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這要不是照顧這株老樁幾十年,知道這老家伙的每一寸褶皺彎曲所在, 只怕他都要懷疑自己這老伙計被掉包了,實在是這前后變化太明顯了。 確定這株老樁的確就是他的那盆, 何博文心情自然是十分愉悅了。 老先生也不是那種不講信譽的人,雖然之前跟姜沁渝做約定的時候,他不認為姜沁渝真的有辦法能將他這老樁救活,但現(xiàn)在人家既然辦到了, 何博文自然也不會食言。 按照原本的協(xié)議, 治好這盆大紅袍, 何博文愿意支付姜沁渝這盆花市場價一成的治療費作為報酬。 之前姜沁渝在填寫協(xié)議的時候, 對這盆大紅袍估價一百萬,但這個價格,是按照當時病株的價格來算的。 姜沁渝當時本意不過是想要截取部分大紅袍的葉片作為樣本進行系統(tǒng)取樣, 所以對這盆老樁到底值多少錢并不在意,反正她新物種收錄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在這場交易里面,她并不覺得自己吃了虧。 但何博文是個厚道人,當時之所以同意姜沁渝填寫那么低的價格,不過是因為他認定姜沁渝肯定也拿他那盆老樁沒辦法,本身就是死馬當活馬醫(yī)才讓姜沁渝帶走的。 但現(xiàn)在人家真幫他把大紅袍給救活了,再以那個一百萬的市場價來支付治療報酬,那可就真有些欺負人了,別說何博文做不出這樣的事兒,就算他真想這么干,只怕在場的那些老教授們都看不下去。 何博文本身不缺錢,也做不來這樣敗壞人品和德行的事兒,自然不愿意再按照之前的協(xié)議讓姜沁渝吃虧了,當即就拍板表示,他愿意直接支付姜沁渝五十萬來作為報酬來對姜沁渝表示感謝。 五十萬,相比這盆大紅袍本身的價值來說肯定不算什么,但作為治療報酬,已經(jīng)算很高了,至少在在場的眾人看來,是很合理也很大方的價格了。 姜沁渝也不推辭,何博文既然開口了,說明這個錢他還是出得起的,所以她大大方方地就接受了。 當然,物歸原主后,姜沁渝也沒忘記她的另一個任務(wù),那就是代替謝嘉樹那位三姨父做中間人,詢問一下何教授能否交換一下聯(lián)系方式。 何教授好不容易才讓這株大紅袍失而復(fù)得,這會兒心情蕩漾,原本是沒什么心思去應(yīng)付姜沁渝所說的什么買家的,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呢,就被姜沁渝剛剛話里提到的那個名字給驚著了。 “你剛剛說誰?” 姜沁渝仔細看了手機微信上面那個謝家三姨父的備注名字,確定自己沒有說錯: “莊翎莊先生,我一個朋友的親戚,好像是大學(xué)教授?!?/br> 何教授嘴都要張大了,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向姜沁渝: “我知道,東都大學(xué)考古系的莊教授,他還是做古董文物鑒定的,你是說,莊教授,想要買我的這盆大紅袍?” 姜沁渝還真不知道這位莊教授的具體情況,但看何教授這一臉氣血上涌,表情激動的樣子,莫非他認識這位莊先生? “是有這個意向,何教授您認識?” 何教授一看姜沁渝這個表情,就知道這丫頭肯定是個圈外人,忍不住一拍大腿,激動道: “你這丫頭肯定不看電視,就褲衩臺科教頻道那個瑰寶檔案,里面的客座教授,就是這位莊教授了,他跟k大的袁松文教授,并稱為南袁北莊,算是國寶鑒定的泰斗級別人物了!” 姜沁渝頓時怔住。 袁松文教授,那不正是之前給孫瑤來鑒定她那一批野生東珠的那位鑒定專家嗎? 姜沁渝雖然是地質(zhì)專業(yè)出身,但對文物鑒定這一塊卻著實不太擅長,所以她還真不知道,原來秦教授一直非常敬佩的這位袁松文教授,竟然在古董鑒定方面有這么高的地位和造詣。 不過也難怪,如果不是這么厲害,這位師伯也不會成為秦教授心目中的白月光,哪怕已經(jīng)畢業(yè)這么多年了,秦教授人仍然對這位雪神師兄如此推崇了。 不管袁松文跟那位莊翎教授是不是南北泰斗,總之,在姜沁渝以為何博文會直言拒絕的時候,這位何教授卻忽然轉(zhuǎn)變了主意,竟然紅著臉表示如果真是莊翎教授想要買的話,他可以考慮一下。 姜沁渝頓時大為吃驚,而他的這番話,也讓原本只是跟著來瞧熱鬧的那位農(nóng)學(xué)院的植物系聶教授表情驟變,臉色幾乎是在瞬間就拉了下來,看起來心情不是太好的樣子。 但這位何教授似乎根本沒注意到旁人的異樣,也并不關(guān)心那位聶文斌教授會不會對他有意見,反而十分積極地要求姜沁渝把那位莊教授的微信名片發(fā)給他,看起來對能夠因此交好那位京都大學(xué)的莊翎教授非常重視。 姜沁渝看到何教授這么積極的樣子,還有些納悶,心說這位教授也真是有意思,之前這大紅袍要死的時候,這位教授情緒沮喪簡直如喪考妣,現(xiàn)在這老樁救活了回來,她還以為這位教授要孤芳自賞,絕對不會舍得把這大紅袍再拿出來了。 姜沁渝給那位莊翎教授帶話,本身也有完成任務(wù)的意思,她甚至都已經(jīng)篤定了莊翎教授求購大紅袍這件事成不了,但因為謝德明的關(guān)系,她又不能不幫忙,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向何博文提出來。 但她萬萬沒想到,僅僅只是因為一個名字,居然就讓何博文改變了主意。 大約是看出了姜沁渝的納悶,農(nóng)學(xué)院的劉教授忍不住就笑了。 這么多教授里面,大概這位劉教授應(yīng)該是跟何教授關(guān)系最親密的,所以對何教授的一些情況也最為了解,所以見何教授會改變主意,那位劉教授只一細想,就明白是為什么了。 他悄悄湊到了姜沁渝的跟前,解釋道: “何教授手里早幾年有收了一個古董瓶子,就連袁教授都看不準,很多人都說何教授肯能是打眼了,但袁教授都斷定不了真假,何教授這是不死心,所以一直把那個瓶子收著,就想要找人再幫忙看看呢,現(xiàn)在你給他介紹那位莊教授,可不正是瞌睡送枕頭么?” 姜沁渝這下明白了。 那位莊教授看上了何教授的大紅袍,這位何教授則看上了那位莊教授鑒定古董文玩的眼力勁兒,兩人一拍即合,估計她這么一牽線,很快這兩人就可以達成協(xié)議,說不定還真能促成這一場大紅袍老樁的交易。 姜沁渝也覺得好笑,這事兒也真夠湊巧的。 不過既然何教授不排斥,那姜沁渝自認樂得做個中間人,趕緊就把莊翎教授的微信發(fā)到了何教授的手機上。 至于這兩人私底下到底要怎么去協(xié)商,那就不是姜沁渝該管的了。 跟何教授這邊完成了交接,姜沁渝從k大告辭出來,很快就收到了何教授轉(zhuǎn)過來的五十萬診金。 扣除掉接下來要建民宿吊腳樓的預(yù)算,姜沁渝手里的錢其實已經(jīng)不多了,之前她甚至還在猶豫要不要去買個好點的攝影機,畢竟她如今手里頭的錢并不寬裕。 之前買的單反相機雖然也有攝影功能,而且聽姜沁洋說,用單反相機拍攝視頻,對感光元件損耗很大,容易損傷機器,如果真要拍攝視頻的話,那么再買個攝影機就很有必要了。 但好點的攝影機并不便宜,偏偏姜沁渝手頭拮據(jù),還真不一定能拿得出這筆錢。 但現(xiàn)在有了何教授給她的這五十萬報酬,錢解決了,買攝影機的事兒就不需要再猶豫了。 反正時間還早,姜沁渝干脆決定去商場轉(zhuǎn)轉(zhuǎn),順便買個高清攝影機回去。 傅明琛跟臭臭兩人就坐在姜沁渝的皮卡車上,姜沁渝的車技仍然也就那樣,相比起司機老趙的車技,姜沁渝的水平就完全不夠看了。 但很顯然,這一大一小,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兩位新老司機的差別一樣,都十分老實地坐在后車座上,相似的眉眼五官,有時候甚至連神態(tài)動作都神同步,姜沁渝偶爾在后視鏡里面注意到,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地就有些想笑。 不過,想到自己明明是送臭臭去找他叔叔的,結(jié)果不但人沒送出去,還稀里糊涂地讓這位大叔也上了她的皮卡車,姜沁渝就有些懵,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似的。 她其實很想問,她是去參加同學(xué)聚會的,這位明先生跟著她是想要干嘛。 但想到那家明月樓本來就是人家的產(chǎn)業(yè),她又將這話給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到時候到了明月樓,她就跟這叔侄倆分開,絕對不讓這兩人過來搗亂就行。 傅明琛就是要給姜沁渝來撐腰的,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見姜沁渝要去商場,這正合他意,立刻就給周特助那邊發(fā)了一條消息。 ——嵐城最大最高檔的女裝商場在哪里?在線等,急! 周特助看到這條消息,臉都快要青了。 賣麻批老子是個男的,哪里知道女裝商場在哪里? 幸好這個時候還不到下班的點,秘書辦還有不少人,他立馬群策群力,去女人堆里面市場調(diào)查了一番,很快就給了傅明琛答案。 得到了回復(fù)的傅明琛,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把那家商場的名字說了出來,建議姜沁渝去那家商場看看。 姜沁渝對嵐城不太熟,聽到傅明琛這么說,還以為那家商場賣的數(shù)碼產(chǎn)品是嵐城最好最全的,完全沒有異議,立即就照著導(dǎo)航的路線就往這家商場趕。 因為去給何教授送大紅袍,大中午的一行三人都沒吃東西,到了那家商場后,三人還直接進了一家鄉(xiāng)村基,吃了一頓讓臭臭歡欣鼓舞而他叔叔臉黑如炭的全家桶套餐。 明明預(yù)約了高檔西餐廳浪漫法式西餐沒吃上,卻反而要坐在這種路邊攤吃炸雞的傅明琛,面無表情地望著眼前的炸雞桶,渾身都散溢著低氣壓,已經(jīng)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看臭臭這小家伙吃得開心,姜沁渝還挺高興,不過考慮到這些東西都是油炸食品,姜沁渝也沒敢讓這小家伙吃太多,怕他吃壞了肚子。 但對臭臭來說,這已經(jīng)是破天荒頭一次了,天知道他有多想來這家老爺爺?shù)瓿砸淮?,但臭叔叔從來沒有同意過。 果然還是這個女人更懂他,而且看起來連叔叔都怕她,根本不敢反駁,他以后還是抱緊這個女人的大腿,努力當個掛件好了,跟著她有rou吃,比臭叔叔好多了! 小家伙心里甚至還隱隱地劃過一絲奢望。 最好是,這個女人做他的mama,這樣他就有mama了,再也不是奶奶口中沒人要的野種了。 吃過飯,姜沁渝就帶著學(xué)習(xí)和貨比三家的心思往樓上的數(shù)碼區(qū)逛起來,她將價格和參數(shù)對比得十分認真,壓根沒注意到后面跟著的那兩個尾巴什么時候不見了。 傅明琛帶著臭臭徑直到了樓上女裝區(qū),傅明琛是個直男癌晚期,但是到底是豪門精英出身,在女性著裝上,哪怕沒有經(jīng)驗,該有的挑剔和時尚眼光還是有的。 雖然他挑選的衣服多少都有些保守,但姜沁渝本很也不是那種走在時尚前沿個性大膽的人,所以歪打正著,兩人的眼光和風(fēng)格絕對說得上契合。 因為趕時間,傅明琛也沒多耽擱,進了一家高定服裝店后,將店里的衣服掃了一圈,很快就鎖定了幾套他覺得還不錯的衣服,直接就要求把那些衣服給包起來。 那幾個服務(wù)員一看傅明琛這架勢,立馬就知道這是個大主顧,當即就你爭我搶地迎了上來。 “先生您好,這些衣服都有存貨,但能否告知一下您夫人的穿衣尺寸?” 店員自然注意到這個男人是獨自帶著孩子過來的,沒有女伴跟隨,所以想當然地就認為這個男人是給他老婆買衣服的。 但僅僅是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讓這些店員對這位未曾路面的夫人感到羨慕了。 她們在這兒開店這么久,還是頭一次看到有男士單獨來給老婆買衣服,而且一買就是好幾套的。 來這兒的女人倒是不少,有的甚至還是帶著金主來刷單的,但這種人她們瞧不上,這會兒看到傅明琛這么干脆豪爽,才真正化身成為檸檬精,彼此對視一眼,很顯然都有些八卦和好奇,真想知道這個男人的老婆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將一個男人調(diào)教得這樣成功。 腦補過度的店員們壓根不知道,此時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二十四孝好男人傅明琛,內(nèi)心也是有如擂鼓。 他在聽到剛剛那幾個店員詢問姜沁渝的穿衣尺寸,稱呼姜沁渝為“夫人”的時候,傅明琛的心臟就驟然一跳,連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內(nèi)心里竟然生出了幾分暗暗的竊喜,也沒出言糾正這幾個店員的誤解,反而還覺得那個稱謂聽起來挺順耳的。 當然,一提到穿衣尺寸,他的腦海中又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了那天晚上在姜家老宅,他在姜沁渝的房間里,不經(jīng)意間摟住那姑娘柔軟腰肢的那一瞬。 纖細溫?zé)岬募∧w,還有兩人肌膚貼近時那柔膩飽滿的尺寸…… 傅明琛的臉上表情看不出半分異常,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耳后根已經(jīng)紅了。 他的鼻子有些癢,下意識地就咳嗽了兩聲,似是在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一般,停頓了幾秒后,才沖著店員報了姜沁渝的穿衣尺寸,當然,這尺寸是當日那一摟之下他目測的。 姜沁渝在挑完了攝影機后,一回頭就發(fā)現(xiàn)那一大一小不見了,她心下頓時一驚,正準備跑出去找人,忽然就被人給叫住了。 一回頭,就看到傅明琛站在不遠處,牽著臭臭的手,另一只手臂上還拎著好幾只袋子,也不知道是買的什么東西。 姜沁渝走上前去,正想詢問他們剛剛?cè)ツ睦锪?,不防備就被傅明琛手里那些紙袋子塞了個滿懷。 跟上次給姜沁渝的那一盒護膚品一樣,這也是傅明琛有生以來第一次給女人買衣服,他覺得有些臊得慌,努了努嘴也沒能說出什么討女人歡心的話來,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沖著姜沁渝抬了抬下巴: “去試試!” 這下姜沁渝是真意外了。 這些是給她買的?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 傅明琛哪里會不知道這女人的脾氣,趕緊在姜沁渝開口之前,提前堵住了這女人的嘴: “這是小煦送你的,你照顧他這么長時間,送你這么點東西而已,本來就是應(yīng)該的,你不會是看不上吧?” 這讓姜沁渝怎么回答? 她狐疑地看了臭臭這小家伙一眼,有些懷疑傅明琛這番話的真假。 臭臭這小家伙眼睛里除了拼圖就是將軍,又不說話,除非能跟他眼神交流,否則根本沒人知道這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現(xiàn)在傅明琛說這些衣服是臭臭選的,這話怎么聽著這么不對呢? “臭臭,這真是你買給jieji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