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會寫。”江照無奈。

    忽然外面有響動，田一禾的聲音傳過來：“江照，你回來啦？”

    “啊，是?！苯照酒饋恚俺燥垱]？”

    “吃什么飯哪，可別提了。”田一禾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可樂，一口氣灌下大半罐，“今天碰上個土鱉，那身衣服，拿去北京琉璃廠都不用做舊。這個石偉，坑死我了。”

    “那我去做飯吧，你喝什么湯？”

    “隨便隨便?！?/br>
    江照去廚房忙活，田一禾聽見他QQ滴滴一直在響，湊近去掃一眼，對面小編輯正學(xué)兔斯基揉臉賣萌：“矮油大江，寫個番外嘛，人家好期待的說，寫一個嘛寫一個嘛?！?/br>
    田一禾瞇著眼，噼里啪啦打幾個字：“這貨不是我。”發(fā)送，走人。

    江照用田一禾昨天的剩飯，加點水發(fā)木耳、胡蘿卜丁、rou丁、雞蛋、香腸，炒了個什錦飯。又把豆腐干切成細(xì)絲，加把蒜苗做個湯。拿出以前拌好的蘿卜干小菜，點幾滴香油麻油辣椒油，撒一小撮芝麻。一樣一樣擺在桌子上。

    香味立刻把田一禾勾搭過來了，他一邊往嘴里扒拉飯一邊嘖嘖贊嘆：“真好，江照，你回來可真好。我覺得我又活過來了。”

    吃完了一抹嘴，這才想起來問：“你怎么搬出來啦？那個馮……”

    “馮賀。”

    “對，馮賀。你們分手了？”

    “嗯?！苯漳樕芷届o，“分了，他和他以前的愛人一起回來的?！?/br>
    “我靠，真的假的啊，死灰復(fù)燃還是藕斷絲連？”

    “我看不像，他們并不親密?！?/br>
    “哦，原來是個托兒。”田一禾翹起二郎腿，得得瑟瑟地剔牙，“有什么了不起的？像你這樣的，上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玩得了TJ，叫得了床，他還不喜歡，那還想喜歡誰？”

    “……”江照默，半天問一句，“禾苗兒，你這算夸我吧。”

    兩人相視，同時噗嗤噴笑出來。

    田一禾一甩頭發(fā)：“沒事，哥們，晚上一起去GAY吧，咱吊個好的?！?/br>
    5、GAY吧 ...

    哪個城市都有幾家GAY吧，數(shù)量多少貌似跟城市開放程度挺有關(guān)系的。在這方面，南方要比北方強一些。據(jù)說，只是據(jù)說，中山醫(yī)科大學(xué)一個女生考上了S城的中國醫(yī)科大研究生，從南飛到北，生活一陣子還挺適應(yīng)，唯一跟朋友提起比較驚奇的事，是晚上校園樹林里總有人打啵。她朋友挺不屑的：“這算什么??？也值得大驚小怪？”那女生說：“不是啊，他們這里居然是男生和女生打啵??！”

    田一禾聽到這件事時差點笑趴下，立馬產(chǎn)生要去廣州的沖動。其實當(dāng)時他也有條件，不是還中了十來萬塊錢嘛。后來想一想沒動地方，看來看去還是S城好，這里承載著太多生命軌跡的轉(zhuǎn)折，還有太多的回憶，盡管它也許有些落后、有些臟亂。

    神馬叫愛，就是你罵著埋怨著嫌棄著甚至痛恨著，卻還是要和它/他/她糾纏不清，沒完沒了。

    他們常去的GAY吧叫“一路向北”。這名字真好，田一禾一眼看過去就喜歡上了。聽聽，一路向北。怎么讀怎么透著勇往直前絕不回頭的瀟灑勁兒，和摔得滿身塵土傷痕累累還要拍打拍打起來咬著牙忍著淚繼續(xù)前行的執(zhí)著。好像走過去就有希望，走過去就有光明。而那時，田一禾最欠缺的，就是希望和光明。

    一個地方的GAY吧有一個地方的特點，S城這邊最擅長的是演節(jié)目。一般先演兩個小時，到午夜時嗨曲響起，頓時化身為各種狼，群魔亂舞肆意瘋狂。

    時間早得很，節(jié)目還沒開始，田一禾大模大樣地走進(jìn)來，一邊暗自四下尋摸，而江照悄沒聲地到自己常去的座位上坐下。他倆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一個臭屁張揚，總是自我感覺良好，生怕別人看不到，哪里顯眼哪里人多他往哪里去；江照不是，他安靜得很，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角落里，像一株悄悄盛開的白曇。

    GAY吧里坐滿了人，有的沒地方，只好站在墻邊。到這里你才會驚訝，原來GAY居然這么多，有的帥氣英俊、有的溫文爾雅、有的妖里妖氣，0比1多，小攻特受歡迎。

    田一禾在圈子里小有名氣，人漂亮有個性放得開嘴巴毒。穿件深紅色的羽絨服，靚麗得跟朵花兒似的。唇邊噙著一抹笑，半分挑逗半分嘲弄。尤其那雙眼睛，從來不正眼瞧你，總是“飛”著你，眼波流動，在你臉上瞄呀瞄在你心里撓呀撓，讓你癢癢得恨不能直接撲過去。

    田一禾剛坐在吧臺上，立刻有人請他喝東西，都不用去問是誰，那叫一如魚得水滋滋潤潤。

    田一禾跟熟悉的人打招呼。江照又走過來，坐到他身邊。田一禾奇怪地問：“你干嗎不去坐著？地方被人占了？”

    “不是。”江照垂著眼瞼，“我看見馮賀了?！?/br>
    “馮賀？就是那個甩了你的二百五？”田一禾蹭地跳起來，“哪兒呢?！?/br>
    江照見他急了，忙拉住他：“沒，咱喝咱的酒。”

    “那怎么行！”田一禾擼胳膊挽袖子，沒等江照回答，他也看見了。馮賀還有倆男的一起走進(jìn)來，東張西望好像在找地方。門口光線好，映得他們?nèi)齻€格外明顯。

    田一禾幾步竄上去，對江照的阻攔不理不睬，直沖到馮賀面前，叫道：“馮賀！”

    馮賀愣了愣，剛開始沒認(rèn)出田一禾來，他們就見過一次面，但一瞧旁邊緊張的江照，立刻想起他是誰了。見他細(xì)胳膊細(xì)腿的，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覺得好笑：“有事？”

    田一禾沒急著開口，用一種極為不屑的眼神把馮賀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怎么地，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不行啦？”

    “……??？”馮賀沒聽明白這句話什么意思。

    “算了禾苗?！苯者^來拉他。

    田一禾把江照甩開，指著馮賀罵：“要不說你這樣的就TM犯J，要錢沒錢要貌沒貌四肢殘廢腦滿腸肥，泡個面都不知道倒熱水過馬路不知道綠燈上廁所不知道洗手去肯德基買麥當(dāng)勞的腦殘。姥姥不親舅舅不愛被LJ都得倒搭錢的貨色，JJ小的跟牙簽似的也敢出來得瑟？我靠你得瑟啥呀？我告訴你，江照跟你好那叫扶貧，那是他有愛心，怕你活不起去自殺浪費地球土地資源，用墓碑都算廢石料，扔水里都怕污染大海母親。你還敢嫌棄江照？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那張殘缺的老臉！”

    他語速太快，跟機關(guān)槍似的，形容詞一串一串往外冒，聽得馮賀一愣一愣，半天才緩過神來，眉毛一下子立起來：“你TM的說什么呢？”握緊拳頭要揍過去。

    他比田一禾高了半個頭，立起眼睛來挺赫人。田一禾急忙向后一躲，張手捂住臉。江照叫道：“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馮賀拳頭剛伸出來，卻被人擋住了，旁邊明鋒低聲說：“大賀，別沖動?！绷硪贿呥B旗笑瞇瞇地竟對田一禾說：“是我兄弟不對，我替他跟你道歉，對不起啊?！?/br>
    田一禾一看，有人攔著，再一看，居然對方還道歉，再再一看，馮賀真的還就沒動手，這顆心算是落地了，那還怕啥呀，繼續(xù)吧。掐著腰小眼神斜著瞄連旗：“好好看住他，別總出來丟人現(xiàn)眼，實在不行打一針去吧，狂犬疫苗沒多少錢，給不起小爺我?guī)湍愀?。”馮賀氣得臉都青了，拳頭握得嘎巴嘎巴響，只是礙著連旗，不敢動手。旁邊看熱鬧的噗嗤噗嗤樂，連明鋒都有點忍不住。

    “是是是。”連旗笑瞇瞇地。

    田一禾還沒完沒了的，指著馮賀的鼻子：“你就得瑟去吧，看你上哪兒找江照這樣的。對你好點你就蹬鼻子上臉，渾身沒二兩rou，對你好你還不自在，一點不懂得珍惜。好，我看你以后能找個什么樣的？我這話還撩這兒了，就你的熊樣，活該一輩子沒人陪。弄條狗吧你，也算老來有個伴兒，至于什么伴兒咱就不多說了，算給你留點臉！”

    “對對對，你說的對?！边B旗笑瞇瞇地。

    田一禾噼里啪啦發(fā)泄一通，心里挺好受，對江照一揮手，揚起頭：“走。不搭理這玩意，哥給你找個好的。”轉(zhuǎn)身看見了連旗，他早就認(rèn)出是白天“相親”那位，要不也不能這么囂張，伸手一推：“炮灰，死開！”

    江照一臉無奈，對馮賀三人歉意地一笑，跟著田一禾走了。

    馮賀氣得半天才喘出這口氣，指著田一禾的背影叫道：“連哥，你還不讓我揍他！”

    “揍什么揍？”連旗臉色一沉，跟剛才笑瞇瞇的樣子判若兩人，“本來你這事做得就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