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紅塵渡你[重生]_分節(jié)閱讀_23
成云沖著呂公子的后頸狠狠地咬了下去,血不住地從破口竄出來,染紅了成云的利齒,又墜落下去。 呂公子還在忙于進出,正是緊要關頭,竟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他身下的女子尖聲叫道:“公子,你怎地流血了?” 呂公子直到這時才意識到疼痛,他伸手探到后頸,意外地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頭顱。 “這是甚么!” 他想要回頭看,后頸的皮rou卻被撕扯了一塊下來,登時血鋪天蓋地噴了出來,他赤/裸的身上,他身下的女子,鋪在床上的柔軟的緞子上盡是一片嫣紅。 他嚇得幾乎暈死過去,好容易才回過頭去,入眼的卻是一頭狼,這狼詭異得很,如同人一般以后肢站立,狼半張著嘴,正咀嚼著從他后頸扯下來的皮rou,這景象著實恐怖至極,他嚇得渾身抽搐,連腿間的那處都垂軟了下去,他縮到墻角,一把將怔住了的女子推了出去,叫道:“你要吃便吃她,莫要吃我,她生得水嫩,我皮糙rou厚!” 女子被他一推,跌下床去,回過神來,方要喊疼,卻瞧見一頭狼直立著,不斷發(fā)出咀嚼聲,她登時面無人色,昏死了去。 沈已墨本藏身在暗處,這時,緩步走到成云身邊道:“你若是出了氣了,便隨我走罷?!?/br> 成云用金色的瞳孔瞧了他幾眼,而后堅定地搖了搖頭。 沈已墨柔聲問道:“你可是想殺了他?” 成云點點頭,試著張了張嘴,他方才吞下了一塊皮rou,現下終于有了點人的模樣,亦能吐出人言了:“他死了我才能安心。” 沈已墨再問:“你以前可有殺過人?可有做過甚么惡事?” 成云搖首道:“我既未殺過人,也未做過惡事?!?/br> “你死后,定能投個好胎,但······”沈已墨沉吟片刻,“但你若是殺了這呂公子,便造了殺孽,許下輩子做不得人,只能進畜生道?!?/br> “飛禽走獸又是如何?”成云冷笑一聲,“我今日須得結果了他!不然我就算下一世做了富貴子都安心不得?!?/br> 呂公子趁著沈已墨與成云說話的功夫,不著痕跡地外頭挪動著,聽聞這話,他不管不顧地從床上跳下,向著門口奔去,他一只腳順利地跨出了門檻,下一只腳卻沒有這樣的幸運,他直覺得后心一疼,便伏倒在地。 沈已墨眼見成云五指從呂公子后心貫穿,慈憫地問道:“你可會后悔?” 成云笑道:“后悔作甚么?” 說罷,他將手指收了回來,指尖捏著一顆火熱鮮紅的人心,人心尚在有規(guī)律地跳動著。 他毫不在意地施力捏爆了人心,又撕了一角衣袖擦手。 躺在地面上的呂公子已斷了氣,雙目還死死地望著外頭,嘴角掛著死里逃生的僥幸笑意,顯得詭異萬分。 沈已墨伸手合上呂公子的雙目,念了幾句經文超度,又聽得一旁半人半狼的成云道:“若我未曾被那老戚剝皮,未曾附身在狼身上,未曾奪得人皮,恢復人的模樣,我殺起人來哪里會這么利落。就算這呂公子強了我,只怕我也未必能下得了狠心殺人,我果真已不是我了。” 成云語氣平靜,像是在敘述一件極為尋常之事,但沈已墨抬眼一看,成云的眼角已然濕了,淚珠子沿著面頰往下滑去,潤濕了他面上的毛發(fā)。 突然,成云目中金光大盛,他俯下身去一口咬住了呂公子尚有余溫的尸體,大肆啃噬起來。 成云咬了一塊大腿rou,回首,口齒模糊地對沈已墨道:“殺了我,殺了我······” 沈已墨目色發(fā)沉,手指一動,利落地扭斷了成云的脖子。 成云斷了氣,須臾間,從半人半狼變作了一具狼尸,狼尸上覆著一張人皮,這人皮貌美非常,膚質細膩。 沈已墨摸了摸那張人皮,人皮上的怨氣已隨成云去了,如今不過是張空空的皮囊罷了。 他手指一點,狼尸與人皮便起了火,這火不是凡間之火,眨眼的功夫火便將狼尸燒得干干凈凈,連灰燼都未留下丁點。 他起身,走出房門,望了眼天上的圓月,心忖:如若今日不是圓月,成云指不定能再多活幾日。 走了幾步,他便見到了立在一株老松樹下的季琢,季琢一身青衣,衣袂被夜風吹拂得紛飛起來,恍若是他初見時的模樣。 他心里頭堵得慌,疾步朝著季琢走去。 堪堪走到季琢身側,他便一把抓了季琢的衣角,垂首道:“我縱容成云殺了呂公子,使得他造了殺孽。成云這世過得清苦,死得凄慘,他原本下一世可以投生于富貴人家······” 季琢瞥見沈已墨從發(fā)絲中露出來的一段后頸,這后頸被墨色的發(fā)絲襯得白皙萬分,又因灑著月光,瞧起來如同一匹上好的綢緞一般,無半分瑕疵。 他收回視線,淡淡地道:“左右是他自己選的,你也莫要太過自責?!?/br> 成云死后次日,成家娘子喂阿寶吃了兩副藥,阿寶便活蹦亂跳了,還直嚷著要與隔壁年長他四歲的小哥哥一道去抓蛐蛐。 成家娘子撫摸著阿寶頭上的發(fā)旋,莞爾道:“傻孩子,這大冬天的,雪還未化盡,哪里來的蛐蛐?” 阿寶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道:“冬天為甚么沒有蛐蛐?” “天這般冷,蛐蛐都躲在家里不出門了?!背杉夷镒有Φ溃鞍?,你剛剛病好,也勿要出去受冷。” “你娘說的對,這大冷天的風吹起來,大人都受不住,何況你一個孩子?!?/br> 插話之人正是沈已墨,他走到母子跟前,笑道:“老板娘,你們客棧的三鮮湯好喝得緊,給我來一碗罷?!?/br> 成家娘子對于沈已墨毫無印象,這樣好看的人,她沒有不記得的道理,于是她疑惑地問道:“這位公子何時來我客棧喝過三鮮湯?” 沈已墨展顏笑道:“從未喝過,久聞大名,想來嘗上一嘗。” 成家娘子輕輕拍了拍阿寶的腦袋瓜子,囑咐他自己玩去。 阿寶乖巧地坐在賬臺后頭的一張小凳子上,擺弄著據說是父親所做的撥浪鼓,這撥浪鼓除鼓面外均呈赤紅色,做得極是精細,發(fā)出的“咚咚”之聲亦較外頭貨郎售賣的響亮。 成家娘子將沈已墨迎到一張空桌前,又用抹布細細地將桌面擦了一遍,方熱情地道:“客官,還要點些甚么么?” “再來一盤白灼青菜,一碗豆腐羹罷。”沈已墨狹促地笑道,“這兩樣我夫君喜歡?!?/br> 成家娘子聽得一愣,好一會兒才應聲道:“稍待,我這就讓廚子去做?!?/br> 沈已墨昨日殺了成云,心中堵得厲害,現下見阿寶痊愈,覺得好受了些,這才生了逗弄季琢的心思。 沈已墨方才死皮賴臉地央著季琢去買綠豆酥,季琢手腳利落,在老板娘問他要點些甚么時,季琢已然到了客棧門口,沈已墨便是瞧見了那灰色的衣角才故意這般說的。 季琢拎著一油紙包綠豆酥走到沈已墨身邊坐了,面上無丁點多余的表情。 沈已墨相知盎然地打開油紙包,取出一塊綠豆糕咬了一口,又將余下的送到季琢唇邊道:“要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