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說師兄的壞話[穿書]_分節(jié)閱讀_3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 幾座山峰聳立在風(fēng)雨之中,隱隱透出一絲猙獰。 第3章 八月初九 初秋,黃昏。 天空陰沉沉的,烏云低垂,悶熱地叫人喘不過氣來。 從窗戶里望出去,幾座山峰晦暗不明,山瀑洶涌,似要將人吞噬。 突然,一聲雷鳴,狂風(fēng)呼嘯而來! 文荊頂風(fēng)把劇烈震動的窗戶關(guān)上,頭發(fā)凌亂飛舞。他口中默默念著,竭力鎮(zhèn)定:“八月初九,黃昏。八月初九,黃昏……” 路云飛冷冷盯著他:“荊兒,你自言自語什么?” 文荊轉(zhuǎn)身,冷靜地看著路云飛,說出一句讓路云飛等了好幾年的話:“爺爺,我已經(jīng)升到練氣四層了?!?/br> 路云飛的眼睛微微一亮,狂喜之色一閃而過,卻又黯淡下來,臉上聚起一抹虛假的驚異喜悅:“好好!有出息!明天爺爺就帶你去洵陽鎮(zhèn)玩!” 說完卻若有似無地攏眉。 ……哎,這復(fù)雜的心情。 文荊看得出他的躊躇。奪舍畢竟是逆天行事,失敗的機率太高,路云飛怕死了一輩子,現(xiàn)在豈能不七上八下? 他假意高興地說:“那我先去睡覺了?!?/br> “……也好,明日早些起床?!?/br> 文荊轉(zhuǎn)身,剛要回去自己的小房間,身后卻猛然一陣涼風(fēng)。干瘦滿是皺紋的手枯木一般搭在他的肩上,如同墳地里爬出來的人骨,讓文荊全身的汗毛豎了起來。 路云飛和藹又蒼涼地說:“荊兒,咱們爺孫很久沒聊天了,今晚說說話吧?!?/br> 這語氣不容抗拒,文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好深吸一口氣坐下來:“爺爺想聊什么?” 路云飛緩緩走動,點起一盞油燈,消瘦的身影在黯淡的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疾風(fēng)亂雨拍打著窗戶,一片肅殺意。 他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蒼老混濁的雙目半垂著,緩緩開口:“荊兒,爺爺養(yǎng)育你十多年,待你可好?” “自然是好的?!?/br> “你可知道,爺爺?shù)母赣H是誰?” 墻上的黑影隨著搖曳的燈光晃動,似鬼魅般嚇人。 “曾祖父?是誰?” “爺爺?shù)母赣H,就是名揚天下的古鏡派長老,路之山!你可曾聽過?” 路云飛滿是皺紋的臉霎那間柔和,雙目溢出光彩。 文荊呆了呆。 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書里沒有寫? 《眾生之劫》里,路云飛是個炮灰,正文介紹他養(yǎng)孫奪舍的事不過一句話,對于他的身世毫無交待。 一個炮灰,怎么來頭如此之大?那路之山是五大門派當中唯一的木系天靈根,不到一百年便進入金丹期,竟然是這老鬼的父親! 路云飛的雙目又黯淡下來,露出難堪痛苦之色:“可惜我資質(zhì)不佳,從出生以來,他的眼中只有我的三個兄弟,從未正眼看過我,連教訓(xùn)責罵都不曾有!荊兒,爺爺?shù)耐纯?,你知道嗎??/br> 文荊默默垂下頭,沒有說話。 路云飛激動著:“我不服,我也是他的兒子,憑什么他這樣對我?我弟弟十五歲時練氣十層,將他惹得一陣大怒,罵我弟弟沒出息。可是我二十歲了,他卻連我的修為也不知道!總有一天,我要揚眉吐氣,叫他悔不當初!叫他看看這個、連名字也叫不出的兒子,如何——” 說著一陣劇烈的咳嗽。 文荊沉默著,動也不動。 路云飛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塊黑黝黝的牌子,似金非金,似木非木。他的眼角掛著淚痕,臉上的線條柔和,竟然又恢復(fù)之前的和藹。路云飛輕輕握住文荊的手腕:“荊兒,爺爺?shù)认乱鲆患虑?。倘若爺爺死了,你可以拿這塊令牌去古鏡派找你爺爺。他雖然不見得記得我,但你也算路家的后代,他不會不管。更何況,你的資質(zhì)——” 說到這里,路云飛貪婪地看著文荊,雙目流轉(zhuǎn),又隱隱發(fā)亮。 文荊在心中冷笑。 路云飛若奪舍成功,自己的小命不保。路云飛若奪舍失敗,自己還要千里迢迢給他家中送牌子,報喪事! 他望向路云飛的手,那枯枝一樣的手指,似要把自己身體里的年輕都吸走。 “荊兒,你聽到了嗎?” 文荊緩緩將手腕抽出來,輕聲說:“怕死之心,人皆有之?,F(xiàn)在我總算知道爺爺想奪舍的原因了。可是我、我從——沒遇到過像你這么惡心的人?!?/br> 路云飛呆了一下:“你說什么?” 文荊已經(jīng)撒腿向門口沖出去,扯開嗓子叫著:“神仙!神仙哥哥!救命?。∩裣筛绺纾 ?/br> · 天邊黑云翻滾,來勢洶洶。 山雨欲來,漫天漫地的疾風(fēng)響雷。 村口清澈的山泉邊站了三個人。 文雅的書生身著白衫,面龐俊雅,看似二十七八。他的目光四下里一掃,落在村口的石碑上,沉吟念道:“清泉村……天色已晚,今夜在這村子里借宿一晚吧?!?/br> 灰衣少年相貌清秀,大約十七八歲,慢吞吞地說:“是,大師兄英明。” 他二人身旁立著一個修長的男子,一襲樸素的青衣已被雨水打濕,沉靜地說:“我去看看有沒有人家肯收留我們?!?/br> 灰衣少年慢吞吞地邁開步子:“四師兄,上次和三師兄路過這里,幾個砍柴的看我們竟能御風(fēng)而行,都當我們是神仙呢,豈有不肯之理?” 白衣青年嘴角一抽:“……竟然說自己是神仙,真是……”不要臉。 村子里的人都已經(jīng)回到家中躲雨,只剩幾個小孩在村子盡頭呆呆看著他們。 昏暗中,幾人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亂舞。 青衣男子緩步前行,路過幾戶人家未停。正欲敲門詢問,突然間,不遠處傳來一聲男孩的呼喊。聲音恐慌尖銳、突??刹馈缀踅^望。 “神仙!神仙哥哥!救命啊!” 灰衣少年茫然道:“誰在喊救命?” 白衣男子臉色一變,飛身上前,一腳把一戶人家的大門踹開,沖了進去。 青衣男子瞬間而至,冷冰冰地望向院子里。 地上跪著一個滿身泥濘的少年,一團黃色的淡光正在拼命往男孩身上擠。 “神仙哥哥!救命啊!”男孩的臉色蒼白,極其痛苦,黃色的淡光如同一柄利劍,刺在他的身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