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長,衣衫薄_分節(jié)閱讀_41
桌子上空空如也,只放了一盞臺燈和一個裝滿針管筆的筆筒。 他覺得成玨似乎從來沒有表露過自己喜歡什么,而他也沒有留意過。 打開抽屜,他的第一眼便看到一本厚厚的線圈本。 他將本子拿了出來,許是被主人遺棄已久的緣故,封面已經(jīng)落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他一頁一頁地翻了過去,字跡還很稚嫩,一筆一劃的,并沒有連筆,卻都十分秀氣清雋。 記的無非是一些瑣碎的事,有時候甚至用一句話就將一天的事情概括下來。 諸如。 1月15日,晴到多云。 過年了,他們都走了。現(xiàn)在這里就剩下我一個人,無聊。 ...... 1月31日,陰天。 韓姨從老家回來,特意帶了些自己做的對蝦。她家鄉(xiāng)的海鮮都特別好吃,可是我只能吃一點,因為并不是帶給我的。 ...... 3月5日,晴天。 在少爺車上聽到一首歌,覺得還蠻好聽的。我想知道歌名,但是不知道怎么開口。想想還是算了,這么無聊的問題,他肯定不會告訴我的。 ...... 4月1日,晴天。 愚人節(jié),想騙一下自己,今天很開心。不對,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 ...... 4月16日,小雨。 夢見了爸媽,正想讓他們幫我切蛋糕的時候,我卻醒了。 ...... 他突然不想看下去,合上了筆記本,雙手蓋臉,覺得眼睛酸得發(fā)澀。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心中的慌亂與恐懼驟地升漲起來,幾欲要溢出喉間。 成玨,你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 他睜開了眼睛,將筆記本放回了抽屜,隨后看見了成玨原先一直在用的手機(jī)。 成玨并沒有鎖屏的習(xí)慣,他輕而易舉地將手機(jī)開機(jī),進(jìn)入了主頁面。 成玨也沒有自拍的習(xí)慣,相冊里的照片并不多。他匆匆地略過,倏地,手指停在了某一個頁面上。 那是熟睡的自己,赤裸著上半身躺在床上。 他幾乎能想象當(dāng)時成玨是如何偷拍他的,依舊是目光淡然的模樣,但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在偷拍成功之后,他的眼中閃過得逞之意。 這么一想,他自己也開始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似的。他怎么會越來越在意成玨,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在他身邊扮演著最卑微的角色? 這樣下去,情況只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韓姨正跟她兒子視頻聊天。她兒子現(xiàn)居國外,工作一直都很忙碌,好不容易抽出了時間才能跟她見上一面。 正聊到那只貓。 韓姨有些尷尬地開口:“那只貓......它被我送人了?!?/br> 她兒子瞪圓了眼睛,先是說了句“什么”,想了一會兒,隨后嘆了口氣,道:“算了,你這里這么不方便。而我現(xiàn)在半年回一次國,更沒什么時間。倒不如送人算了,有人照顧也是好事?!?/br> 韓姨點了點頭,頓時卸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 又熱絡(luò)地聊了半個小時,正巧她兒子那邊又有事干了,她也關(guān)閉了手機(jī),準(zhǔn)備再去打掃一下成玨的房間。 剛打開房門,她便被一股撲面而來的酒味弄得皺起了眉頭。她下意識地用手扇了扇,等看清坐在地板上的人時,頓時愣住。 是喝得一塌糊涂的容庭,和他相伴的還有一堆空酒瓶。 她立馬心疼起來,不光心疼自己才在上午打掃干凈的房間又被人“糟?!绷艘槐?,更心疼傷才剛剛?cè)娜萃ァ?/br> 她忙走過去,一把搶過他正欲繼續(xù)仰頭飲盡的酒瓶,微斥道:“少爺,雖然我只是在容家做事的,但看到您這樣,我都想忍不住罵您!你能不能不折騰自己的身體?!好好愛惜自己啊!”說著說著,她開始哽咽起來,眼眶發(fā)酸,看著此時萎靡不振的容庭,根本不敢想象和幾個月之前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竟是同一個人。 隔了很久,直到韓姨以為他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他突然開口道:“你說,我是不是找不到他了?”他的聲音有些渾濁和沙啞,帶著一絲心灰意冷的頹喪。 韓姨看著眼睛通紅的他,嘆了口氣,道:“少爺,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他緩緩地轉(zhuǎn)頭看向她。 她繼續(xù)道:“其實成玨,在他離開的一個月之前,要走了我一只貓。” “您不知道吧,我背著您偷偷養(yǎng)了一只,因為那是我兒子的,終歸舍不得扔。” “當(dāng)時我就在奇怪,他在容家是跟您走得最近的。如果被您知道了,那下場豈不是更慘?” “后來我才明白過來,其實成玨早就在計劃走了?!?/br> “少爺,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