真的是聞徹,而不是個情竇初開的傻小子嗎? 看日出。 怎么想的。 只有高中生才用這個來騙妹子好吧…… 可是最后,拒絕無效,他還是被拖上了馬背。 頂著副惺忪睡眼,起先還能坐著,后來干脆靠著聞徹睡了個昏天暗地,直到那男人推了他幾把,惟公卿才算真正醒來。 太陽從山邊浮出,絢麗的光芒驅(qū)散一切灰暗,連同霧靄一并散盡,日出的景色永遠(yuǎn)是震撼人心,這一刻讓人想到的只有希望。 沒有建筑的遮擋,太陽仿佛就在眼前,在他面前。 讓他有種張開雙臂的沖動。 他在陽光中的笑臉,讓聞徹也跟著笑了一下,一切,都是暖洋洋的。 等他們看完日出,騎著馬慢悠悠往村屋走時,那些淳樸的鄉(xiāng)民已經(jīng)開始耕作,大洹的動亂人人自危,別說勞作,能在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這些土地荒廢太久,現(xiàn)在他們開始重新搭理。 惟公卿的視線一直在農(nóng)田上徘徊,聞徹勒住了韁繩,索性讓他看個夠。 惟公卿看著看著,突然翻下馬去。 他走到離他最近一個鄉(xiāng)民面前,無視那干凈的衣袍,直接蹲在了滿是泥土的田地頭兒,“勞駕,這個東西難弄么?” 看著人家麻利的動作,惟公卿忍不住打斷,他很想知道,種地這事兒是不是真挺費(fèi)勁的。 看人家種似乎沒什么挑戰(zhàn),不過真正實踐起來就不一定了,他過去槍桿子玩的很溜,這鋤頭鐮刀什么的還真就沒碰過。 “不難呀?!蹦抢相l(xiāng)曬的一身古銅色,一笑起來顯得牙齒格外的白,他擦了把汗,將手里的秧苗埋進(jìn)土里,他一邊弄著,一邊分享他的經(jīng)驗與竅門。 惟公卿聽的認(rèn)真,偶爾也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任何事情都有它的門道,種地也不簡單。 惟公卿正看的認(rèn)真,背后的光線就被擋住了。 “你在干什么?” 聞徹以為惟公卿有事要問,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回來,反倒和那農(nóng)戶相談甚歡。 地頭的土地有些松軟,惟公卿的鞋都陷進(jìn)去了,他一點(diǎn)沒發(fā)現(xiàn)不說,那衣擺也是越來越低,馬上就要沾到土了。 戀戀不舍的起了身,末了還不忘和人家道謝,然后他才被聞徹拉著出了地頭兒。 跺跺鞋上的泥,惟公卿笑道,“學(xué)習(xí)種地。” 這算是什么新癖好? “怎么,你打算到玄靈殿開辟片田地?” 聞徹這么一說,惟公卿倒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我怎么沒想到,真聰明?!?/br> 看他這架勢,是真有這打算了。 怪山為世間僅有,每一寸土地都猶如珍寶,聞徹不介意他破壞,只是他不懂,怎么突然間想種地了。 看著那成片的農(nóng)田,惟公卿道,“提前練習(xí)一下。” 聞徹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我要吃飯呀?!蔽┕浣o了他一個直接的答案,“等以后,如果這世間真的沒有人了,那像耕作這一類事情要誰來做?” 地大物博,他們不會餓死,但生活一下子就拉低了很多吧。 沒人耕種,他們只能找野生的糧食,可食物鏈就是這樣,人不見了,動物開始繁殖繁衍,植物也會隨之變化,他們能吃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少,也越來越粗劣。 “不止如此,”惟公卿擺弄著手指,一一數(shù)道,“像衣服啊,飾品啊,你最喜歡的酒等等等等,這些東西不是得從頭學(xué)過。還有,聞徹你會蓋房子嗎?玄靈殿因為怪山內(nèi)獨(dú)特的環(huán)境沒有受到風(fēng)吹日曬,也沒有被風(fēng)沙腐蝕,可是除此之外呢?下次出門要住在哪里,我們是不是還要學(xué)習(xí)蓋房子?” 如果人間真的只剩下他們幾個,那他們將面對的不是清靜,而是荒蕪。 什么都沒有,只剩走獸花草,如果聞徹再一不高興,把動物也弄沒了,那是否意味著他們這輩子都只能吃素了。 “你說,我們的壽命變長了,變的越長不是考慮的東西越多,到時候銀子就沒有用了,你有整座金山,都買不到一粒大米?!?/br> “你什么意思?” 聞徹的臉沉了下去,惟公卿的笑也淡了幾分,他看著已經(jīng)撥開云霧,成功升到天空的太陽,那光亮讓他突然轉(zhuǎn)頭,再次對向聞徹時,笑容依舊燦爛,“沒什么啊,不過聞徹啊,我不一樣了,我能保護(hù)自己了?!?/br> 說完之后,惟公卿伸了個懶腰,這會兒他算是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