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比钜棠锎鸬脭蒯斀罔F。

    “這樣啊……”拖著長長的尾音，顧瑾臻點(diǎn)頭，“看來是我誤會了，那是長公主府上的人教的了？”

    “你說什么！”老定國侯一聲疾呼！

    阮姨娘不知何時松開了扶著老定國侯的手。

    顧瑾臻挑釁地看向阮姨娘，“阮姨娘，不解釋下？”

    解釋什么？

    顧瑾臻敢這么說，那就是有證據(jù)了，她還做什么無謂的掙扎？

    她的默不出聲，更加證實(shí)了老定國侯的猜測。

    “說，你接著說！”

    他倒要看看，身邊的人有多少是牛鬼蛇神。

    “大爺，你也不要在這里挑撥離間了，奴婢是青樓出來的，這個出身，是奴婢身上一輩子的污點(diǎn)，”阮姨娘搶在顧瑾臻開口前，說道，“奴婢進(jìn)侯府前是曾接過客，可奴婢賣藝不賣身，奴婢跟著老爺?shù)臅r候清清白白?！?/br>
    “清白不代表無辜，”顧瑾臻溫吞吞地說道，“你是張駙馬精心挑選的人，你學(xué)東西快，沒賣身前，跟著你的秀才爹學(xué)過字，讀過書，有些小聰明，張駙馬那段時間，頻繁進(jìn)出‘醉清風(fēng)’，帶人教你醫(yī)理?！?/br>
    “所以，大爺想說什么呢？奴婢學(xué)醫(yī)理，似乎沒什么不妥吧？”

    “霓裳郡主是長公主的心肝，與鳳氏結(jié)成聯(lián)盟，最后卻落得在皇家寺廟修行的下場，因?yàn)榛噬蠈ξ业膽B(tài)度撲朔迷離，長公主自然就把憤怒發(fā)泄到了你們身上，阮姨娘，不過是個棋子?！?/br>
    老定國侯狐疑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阮姨娘的身上。

    阮姨娘臉色慘白，嘴唇哆嗦了好幾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阮姨娘是同僚送給老侯爺?shù)?，目的不外乎是挑起鳳氏的嫉恨，攪亂定國侯的安寧，還有一個，就是找機(jī)會對定國侯府的人動手。目標(biāo)阮姨娘隨機(jī)選，事成之后，長公主會給你安排一個新身份。鳳氏對老侯爺動手，正巧給了你機(jī)會，你將計就計，眼睜睜地看著老侯爺喝了補(bǔ)藥，眼睜睜地看著他中風(fēng)。運(yùn)氣好，你就是新的定國侯府的當(dāng)家主母，運(yùn)氣不好，你也會是老侯爺身邊最親近的人，若是不幸，老侯爺死了，長公主會給你安排別的去處，怎么看，你都不虧?！?/br>
    “大爺，這些都是你的想當(dāng)然！奴婢是學(xué)了些醫(yī)理，不過是想調(diào)養(yǎng)身子。奴婢出自煙花之地，唯一的出路就是有個孩子傍身，還有就是，奴婢是以色侍人，總是要防備主母的陷害。“

    “所以，張駙馬就請了專門的人來教你？”顧瑾臻笑道，“不知道阮姨娘與張駙馬是多深的交情，張駙馬能為阮姨娘做這些事？還是說，需要我把教你醫(yī)理的人請來，讓他說說，他教了你些什么？“

    “是不是真的？”老定國侯直勾勾地瞪著阮姨娘。

    “呵呵，”阮姨娘輕佻地笑了，算是默認(rèn)，“侯府早就從里子里爛了，都不需要我動手，你們自己就能玩死自己?！?/br>
    “這些這還沒有結(jié)束?！鳖欒榈脑挘尷隙▏铐右痪o。

    “你以為那天半夜襲擊你的，是鳳氏的人？其實(shí)不然，是你曾經(jīng)最看重的老二?！?/br>
    “你胡說！”一直沉默不語的鳳氏終于開口，“那晚的事是我做的。我不平，我為侯府cao勞了這么多年，結(jié)果，卻為你做嫁衣！是我不甘，我才是侯府現(xiàn)在的當(dāng)家主母，我生了兩個兒子，我的兒子也是嫡子，那位置本就是我兒子的，憑什么給了你？你本就有功名在身，一個世子的位置，對你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可有可無，可對我的兒子而言，卻代表著身份和地位！沈媛當(dāng)年輸給了我，她的兒子也必須輸給我的兒子！所以，是我讓人去做的！我知道那個馬夫中意我身邊的丫鬟，所以，我就以此為誘餌，讓那馬夫幫我辦事。在我原本的想法中，老爺這樣的身子，隨便一個人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沒想到，我的好兒子背叛了我！”

    鳳氏邊說邊看向顧瑾泰，嘴角微微上揚(yáng)，“也怪我，明明有兩個兒子，卻疏忽了小兒子，我一心想讓大兒子繼承爵位，讓小兒子心里有了怨，結(jié)果兄弟相殘，讓外人得了便宜?！?/br>
    所以說，鳳氏很會說話，也面面俱到。

    都是她的兒子，按理說，不管是大兒子繼承爵位還是小兒子繼承爵位，她都是定國侯府的老夫人，地位不變，權(quán)利不變，可那樣的話，顧瑾泰的所作所為就讓世人難以容忍了。為了讓小兒子的所作所為合情合理，所以，她直接承認(rèn)自己重大輕小，讓小兒子有了怨念，才做出兄弟相殘的事。

    “真是這樣嗎？”顧瑾臻笑瞇瞇地反問。

    “臻哥兒，”鳳氏對顧瑾臻的稱呼還是一如既往地親昵，“是不是這樣，現(xiàn)在的結(jié)果都是我的兒子是定國侯，侯府也好不容易恢復(fù)了安寧，你一定要破壞我們的生活嗎？”

    “不是我破壞，是你們咎由自??！”顧瑾臻的話音一落下，門外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過來一個人。

    顧瑾宣眸子微縮。

    這個人，老定國侯也認(rèn)識，是顧瑾宣身邊的長隨。

    “顧將軍，老、老侯爺，各位主子。”從長隨的話里，不難聽出這些人不同的分量。

    “把你對我說的那些，再說一遍?！?/br>
    長隨哆嗦了一下，埋著腦袋，咬著腮幫子，眼睛一閉，把之前對顧瑾臻說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

    老定國侯已經(jīng)沒力氣生氣了，陰霾的眼睛里，醞釀著不為人知的洶涌。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那晚襲擊我，要我性命的人是我的兒子？”這話，老定國侯是對顧瑾臻說的。

    顧瑾臻答道：“我只是把事實(shí)告訴你，你在意也好，不在意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身邊的人，每一個都想盡辦法要你的命，你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就是喝水都擔(dān)心有沒有人下藥，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一定很精彩吧？”

    顧瑾臻的聲音，像魔咒一般在老定國侯耳邊盤旋，仿佛是最蠱惑人心的話，一點(diǎn)點(diǎn)吞噬著他的理智。

    顧瑾臻直了直腰，眸子微緊。

    他自然不指望一兩句話就會讓老定國侯崩潰。

    不管現(xiàn)在定國侯府如何亂，這些人都是老定國侯唯一的依仗。

    所以，就算知道這些人要他不得好死，他也不能對這些人做什么。

    侯府不能亂，亂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沒了這些人，誰來照顧他？

    沒了這些人，在朝堂上，他如何自處？

    沒了這些人，他的爵位該怎么辦？

    是啊，爵位！

    這才是最重要的。

    顧瑾臻目光幽幽地看向顧瑾泰。

    “大哥，現(xiàn)在是輪到我了嗎？”顧瑾泰鎮(zhèn)定地迎上顧瑾臻的目光。

    “我們都看錯了，你才是扮豬吃老虎的那個?！?/br>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過是拿回我該得的那份。就像我母親說的，我也是侯府的嫡子，那位置也可以是我的?！?/br>
    “顧瑾宣至少不會兄弟相殘，更不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家人?！?/br>
    “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今兒來，是想讓我們家宅不寧嗎？這對你有什么好處？”顧瑾泰犀利地問道。

    “二房的喬錦雯走了后，錦繡的歸屬，曾一度是鳳氏最關(guān)心的事，為此她還專門去了一趟谷家，只可惜，谷家咬定這是喬家四房的產(chǎn)業(yè)，與長房沒有關(guān)系，長房的人不參與。喬氏一族的人倒是愿意與鳳氏合作，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錦繡最后成了別人的了。鳳氏試探過錦繡的幕后東家，結(jié)果，還差點(diǎn)賠上自己的產(chǎn)業(yè)。鳳氏，你知道錦繡現(xiàn)在的東家是誰嗎？”

    “是誰？”鳳氏下意識地問道。

    顧瑾臻看向顧瑾泰。

    “怎么可能？”鳳氏的否認(rèn)，不知是對顧瑾臻給的答案的否認(rèn)，還是心里對小兒子的否認(rèn)。

    “怎么不可能？”顧瑾臻興風(fēng)作浪地說道，“喬錦雯身邊的茉莉現(xiàn)在可是懷著顧瑾泰的孩子，一直住在北院，你很快就能抱上孫子了?！?/br>
    無盡的嘲諷。

    “茉莉？”鳳氏知道茉莉是喬錦雯的陪嫁丫鬟。

    后院是常昱蓮暫時打理，后來，她被老侯爺軟禁，更是不清楚院子里發(fā)生的事。

    更何況，茉莉只是個下人，還不值得她特別關(guān)注。

    “喬錦雯還在的時候，顧瑾泰就與茉莉勾搭上了。這可不是一般的下人引誘主子的戲碼，與其說茉莉引誘顧瑾泰，倒不如說是顧瑾泰將計就計蠱惑了茉莉，為的，自然就是錦繡。只可惜，錦繡拿到了，喬家的方子也拿到了，就是不知道哪里出錯了，現(xiàn)在最讓你焦頭爛額的，就是解決錦繡的事吧？不然，四皇子那邊，你沒法交代?！?/br>
    “你說什么！”因?yàn)檎痼@，老定國侯猛地?fù)纹鹆松碜?，身邊一直伺候他的阮姨娘早就撒手，所以老定國侯一個趔趄，直接朝床下?lián)淙ァ?/br>
    好在床邊的矮桌擋了他一下，沒有立即摔在地上，可他卻因?yàn)檫@個動作，心里驚了一下，整個人不僅氣喘吁吁，更是心涼。

    沒有一個人扶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