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看得出酒吧里原本不少人蠢蠢欲動想上前的,但現(xiàn)在明顯都安分了。 …… 起初溫書瑜選中這瓶酒,是因為看瓶身和顏色很像之前喝過的一種,可是嘗了之后卻發(fā)現(xiàn)跟記憶里的不太一樣。 不過味道同樣是偏酸甜的,她就想著度數(shù)應該也不高,所以就沒了節(jié)制,等后勁兒有點上來了她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身上微微發(fā)熱,頭還有點暈乎乎的,坐在座位上動一下都像晃沒了重心。 “眠眠,你臉怎么那么紅?”宋葭檸詫異道。 溫書瑜抬起頭,“紅嗎?” “你喝的什么?” “不知道啊,我隨便拿的,感覺度數(shù)不高……” 曲蕓周傾身拿起酒瓶看了眼,頓時哭笑不得,“眠眠,你跟我說這個酒度數(shù)不高?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出門之前還喝了別的酒?” 酒混著喝本來就容易醉,更何況這瓶的度數(shù)也不太低。 溫書瑜摸了摸自己的臉,往后一靠,嘀咕:“我喝之前都忘了仔細看一眼了?!?/br> “醉了?” “沒有,就是后勁上來了,有點暈?!?/br> “先別喝了,喝點冰檸檬水吧?!?/br> 溫書瑜點頭,喝了幾口之后又用杯子靠著臉頰降溫,慢慢的,似乎舒服了不少。 “我去一趟衛(wèi)生間?!彼鹕?。 正在聊天說笑的曲蕓周和宋葭檸停下來,關切道:“陪你一起去?” “不用,”溫書瑜差點語塞,“又不是小孩子,還要手拉手結(jié)伴一起?!?/br> 見她的確不像醉了的樣子,兩個人也沒再堅持。 溫書瑜沿著過道朝標示出的衛(wèi)生間方向走去,大概因為喝了不少的緣故,她現(xiàn)在神經(jīng)格外松弛悠閑。 一小群人忽然從卡座上起身,三兩成行地走過來,看樣子是要從門口離開了。 溫書瑜有意識地朝左邊避了避,然后還是被來人碰了一下,酒勁作用下重心不穩(wěn),她晃晃悠悠地再朝左邊歪了歪。 ——男人的手臂就搭在靠外的沙發(fā)扶手上,指間還夾著未滅的煙。 “抱歉抱歉,你沒事吧?”經(jīng)過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冒失,忙客客氣氣問了句。 即便他們不認識面前的年輕女人,可也認識坐在另一邊的路荊遲,剛才路荊遲主動上前的情景他們都看在眼里。 “沒關系?!睖貢げ灰詾橐獾財[手,穩(wěn)住重心重新站好,垂眸瞥一眼身側(cè)靠坐著的男人,微微一抬下頜,將滑落到前面的鬢發(fā)撩至耳后。 一聲輕飄飄的“哼”從頭頂落下來。梁宴辛動作一頓,目光從手里的煙上移至她的臉。 刻意抬高的小巧下頜,還有輕輕耷拉著的眼尾,都寫滿了一股驕傲的勁兒。 她往旁邊退了兩步的動作格外明顯,接著抬腳接著往前走,一副不認識他是誰的模樣。 梁宴辛忽然微微傾身,將未滅的煙隨意摁滅在煙灰缸,然后伸出手一把將她手腕攥住。 看見這么一幕,一旁的路荊遲一怔,接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哦,是這個啊。 隔著綠植的曲蕓周和宋葭檸也察覺了動靜,前者正要起身,被宋葭檸一把按住了,“先等等。” 溫書瑜猝不及防被這力道帶的一個踉蹌,站定后她愣了愣,茫然地轉(zhuǎn)頭看過去。 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干燥溫熱,力道不算重,而這手的主人驀地站起身來,她立刻從能垂著眼看他,變?yōu)椴粩嘌銎痤^。 男人身形格外高,靠得近的情況下所帶來的壓迫感就更為明顯。 身形投下的陰影籠罩了她。 “你干什么?”溫書瑜反應過來,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似地甩開手后退一步,眼睛都瞪圓了。 她戒備地把雙手背在身后,順帶匆忙地胡亂揉了揉被他握過的手腕。 被冰檸檬水降過溫的臉好像又熱起來了。 手里忽然一空,梁宴辛垂下手,盯著她片刻,然后頭一偏,一抬下頜淡淡開口:“裙子?!?/br> 掌心仿佛還殘留著細膩的觸感。 裙子? 溫書瑜狐疑地低頭去看,正要說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小塊黑色的污跡。 不對。她再仔細看了看,這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什么污跡,而是被燙壞的一小塊“疤痕”。 怎么會?這是怎么弄的? 她蹙眉,抬起頭時目光掠過煙灰缸,再聯(lián)想到剛才梁宴辛搭在沙發(fā)扶手上的那只手…… 他還這么莫名其妙地拉住自己。 “是你弄的!”她頓時氣結(jié),轉(zhuǎn)頭忿忿地盯著他,正要說什么,男人忽然繞過沙發(fā),面對著她在扶手上坐下。 兩人之間變得毫無阻隔,需要她仰頭的身高差距也歸零了,正好能夠平視。 他收斂地曲著腿,膝蓋險險擦著她的裙擺。微瞇著眼盯著她打量的樣子多了幾分散漫。 這樣看著,忽然讓她覺得熟悉。 熟悉得像五年前那副讓她臉紅心跳的模樣。 意識到這一點,她驀地就不痛快了。 “梁叔叔,”她微微一笑,“這是你弄的?” “賠條新的給你?!?/br> “不需要?!睖貢ず敛豢蜌獾匾豢诨亟^,被酒精刺激的神經(jīng)開始跳脫,“只希望梁叔叔以后抽煙的時候小心點,別再燙壞別人的裙子。還有,小心抽煙抽多了老得快?!?/br> 話音剛落,男人散漫的神色斂去。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片刻后,驀地扯了扯唇角。 老得快? “既然叫我叔叔,”他輕嗤,“那叔叔疼愛晚輩送條裙子,有什么問題?!?/br> 溫書瑜一噎,疼愛晚輩?他臉皮怎么這么厚?。∷室怆鯌?,結(jié)果他還真的以長輩身份自居。 誰想要他這個長輩! 而且好端端的一個詞從他嘴里說出來也變得奇奇怪怪。 “‘叔叔’只是對陌生年長男性的一個稱呼而已。”溫書瑜眨了眨眼,皮笑rou不笑,“陌生人和不熟悉的人的東西,怎么能隨便要呢?!?/br> 黑發(fā)紅裙襯得她皮膚雪白,臉上泛著紅暈,唇上漾著櫻桃紅的水光,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不客氣,跟甜美也不沾邊。 梁宴辛目光一頓。 陌生人?不熟悉的人? 不止這回,加上之前兩次都是話里話外既針對又賭氣。 就因為五年前的事,現(xiàn)在覺得丟臉了?她自己做的事說的話,現(xiàn)在跟他撒什么氣。 “氣急敗壞個什么勁?”他輕笑,“不想要難道還逼著你要?!?/br> 氣急敗壞。 這四個字像溫書瑜剛才靠在頰邊的玻璃杯,冰涼得她一個激靈,微醺的酒氣褪了褪,頓時清醒不少。 她心里懊惱,這樣“針對”似的咄咄逼人,顯得她還在因為某些事情在遷怒一樣,他的神情和語氣也讓她覺得意有所指…… “如果是我弄壞了你父親或母親送給你的禮物呢?這樣梁叔叔是不是就能理解我生氣的原因了?”她隨便編了個理由給自己辯解。 話音剛落,她看著梁宴辛眉眼間那零星的、意味不明的笑忽然淡去。 一張臉真正變得面無表情,目光甚至有點冷。 “如果不介意,”路荊遲突然站起來打起圓場,“可以讓蕓周把地址給我,不論如何,賠償也是一種道歉的方式?!?/br> “……真的不用了,”面對其他人,溫書瑜真心實意地客氣起來,“其實也怪我自己不小心,剛才靠了過去。” 說完,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一眼梁宴辛,他正盯著自己,臉上沒什么表情。 她想起他剛才的反應心里有點沒底,于是抬手別了別鬢發(fā),轉(zhuǎn)身若無其事地走了。 “宴辛,”路荊遲笑了笑,“別人怎么叫你叔叔?” 梁宴辛收回目光,轉(zhuǎn)過頭,語氣淡淡的,“有意見?” “能有什么意見,就是想說我在英國跟她見面的時候,人家叫我路大哥來著?!?/br> 說著路荊遲仿佛還嫌不夠,又說:“沒想到我們同年的兩個人還有被區(qū)別對待的這一天?!?/br> “你欠的慌?”梁宴辛摩挲著煙盒涼涼道。 路荊遲自顧自笑了兩聲,傾身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酒液潺潺流入,驀地他又抬眸,笑問:“動心思了?” 梁宴辛嗤笑一聲。 “人家小姑娘看著挺不待見你的,”路荊遲不客氣道,“下手得趁早啊,別人身邊可不缺年輕同齡的追求者?!?/br> 否認?否認有什么用,他認識這人這么多年,還沒見梁宴辛主動對哪個女人這樣。 “活不耐煩了?”梁宴辛瞇了瞇眼。 路荊遲笑了笑,不說話了。 梁宴辛喝了口酒,辛辣在口腔中泛濫開,短暫地沖散并占據(jù)大腦思緒。 接著,各種念頭去而復返。 他皺了皺眉,心里莫名不痛快。 …… 今天出門前化了妝,所以溫書瑜沒有用冷水洗臉醒酒。 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半晌忽然蹙眉懊惱地靠在一側(cè)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