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亭食堂_分節(jié)閱讀_97
家嗎? 葉旗看回到那個塑料杯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唐叔,你知道嗎? 嗯? 我爸他,以前跟我說過,說,聽說我的親生父母,是為了讓我看那年最好看的煙花,兩個人急著去找好位置,結果人太多,我就跟他們走散了。 他說,他們一定是到處找啊找啊都沒找著,我呢,那時候看不到他們肯定急啊,就往最漂亮的煙花那兒跑啊,跑啊,一直跑到都沒人了,累了睡著了,別人就把我抱到車上,送到福利院了。 我知道他騙我呢,雖然我那會兒才四歲,可是我知道我為什么會在福利院。爸說完還問文賓爸爸,他就問他說,哎你說是不是???結果文賓爸爸就邊畫畫邊應了一聲。后來,我床頭就多了張畫,畫的五顏六色的煙花。小時候我啊,一和文賓爸爸賭氣,就往上頭加幾筆,現(xiàn)在想想,哈哈哈,他每次看到,肯定都煩死我了吧? 我知道,嚴庭也知道。池叔說了,他覺得煙花最好看。所以他把最好看的,都給你留著。 看著悄沒聲流下眼淚的葉旗,唐蒙把板凳拉過去坐到他旁邊,抬手放到他腦袋上,也靜靜地不說話了。 手機已經(jīng)在褲子口袋里頭震了好幾次,唐蒙知道是母親打來的。 第一次相親沒結果以后,他聽母親說了好些那女孩沒眼力之類的話,又不停追問自己過生日,她送了什么。唐蒙被問得確實煩了,便說太忙,掛了電話。那以后母親卻更加頻繁地打來電話,不是要他相親,就是對著他說誰誰誰家又抱了個孫子。 所以唐蒙前兩天對父親說了。 雖然是想當面和父親說的,可唐蒙也確實有些擔心結果會不太好,于是考慮了許久,還是打了電話。 父親聽了,在那邊很久都沒有作聲,唐蒙捏著電話,也不出聲。到最后父親才說,母親那邊,你多少還是先應付一下,不能這樣告訴她,要慢慢來。 末了他又說,但是唐蒙,她這一關,依我看是很難過了,你和葉旗那孩子,想好了嗎? 自己很堅決地回答了父親,又過了好一會兒,父親才輕輕說好。 唐蒙掛電話以前對父親說的是對不起。這句對不起,不是因為他喜歡葉旗,喜歡的是男人,而是他明白從此以后,父親也要因為他去和母親爭執(zhí),又或者母親會因為他,終究要聽到更多的閑言碎語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會松開和這個孩子緊握著的手的——這是他又再次明白了的事。 第54章 告一段落 ... 黎輝做的豬油烙餅讓嚴梓一臉幸福地開始計劃怎么才能讓他在這兒多留幾天。芥舟也覺得自己以后應該多往鹿亭跑跑, 嚴庭呢, 看著黎輝還在忙進忙出, 干脆一把摟過他的腰,讓他坐到自己腿上——反正對面那兩個人也知道自己對黎輝的意思,早上嚴梓好像還誤會了什么,嚴庭索性就不管了, 撕了一大半冒著熱氣的烙餅遞到黎輝嘴邊: 黎輝,來張嘴, 嚴梓停下筷子, 睜大眼看著自家哥哥無比溫柔的樣子, 芥舟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笑了笑把湯往嚴梓面前挪了挪: 喝湯吧, 小姑娘。 哦,謝謝,啊對了, 嚴梓側過頭悄悄地問芥舟:我哥, 他一直都是這么對黎輝的嗎? 之前在鹿亭的時候,她的心思基本都在唐蒙哥哥身上, 也沒發(fā)現(xiàn)這兩人有什么不對勁,充其量是老板格外關心小員工罷了。 芥舟想了想, 又吃了口餅,慢慢說: 早上起來,監(jiān)督他洗臉刷牙,檢查牙齒, 給他扎頭發(fā),早飯先吃幾口東西再喝熱牛奶,雞蛋每天要兩個。出去的時候口袋里帶著點心,中午有能睡覺的地方的話,一定要他睡個午覺,小家伙能做不能做的,反正你哥都代勞了。 嚴梓邊聽邊默默地啃著烙餅,又回憶了一下這幾天自己帶去公司的便當。便當葷素搭配合理,擺得又好看,于是被同事們紛紛感慨國家果然還是欠我一個哥哥啊,又追問求她嚴庭有沒有女朋友。 說實在的,以前哥高中時的女朋友還會吃自己的醋,大學的那個,也沒見他這么溫柔細心過。 看著嚼著餅有些不好意思想站起來的黎輝和一定要他吃完的嚴庭,嚴梓忽然覺得這兩人看起來真挺好的。 哥哥總是好像很寂寞,又一副什么事都無所謂的樣子。 女朋友跟他說分手,他說好。 自己跟他說,還是要和爸媽來這邊,他也說好。 辭職的時候,爸媽很生氣,說以后再不管他了,他還是說好。 她知道他其實一直在身后護著葉旗,護著唐蒙,護著她。 他們幾個人當中有誰出點什么事,他就會馬上站出來。哥哥他從來不是什么熱血的人,也不喜歡和別人解釋什么,有時也愛欺負她,可嚴梓覺得他是最好的哥哥了。 絕對不是因為他幫我清空了購物車我才這么說的老天爺啊你一定要讓我哥和小黎輝在這多留幾天我好想再多吃幾天小黎輝做的飯啊雖然可能這樣的話這個臭美的大叔也會每天過來但是我不介意行嗎行嗎? 在心里氣也不帶喘地默默念叨完,嚴梓笑瞇瞇地看著親生哥哥幫他的小男朋友用手指抹掉嘴唇上的餅渣,覺得自己這只單身狗一點兒也沒被閃瞎雙眼一點兒也沒。 不過嚴梓的心愿到底沒能實現(xiàn)。 父親恢復得不錯,醫(yī)生也說可以提前出院了,但以后要十分注意。于是在黎輝來的第三天,嚴庭接父親出院以后,就和他準備回家了。 黎輝是第一次看到嚴庭的父母,有些不敢說話,只下意識地站在嚴庭身邊。聽說這孩子是唐蒙家的親戚,母親看了眼黎輝被扎起的長頭發(fā)沒作聲,但聽嚴梓說這兩天的好吃的都是黎輝做的,便笑著道了謝,又客氣著要黎輝以后有機會就來。 父親這次生完病以后脾氣稍微軟了點,看著黎輝笑了笑,也不象嚴母那樣一直叫嚴庭再多住幾天,可以把那位朋友也叫來家里玩。 兒子的脾氣他還是知道的。這次嚴庭來看他,照顧他,并不意味著一家人會就此變得親親密密,說實話,他也做不來。這次兒子肯來,還是丟下手上的事在第一時間趕來一直照顧到他出院,他想想那時自己的父親,已經(jīng)是覺得有愧了,只是他自然還是說不出那些道歉的話的,哪怕知道自己錯了,也沒法老實地說出來——他從來沒有在兒女面前認過錯,他有他身為一家之長的自尊心。 他能做的最大的讓步,就是不去干涉他。兒子要是愿意回來看看,他歡迎,要是覺得一個人過得好,他也不會再去要求他去做什么。畢竟這幾年,他們也從來沒對他問過一句。 這些是他躺在醫(yī)院病床上,想了很久的事。 嚴庭,開車注意安全。黎輝是吧,路上也幫著照應點哥哥,好吧? 黎輝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哥哥是誰,于是抬頭看著嚴庭,把嚴梓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