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_分節(jié)閱讀_76
殺青彎下腰,揪著他的衣領拎起來,“別浪費時間,如果你還想順利離開的話。聽到之前的兩聲爆炸了嗎,北島機場方向,警方的圍捕已經(jīng)開始,估計要不了多久,空降兵就要到了?!?/br> “他們肯定首先抓捕頭兒,你打算怎么從一群全副武裝的軍隊手里搶食?”夏尼爾絕望地問。 殺青思考片刻,說:“抓個人質,怎么樣?你覺得除了小亞弗爾,和那十一個死鬼獵手之外,還有誰是這個案子里最了解內(nèi)幕的重要人證?” “……貼身小秘書?”夏尼爾說。 殺青打了個響指,“就是他。我們扣住奧利弗,作為向警方提條件的籌碼。然后你出面跟他們交涉,我在暗中找個空隙,解決掉正主?!?/br> 夏尼爾垂死掙扎道:“就算你不解決掉小亞弗爾,警方也會這么干的?!?/br> “不,出于政治利益的最大化,他們不會判他死刑?!睔⑶嗬淅涞?,“他們只會制造輿論,大肆鼓吹破案如何英明神速,如何挽救本國公民性命于危難,在刷夠聲望值之后,以不允許判處死刑為條件,將小亞弗爾引渡回國——于是雙方皆大歡喜,又不傷害兩國邦交?!?/br> 夏尼爾皺眉道:“不判死刑?連我都覺得說不過去……” “想想那兩個制造機場爆炸案的伊斯蘭教恐怖分子吧!美國同意將他們引渡回國的條件之一就是不允許判處死刑,對方國家不接受,結果那兩個倒霉鬼到現(xiàn)在還關在聯(lián)邦監(jiān)獄里,不提審也不宣判,就這么沒名沒分地用牢飯養(yǎng)到死。還有日本籍的那個食人魔,引渡回國后不但沒有坐牢,還出書宣揚他的食人經(jīng)歷——”殺青冷笑一聲,“你覺得亞弗爾公爵會讓他的長子一輩子蹲在監(jiān)獄里嗎?” 夏尼爾無言以對。 “所以我早說過,法律就是個婊子,盡管從頭到腳裹著嚴嚴實實的長袍——她還是個婊子。”殺青低頭看著雙手掌心,不可見的粘稠的鮮血正在那上面緩緩流動,他握緊手指,仿佛握緊一柄漆黑利刃,任憑它將自己也割得皮開rou綻。 “——我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沒有人能夠阻止?!彼玫朵h一樣冷硬的聲音說。 在這一刻,夏尼爾覺得只要與他一起就無所畏懼。 直到過了好幾秒,他才從這種被蠱惑似的錯覺中掙脫出來,出了身冷汗地罵自己:走火入魔! 第49章 局中局 書桌上的座機響個不停,里奧看著來電顯示中的手機號碼,很有耐心地一直不接聽。 他認得這個號碼,是奧利弗。 接二連三的爆炸肯定攪得這位機要秘書心神不定,縮在房間不出門的公爵閣下又令他擔心不已,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不顧之前遭受的叱罵破門而入,試圖將瘋癲任性的小主人強制帶離島嶼。 里奧就在等待這一刻。 十幾分鐘后敲門聲響起。沒人應答后,對方很快發(fā)現(xiàn)房門并沒有反鎖,便擰動門把。 在他的一條胳膊剛剛探進門縫時,里奧就地擒拿住它,三下五除二把人拽進來,反剪雙臂摁倒在地。 ——竟然不是奧利弗,只是個普通保鏢打扮的年輕男人。 “你是誰?來干什么!”聯(lián)邦探員警戒而嚴厲地逼問,同時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男人痛得叫出聲,毫不抵抗地坦白:“艾倫!我叫艾倫!是奧利弗叫我來的……他說如果公爵的房里還有其他人,就替他轉達幾句話?!?/br> “說!” “他說一看如今這副情形,就知道月神俱樂部已經(jīng)徹底完蛋了。他愿意自首,也愿意出庭作證,但擔心人身安全沒有保障。他認為你是能說得上話的人,所以要求跟你面對面談?!?/br> “那你就讓他上來?!?/br> “不,他說他死也不敢往公爵面前鉆,如果你覺得他這個證人還有用,就出會所來,去他的藏身地見面。” 里奧遲疑了一下。他看著地板上緊張得汗水直冒、一臉驚慌的青年,又望了望小亞弗爾臥室緊閉的門板,心念數(shù)轉后說:“在有人接手之前,我不會離開這里。你去給奧利弗打電話,如果真有誠意,就單獨來這里見我,否則就當我沒聽見。告訴他,他是絕對跑不掉了,如果落在其他人手上,我是不會承認他有自首情節(jié)的?!?/br> 艾倫汗如雨下地按要求打了這個電話,放下話筒時他快急哭了:“奧利弗……什么也沒說,掛了……” “那就麻煩你在這里待一陣子吧?!崩飱W說著,用領帶把他的雙手雙腳捆扎緊實,堵上嘴,丟進了寬敞的更衣室里。 “媽的,那該死的條子居然不上當!”夏尼爾氣呼呼地用鞋底踩著奧利弗的后腦勺,拿他的臉去磨蹭地板泄憤。 “早說了,這一手調(diào)虎離山我們之前剛玩過,他怎么可能會上當?!睔⑶嗟卣f,“你以為他的智商跟你一個水平?” “殺青!你到底是站哪邊兒的!你是個殺手,不是志愿協(xié)警!”黑幫分子很不爽地抱怨。 連環(huán)殺手聳聳肩,不作回答。 “那現(xiàn)在怎么辦?總不能直接沖進去干掉小亞弗爾,太棘手了……不,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殺青沉默地盤算著,片刻后承認:“確實很棘手?!?/br> ——那就算了吧!夏尼爾即將吐出這句話時,聽見了遠處天空中隱隱傳來的螺旋槳的呼嘯聲。他扯下奧利弗腰際的望遠鏡,走到空曠處仔細一望,不禁咒罵道:“該死!警方的大部隊來了!重型運輸直升機……看上去像支奴干,兩架……媽的至少能裝百把號人!”他立刻轉頭問殺青:“看到?jīng)]有?這下徹底沒戲唱了!趕緊走人吧,遲了想走都走不了啦!” 殺青仍然沉默。夏尼爾暗綠色的眼珠轉了轉,彎腰從腿側抽出匕首,猛地刺進奧利弗的脖頸,動作快得不過一眨眼間。被捆綁的男人連一聲呼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傷口連續(xù)噴濺出幾股混著白沫的血泉,灑了自身滿頭滿臉。 “——你想干嘛?”殺青剔起眉瞪他。雖然作為俱樂部管理者之一的奧利弗罪責難逃,但性命并不在他的名單上,這會兒被夏尼爾突然干掉,他雖不想出手阻止,卻也覺得多此一舉。 夏尼爾滿不在乎地在尸體衣服上抹干凈刀刃,送回鞘內(nèi),“替你打掃戰(zhàn)場啊,反正他也該死?!?/br> “你是想切斷利用奧利弗這條路,以為這樣就能逼我放棄?”殺青尖銳地問。 夏尼爾皮笑rou不笑地看他,算是默認。 殺青深吸口氣,抑制住將眼前這個男人收拾掉的沖動——他并不厭惡對方的動機,甚至相信這么做除了自保之外還有那么些維護他人身安全的意味,但對這種無視本人意愿、擅自替他做決定的行為深惡痛絕——說實話,要不是念著這點兒善意的動機,他早已忍不住對這個昔日的黑幫頭目下手。 似乎感覺到他的隱怒,金褐色頭發(fā)的男人后退了兩步,正色道:“我是為了你好,殺青,我知道像你這樣的殺手,就像在懸崖間走鋼絲一樣堅持著某種病態(tài)似的習慣。我不管你認為這是原則也好信念也罷,實際上就是種玩兒命的強迫癥——要知道對于一個人而言,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比自己的生命更要緊,我絕不會為了你的等級A去賣命,也不想看你死在自己的偏執(zhí)上,你明白嗎?” 殺青盯著他,眼神像冷卻的溶液般慢慢沉淀下來,變成子夜一樣異常幽深莫測的濃黑。他似乎在思考他的話,但夏尼爾感覺,這并不是動搖,而是一種死灰般冰冷而全無哀傷之意的追悼。 他在回顧過去、審視內(nèi)心——夏尼爾突然產(chǎn)生了奇怪的聯(lián)想,仿佛在這個男人背后濃厚的陰影中,一扇透著寒氣的秘門被掀開了條微小的縫隙,隨即又更為沉重地闔上。 殺青只失神了短短幾秒。很快自信而決絕的神采又回到了他的眼中,“是很棘手,但我還是要去?!彼卣f,“而你,夏尼爾,你可以走了,我會把離開的方法告訴你?!?/br> “什么——為什么?”夏尼爾大為意外與不解。他還以為這個瘋狂殺手會繼續(xù)指使他上刀山下火海,即使跳飛機也要拉著他墊底呢。 “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張狡猾又愚蠢的臉,以及各種下流的眼神!”殺青不耐煩地說,“就當是干了幾天活給你的報酬吧,拿了以后就立刻從我面前消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