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你去接人吧,我在這兒等著?!?/br> 姜沁渝可沒忘記幾個月前被她那大伯母痛罵是討債窮親戚,不讓她進門的事兒,所以這大伯家的門檻她是不打算進了。 姜越的確是想找個借口把姜沁渝的車鑰匙騙過來,但他沒想到姜沁渝會親自來開車送人,這會兒騎虎難下,他只能硬著頭皮下車去接姜奶奶。 姜沁渝在門外都還能聽得到姜家大伯母的罵聲,什么“沒眼色的老貨,那么大的牛都沒看到,看到牛沖過來了都不會躲”,“盡會給人找麻煩,一把年紀了還去什么醫(yī)院,瞎浪費錢”之類的。 姜沁渝聽了也不覺得意外,早知道她那大伯母是什么德行了,對姜奶奶被罵一點都不同情。 而且哪怕是罵得這么難聽,她那大伯跟堂哥都沒吭聲,一句阻攔訓斥的話都沒有,任由姜大伯母在那撒潑,足可見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 磨蹭了快半個小時,人才接出來,姜越跟姜大伯攙著姜奶奶上了車,這時候姜奶奶已經被疼痛折磨了好幾個小時了,一直哎喲哎喲叫個不停,臉上也是鼻青臉腫,一臉菜色。 第35章 病入膏肓 看到開車的人是姜沁渝, 姜奶奶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她覺得她會遭這罪, 完全就是因為姜老二一家造成的, 如果白天的時候, 姜老二的媳婦兒沒拿菜刀嚇她,如果姜沁渝爽快一點把車子借給姜越, 那她下午那會兒根本就不會步行從那條路出來, 也就不會撞上那條發(fā)瘋的牛。 所以她把被牛頂了的事兒,遷怒到了姜沁渝一家的頭上,甚至還覺得順理成章,所以這會兒看到姜沁渝了, 自然不可能有好臉色, 嘴里更是罵罵咧咧,大有要將這一次的事兒訛到姜沁渝的頭上的意思。 姜沁渝早就對姜奶奶姜大伯這些人沒了期望, 聽到姜奶奶謾罵, 瞬間也耐心耗罄, 一腳踩下油門,一回頭就陰冷地盯著姜奶奶: “是我逼著你們來我家的?是我逼著你們走那條路的?還是我逼著那條牛來頂你的?” “出了事兒就怪我爸我媽還有我,您怎么不說怪大伯沒用, 不然您也不會跑到我家去要東西, 那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一遭了!” “哦,您也可以怪爺爺或者您父母,要是當年沒有嫁給我爺爺,您也就不會來到明羅村,就不會剩下這些不肖子孫, 也就什么苦難都不會有了!” 姜奶奶被姜沁渝噎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被氣的夠嗆。 姜大伯下意識地就要訓斥姜沁渝:“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么呢?這怎么說也是你奶奶,有你這么當晚輩的嗎?你還有沒有教養(yǎng)?” 姜沁渝如今可一點都不怵她這位大伯,抬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您倒是有教養(yǎng),怎么您媳婦兒在院子里罵人的時候,就沒見您出來管管呢?怎么,到我這兒就是沒有教養(yǎng)了,在您媳婦兒那兒您就當沒看見?難道這教養(yǎng)還懂雙標,知道分人?” 姜大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姜沁渝在外面車子里,把院子里他婆娘罵的那些話都給聽了個正著。 姜大伯臉上一熱,被姜沁渝那充滿諷刺的眼神刺得有些心虛,忙偏過頭去不敢再說話了。 姜越就坐在后排座位上,縮著身子跟個小透明一樣不起眼,只有在姜沁渝轉過身去后,才敢偷偷瞄一眼。 因為姜沁渝在學校念書的關系,其實姜越往日里跟著堂妹接觸并不多。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原來他這位一直很低調沒什么存在感的大堂妹,竟然是這個火爆脾氣,牙尖嘴利且得理不饒人,一看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在姜沁渝沒有注意的時候,姜越悄悄地低下頭去,掩飾掉他那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抹陰霾與算計。 原本姜越從他爸口中得知下午去二叔家鬧騰還被他那二嬸拿菜刀威脅的事兒后,他根本不以為意,甚至還覺得他爸跟他姑姑未免也太膽小了,居然被他二嬸那么一直綿羊給嚇唬住了。 他以為要從他二叔家騙到車鑰匙很容易,所以在他爸鎩羽而歸后,他就忙不迭地又去了一趟姜沁渝家。 也的確如姜沁渝所預料的那樣,他打算從姜沁渝手里拿到車鑰匙之后,就把車子開到鎮(zhèn)上去,到時候再想要他還車子可就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 但他似乎低估了姜沁渝這個堂妹的脾性,原本以為是個軟弱可欺的兔子,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這兔子皮下面是只狠厲精明的野狼崽子,還帶著獠牙。 不過,就算這次姜沁渝識破了他的謊言,姜越可一點都沒打算放棄,他的眼中閃過勢在必得,這輛皮卡車,他要定了! 因為是姜家大長孫,姜越從小是被姜奶奶還有他媽寵著長大的,甚至兩人從小就給他洗腦,姜家的所有東西都是他的,姜二叔家將來也要給他當牛做馬,一輩子為他是從的命。 正是這樣的引導,導致姜越性子十分霸道,他又特別擅長偽裝,平日看起來和和氣氣,對誰都是好言好語一副十分禮貌溫和的樣子,這要是不熟悉他的人,只怕就要被他這偽裝給欺騙了。 但姜沁渝卻對這人非常了解,這人就是陰溝里的臭老鼠,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學得比誰都溜,姜沁渝姐弟兩從小到大在這人手里不知道吃過多少虧,所以對于姜越這個心計深沉又陰暗的姜越,可是非常不喜,甚至敬而遠之。 哪怕這會兒姜越又表現(xiàn)出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但姜沁渝心里不屑的同時,仍然不忘保持警惕,就怕松懈下來會在這人手里再吃大虧。 好在這一路上,這車里的人沒再鬧什么幺蛾子,總算順順利利地將姜奶奶送到了縣醫(yī)院里。 姜家大伯跟姜越先將姜奶奶給攙扶下了車,姜沁渝就去停車場找停車位,但是等到十多分鐘后,她終于把車子停好來到了急診大廳,卻看到那三人還在候診大廳里坐著。 姜沁渝問他們還在等什么,結果一問才知道,姜大伯跟姜越兩人都沒帶錢! 姜沁渝瞬間就火了,她非常不耐地沖著這兩人道: “要送奶奶來醫(yī)院看病的是你們,結果不帶錢的也是你們,怎么,就在這兒等著我呢?” 姜大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擺明了不愿意出錢,一旁姜越則是假惺惺的,說是讓姜沁渝先墊付,等看完病回去了,他會把錢還給她。 姜沁渝信他的話就有鬼了。 姜奶奶痛得臉都扭曲了,卻還是毫無原則地一昧偏袒維護著姜大伯跟姜越,沖著姜沁渝蠻不講理吼道: “怎么,你出錢給我老婆子看病不應該嗎?再怎么說我也是你奶奶,把你爸辛辛苦苦拉扯大,你這個白眼狼還有沒有良心,難道你是要眼睜睜看著老婆子我直接痛死嗎?” 姜奶奶這一招可真管用,這么一吼,候診大廳里那些滯留的人就都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 這姜奶奶還在數(shù)落姜沁渝的不是,那些人不了解真相,都以為姜沁渝是不顧自家奶奶死活的不肖子孫,一個個都朝著姜沁渝這邊側目,投來了探究和鄙夷的眼神。 有好管閑事的,甚至已經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姜沁渝真是被這極品奶奶給氣的夠嗆,她很想問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你們難道眼瞎嗎,看不到旁邊還杵著兩個大男人,明擺著跟著老太婆是一伙的嗎? 掛個急診號也花不了幾個錢,姜沁渝不想再跟姜奶奶爭執(zhí),轉身就去掛了個號,然后將掛號單扔到了姜越的身上,面無表情地朝著樓上走去。 到了骨科一查,那醫(yī)生頓時大吃一驚,原來姜奶奶的腰椎跟前胸下腹部肋骨都斷了,尤其是腰椎那一塊兒,因為年紀太大骨頭太脆的關系,骨頭碎裂且錯位嚴重,要治療的話必須要做手術,要從骨骼內注入水凝膠才行,不然就要癱瘓在床了。 姜奶奶一聽這話,頓時嚇得直接昏了過去,還是醫(yī)生掐人中才醒。 “她這情況,跟你們處理不當,將病患胡亂移動,且在事發(fā)后仍然由她隨意走動,致使腰椎二次受力有很大關系,這種情況,正確的處理方法,是不輕易移動病患,交由專業(yè)的醫(yī)生來進行急救處理。” “你們不應該拖這大半天的,早應該打急救電話給專業(yè)醫(yī)生來處理?!?/br> 那醫(yī)生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姜沁渝三人,滿眼都是責備和不悅,一旁姜大伯跟姜越完全不吱聲,好像這事兒跟他們根本無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得姜沁渝十分窩火。 既然要住院動手術,肯定就是要出錢的,但這回姜沁渝可不會再當這個傻子了,姜大伯想要閉口不談這醫(yī)藥費的事兒,姜沁渝可不會慣著他。 開了住院單,就要去交住院費了,姜沁渝不為所動,哪怕姜越再怎么花言巧語的哄她,她就一句話沒錢。 “昧良心的死丫頭,這是要看著我老太婆活活痛死啊,早知道你是個白眼狼,當初你剛生出來的時候,老太婆就應該把你給掐死!” 姜奶奶一看姜沁渝竟然不打算管她了,又打算撒潑耍賴來剛剛那一套,要將姜沁渝道德綁架,架在火上烤。 姜沁渝哪里還會吃這一套,她直接就掏出手機來,對著姜奶奶跟姜越姜大伯就開始拍起視頻來,一面錄一面道: “鬧,你再鬧,我倒要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 “我爸是你兒子沒錯,可姜大伯就不是你兒子?憑什么有好事兒就是大伯的,沒我爸的份,到要出醫(yī)藥費了,就得我家來承擔?” “我也不怕告訴你,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錢,一家一半,誰也別想占誰家的便宜!” “不然,你信不信我把這事兒捅到網上去,到時候我看誰會紅!” “反正我家什么都沒有,可不像姜越,如今可是在鎮(zhèn)上開著鋪子呢,你看看這事兒鬧大了,到底是誰吃虧,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你那鋪子,只怕就開不成了!” 論起搞網絡輿論,姜沁渝可是有過一次受害經驗的,所以她對怎么cao作這一套可是比姜越這些人要懂得多。 姜大伯跟姜奶奶還不懂輿論的威力,但很顯然,姜越聽懂了,而且他的眼神一縮,顯然是對姜沁渝的這個威脅很有些忌憚和畏懼。 “你!你別太過分啊!”姜越暗恨,偏偏又拿姜沁渝無可奈何。 他那個小賣部就在鎮(zhèn)子上,靠的就是做鎮(zhèn)上那些小學生和初中生的生意。 如果這事兒真被姜沁渝捅到網上去,鬧大了,只怕姜沁渝一家不會受多大影響,但他那個小賣部的生意,只怕就真要黃了。 這年頭,小學生初中生也是上網的,而且比成年人更加吃網上那一套。 加上這些學生年紀小,正是黑白分明嫉惡如仇的時候,如果知道小賣部的老板是個不顧家中老人死活品德敗壞的家伙,絕對會集體抵制他鋪子里的東西。 姜沁渝要的就是姜越心生忌憚,她冷笑道: “要我別過分可以,你自己也得知情識趣,別做得太絕了,不然撕破了臉,大家就都不好看了!” 姜大伯還不服氣,正想要說什么,那邊姜越卻是投鼠忌器,生怕他爸一個不留神說錯了話,惹惱了姜沁渝,到時候這死丫頭破罐子破摔,把事兒給宣揚到網上去,趕緊堵住了他爸的嘴,沖著姜沁渝點頭道: “好,這個醫(yī)藥費,我跟你家平攤,一家出一半!” 姜沁渝這才滿意了,笑了笑,沖著姜越笑道: “早這么說不就好了,何必拖這些時間,不然也能讓奶奶少瘦一點罪,你說是不是啊,奶奶?” 姜沁渝一點都不介意出這點醫(yī)藥費,哪怕她已經猜測到,姜奶奶出這個事兒,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那張祝咒符引起的。 她就是不想讓這幫極品痛快了,能夠讓姜奶奶受這個罪,還能讓姜大伯一家出這么大一筆手術費,只怕姜大伯這一家子都要心痛壞了。 有這么一遭,這群人應該就老實了,也沒有功夫來找她爸媽的麻煩了,尤其是她這位好奶奶,短時間內再想要活蹦亂跳地跑來她家耀武揚威是想都別想了。 別怪姜沁渝狠心,實在是這些人步步緊逼,已經逼得她家沒退路了。 有姜沁渝的視頻作為威脅,姜越這次辦事效率倒是很快,之前還宣稱沒帶錢的兩父子,最后從微信里面很快就挪了八千塊錢出來,交到了姜奶奶的就診卡上。 姜沁渝也說話算話,緊跟著也刷了八千塊進去,手術費和住院費就算是湊齊了。 “這錢回頭肯定能醫(yī)保報銷大半,所以這錢到時候肯定還會退一部分,這退的部分我就不要了,就當給她的營養(yǎng)費跟護工費了?!?/br> “如今我爸癱著呢,我媽得照顧他脫不開身,所以照顧奶奶這事兒,你們自己看著辦?!?/br> “你們是找護工來照顧,還是你們自己照顧,這個我家就不管了,你們愛怎么做都成!” 姜沁渝根本不打算在這兒多耽擱,交代完這些后,轉身就走,姜越跟姜大伯站在病房門口,臉色陰晴不定,望著姜沁渝的背影,恨得直咬牙。 姜沁渝開著車回了村里,那邊姜爸姜媽已經還沒睡,一直在等著她的消息。 姜沁渝將姜奶奶的情況說了一遍,著重強調了因為隨意移動二次受力,加上出事后拖延耽擱了就診時間,導致姜奶奶病情加重的事兒,果然,聽到這話后,姜爸姜媽的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起來。 “我看她這遭罪就是她自己自找的,你們是沒看到她在醫(yī)院撒潑的樣子,好像讓咱們家出醫(yī)藥費就是該的,還不停偏幫大伯那一家子,真是老糊涂了,連這點事兒都拎不清,也不看看她這病耽擱成這個樣子是誰害的!” 姜爸再怎么對姜奶奶覺得寒心,這會兒得知自己親媽摔成這樣了,也有些不忍心,不由得怒瞪了姜沁渝一眼。 一旁姜媽也訥訥勸道: “再怎么樣,那也是你奶,咱家出這份醫(yī)藥費也是應該的,你作為晚輩,不應該說這樣的話?!?/br> 姜沁渝就知道姜爸姜媽會心軟,直接將手機掏出來,把她拍的視頻給放了出來: “你們還幫著她呢,你是沒看看她在醫(yī)院都是怎么罵我們家的,就差把咱家的名聲都給敗壞光了,要不是我手段強硬,只怕今天這醫(yī)藥費就要咱們家全掏了,你看大伯他會不會出一份錢?” “她可一點都不覺得錯,我那會兒去接她的時候,還聽到大伯母在院子里罵,根本不想送她去醫(yī)院呢,大伯母那么刻薄虐待她,她也沒見這么不依不饒啊,咱們做了什么,就讓她這么罵?” 姜爸聽到視頻里姜奶奶那難聽的咒罵聲,也終于歇了那圣父的爛好心腸,擺了擺手有些意興闌珊。 姜媽也覺得心累,知道她那婆婆是個什么德行,這一輩子把偏心奉行到了骨子里,早就沒救了,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