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目睹了全過程，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孩子消失的方向，“什么人啊，一點兒教養(yǎng)都沒有，都不說謝謝嗎?！睂η睾鸵艘灿行⌒〉牟粷M，自以為小聲地嘟囔著，“村子里不幫忙，縣衙柴房里也不幫忙，單單給一個小孩子幾片金葉子?！?/br>
    再小聲的嘟囔聲，以修士的耳力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童修橫了林澤一眼，“你懂什么，那個是可以改變蒼生的人。”秦和宜的眼睛不會騙人，那小孩的氣運之中有著紫氣金光，會是徹底結(jié)束南柯黃粱戰(zhàn)亂的人，救一時不能夠救一世，只有徹底改變黃粱、南柯的紛亂的現(xiàn)狀，才能夠脫離貧苦。

    林澤閉嘴，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急躁。可眼睜睜看著秦和宜和童修不去救人，而是往飯館走，他還是急了，“怎么不去救人啊，再晚了他們就要被送到知府衙門了，我們現(xiàn)在去正好半道上把人救下來?！?/br>
    “年輕人，不要急，天色已晚?？h衙里一群好吃懶做的人才不會繼續(xù)趕路，能夠用公款在驛站吃喝一頓，干嘛星夜趕路。”童修安撫著說了一句，然后拽著秦和宜往整個縣城最繁華的一家酒樓去，這家酒樓是縣城里面唯一幾家在寒夜里面還亮著燈，緊閉的窗戶里傳出咿咿呀呀的軟糯歌聲，推開門，暖香襲面，有小二立刻迎了上來。

    “客觀是打尖還是住店？”

    酒樓內(nèi)衣香鬢影、彩衣錦裘，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靡靡之音、絲竹不斷，和外面的貧寒疾苦一天一地之分。

    林澤有些恍惚、有些憤怒、有些無奈、有些渴望……內(nèi)心就跟打翻了油鹽醬醋，五味雜陳，說不清的憤懣和愁苦。

    店小二領(lǐng)著他們?nèi)齻€去了二樓靠窗的包間兒，窗戶正對著大堂內(nèi)的戲臺子，可以看雜耍、聽小曲兒，又不受別人的打擾。“幾位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小店兒別的不說，那小刀魚可是最好的，除了縣城，哪怕是去了南平，都不一定有我們這兒的小刀魚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買了一袋全麥粉，做饅頭不好吃(⊙﹏⊙) ，可是做面包我不會揉手套膜啊。十斤呢，不知道咋辦了_(:3ゝ∠)_

    ☆、第七十五章：貪心不足

    戲臺子上，爺爺彈著琵琶、孫女兒唱著小曲兒。孫女兒十二三歲的摸樣，嬌艷可愛的長相、婀娜的身段裹在輕薄粉嫩的衣衫之下，神情清純而嫵媚、聲音嬌嗲，大大的水潤杏眼勾人的看著臺下的看客。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一枝紅艷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斷腸……”

    十句里面有七八句不在調(diào)子上，配著磕磕絆絆的破碎琵琶音兒，像是破木刨子刨老木頭，吱吱嘎嘎，刮撓著耳膜。但下面的人并不在意女孩唱得是否好聽、老頭兒彈的是否入耳，他們享受著溫暖的室內(nèi)一把驕嗲的聲音，只要姑娘長得俏、媚就行，醉生夢死、暖玉溫香，不過如此。

    秦和宜關(guān)了窗，問著小二店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小二笑著給三位介紹，“十里八方的也就我們這兒的飯菜最好吃，小的一道道菜報一遍太浪費您時間，要不就撿著幾道招牌菜報報？”看客人點頭了，小二更加熱情，“捆蹄、扎rou、紅燒黑山羊rou、燉羔羊rou、梅花rou、飛龍湯……現(xiàn)在天涼，蔬菜不多，蘿卜白菜還是多多的，店里面最好的還是小刀魚，看幾位不是本地人，不知這小刀魚吃過沒，無論是紅燒、做湯還是清蒸都是極好的，特別是原汁原味的清蒸，簡直是人間美味，吃過的都說好，沒吃過的都慕名而來。幾位要點些什么呀？”

    小二看著秦和宜，知道這是做主的人，報菜名的時候也主要注意著他的表情，但可惜，秦和宜的表情清淡得很，很難讓小二從中看出喜好來，只能夠緊著自家又貴又好的招牌菜報上。

    “小刀魚是什么？”

    “下面有個鄉(xiāng)叫做桐瓶兒，那兒有個寒潭，桐瓶兒的人吃水都用那兒的水，但寒潭里頭的魚兒一般人都抓不到。要潛入水底五六丈的地方才能夠抓到巴掌大的小魚兒?！毙《米约旱氖终票葎澲靶〉遏~也就巴掌大，通體銀亮，身子跟一把刀一樣就稱之為小刀魚。小刀魚兒全身上下就一根骨頭，不會吃魚的也不用擔(dān)心被魚骨頭卡主。身上有著細(xì)細(xì)小小的鱗片，無論是清蒸、紅燒還是燉湯，都不會刮鱗，那小小的鱗片會融化在湯里面變成香甜的油脂覆蓋在魚身上，別具一番風(fēng)味。像是清蒸和紅燒的湯水小店推薦也不要浪費，因為鱗片會化在湯水里頭，最最鮮香不過，放上店里面大廚做的手搟面兒，卷著面條在里頭的湯水上一裹，送進(jìn)嘴里，好吃得眉毛都要掉下來了。”

    林澤不爭氣的“嗖溜”了一下口水，別人沒看他呢，自己倒是紅著臉埋下了腦袋，可是肚子卻更加大聲的“咕嚕嚕”叫喚起來，地震后到現(xiàn)在一直處于驚惶不安中，大雪天在林子里游蕩的幾天連段草莖都沒有找到，兔子倒是見到了好幾只，但他們連根兔毛都沒有抓到，還是向?qū)г谘┑乩镎业搅艘痪咚赖舻拿坊梗w他們勉強弄了點干凈的后腿rou填肚子才沒有餓死。后來摸出了林子，進(jìn)入柳樹村，村子窮得叮當(dāng)響，有碗熱水喝喝暖身就不錯了，更何況他們才是村民們的獵物……

    幾天沒好吃、沒好喝、沒有好好休息，現(xiàn)在就是給林澤一包辣條都可以吃出滿漢全席的味道來。

    “說得這么好，就給我們來清蒸和紅燒的小刀魚各一份，紅燒的黑山羊rou一份，要羊腿和羊腩一塊做的。至于其他，來個烤爐和整條小鹿腿來，還有一些生嫩的白菜葉子和擦成蓉的白蘿卜，我們自己動手烤rou吃。素菜就用小青菜炒干香菇，湯要清口的白菜梆子蛋皮湯。竹筒悶的米飯來一桶，米飯、烤rou架子和湯一定要先上來，其他可以慢慢做，但一定要做的好?！?/br>
    “放心好嘞，一定讓您滿意?！毙《澲肆顺鋈?。

    外面驕嗲的少女和她彈琵琶的爺爺正拿著盤子一桌一桌的討著賞錢，那些油膩膩的大手摸著小姑娘粉嫩的小臉兒、掌寬的小腰兒和俏嘟嘟的小屁股，有些人更是將錢直接扔進(jìn)了姑娘寬松的領(lǐng)口內(nèi)，調(diào)笑著說是她自己掏出來還是讓哥哥拿出來呀。

    少女顯然應(yīng)付了許多這樣的場面，嬌笑著伸出白皙的小手自己伸了進(jìn)去，拉著松散的領(lǐng)口滑下了圓潤的肩頭，露出了里頭肚兜的紅艷艷的肩帶和繡著荷花的一塊小角兒，所有人都看直了眼兒。少女笑著拉起了領(lǐng)口，拿著那塊碎銀子盈盈一拜，脆生生地說：“謝謝爺~”

    看直了眼睛的男人連忙從荷包里又掏出了一塊銀子扔了進(jìn)去，“小妮兒快拿呀！”

    “嘻嘻，爺別急啊~”

    戲臺上，頂缸、拋碗、舞刀槍的雜耍都失去了魅力，臺下的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小妮兒掏銀子呢。

    樓上，店小二很快帶著先上的菜來了，烤rou的鐵盤子放在了四方桌子的最中間，下面是燒得紅彤彤的炭塊，一整條鮮嫩的小鹿腿放在一側(cè)，三把小巧精致又鋒利的小匕首放在鹿腿旁的木質(zhì)托盤上。小二揭開了竹筒的蓋子，露出里頭晶瑩的米飯，米飯粒粒分明又黏黏密密，聚攏在一塊兒散發(fā)著清醒的竹香和米飯?zhí)赜械拿紫阄秲海耙彩侵罢f的那個有著小刀魚的桐瓶兒，那兒還長著碗口粗的大青竹子，砍下來直接做了竹筒用來悶米飯最好不過，清香得很。”

    “林澤你餓了，先吃吧?！鼻睾鸵耸疽庑《仁⒁煌腼埑鰜?，對著林澤說道。

    林澤連忙點頭，“不用了啦，大家一起吃飯才熱鬧?！币婚_始林澤嘴巴里還客氣著，但米飯放到了手上，他是怎么都放不下來了，誘人的米香味兒絲絲縷縷地朝著鼻子里面鉆，口水自動在口腔內(nèi)分泌，等他回過神來時就已經(jīng)拿著筷子扒飯。林澤覺得，自己這輩子最拿得起放不下的就是筷子，筷子就跟涂了502膠水似的牢牢地黏在了手上，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童修把白菜幫子蛋皮湯推到林澤的面前，看他光吃米飯干死了，“喝點兒湯順順?！?/br>
    “嗯嗯?！绷譂筛緵]有多余的嘴巴來答謝，只能夠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點頭表示感謝。

    “店里面的鹿rou都是當(dāng)天從林子里抓來的梅花鹿，新鮮宰殺，rou切下來都是冒著熱氣兒的。要小的幫忙烤rou嗎？”小二沒有離開就是準(zhǔn)備幫著烤rou的。

    秦和宜指著努力扒飯的林澤說道：“你給他弄吧，我們自己動手。”

    “好的，客官。”

    秦和宜拿起盤子里的匕首，匕首的手柄象牙白色，入手才知是真正的象牙所制，手柄兩端鑲嵌著細(xì)碎的紅藍(lán)寶石，奢侈、靡費。漂亮精致的短匕首在修長的手指上舞動了一個炫目的刀花，燈火下反射出寒光陣陣，秦和宜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小二，“我們是來吃飯的，你說對不對?！?/br>
    小二嚇得面色青白，喉結(jié)連連滾動，露出了一個生硬的笑容，“瞧您說的，到這兒到當(dāng)然是吃飯的?！?/br>
    狼吞虎咽的林澤也停止了扒飯的動作，僵硬著看了看又恢復(fù)清冷的秦和宜和看似滿不在乎的童修，又轉(zhuǎn)頭去看神情不自然的小二，眼睛移動注意到了小二身后側(cè)的衣架，那兒掛著他們的大氅，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一些事兒。

    “嗯，所以別有小動作，喊人也等著我們吃完飯了，你說是也不是?！?/br>
    秦和宜他們到了樓上雅間兒，已經(jīng)脫掉了大氅，露出了容貌，帥氣干凈的臉龐讓人注意到他們的額頭上并沒有觸角。小二剛開始報著菜名的時候眼神就連連閃爍，貪婪讓他沒有立刻告官，而是準(zhǔn)備等會兒下去獨攬這份功勞。

    被說破心事的小兒盡力讓自己保持笑容，“客官說笑了，炭火燒著呢，我們來烤rou吧。”提著旁邊的小油壺，“這是店里面特制的五香油，用來烤rou最好吃了?！闭f著就倒了點在烤盤上，倒完了油手上動作也不慢，割了一小片的rou放到烤盤上，烤得吱吱作響，鮮紅色的rou片轉(zhuǎn)瞬變得粉嫩，送到林澤面前的盤子上，小二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笑著說道：“可以就這么吃，也可以沾著本店調(diào)制出來的蘸料吃?！?/br>
    林澤不自在地往后面退了一下，干干地笑笑，“謝，謝謝啊。”

    “這是小的應(yīng)該做的?！?/br>
    林澤被人伺候著吃飯，秦和宜和童修更喜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而且秦和宜喜歡照顧童修、童修有秦和宜照顧著，無論到什么地兒都溫馨恬淡、甜甜蜜蜜，別人都插不進(jìn)去。秦和宜把烤好的兩三片rou放進(jìn)鮮嫩水靈的白菜葉子上，再夾了一筷子的蘿卜蓉，淋上店里面調(diào)制的蘸料，卷成一個漂亮的卷兒，兩口就可以吃掉的小卷兒被秦和宜包出了藝術(shù)品的感覺。

    秦和宜手臂剛剛一動，烤著rou的童修就張大了嘴巴，“啊”了一聲。秦和宜抓著rou卷送入童修的口中，童修一口就包了進(jìn)去，左邊腮幫子鼓了出來，等吃完了，童修點點頭，“嗯嗯，很好吃，蘸料里有芝麻醬吧，搭著鹿rou吃還挺香的。”

    “芝麻醬、花生醬還有一些甜辣醬和rou醬，里面還放了醬油和一些其他的，這個五香油也調(diào)制地不錯，提了烤rou的香味而又不過于搶眼。蘸料和五香油賣嗎？”

    小二連忙送上一個討好的笑容，“經(jīng)常有客人要店里面的蘸料和五香油呢，賣的賣的?！?/br>
    “嗯，那就好。”秦和宜點頭，用嘴接過童修送來的烤rou卷兒，童修包的rou卷就和他寫的字一樣，圓乎乎、胖鼓鼓，透著兩分的稚氣、兩分的可愛和六分的滿足來，像一個福包一樣。

    林澤捧著碗舉在臉前，一雙眼睛在碗后面瞧瞧秦和宜、又看看童修，又看了一眼秦和宜割著rou的刀，寒光閃閃，“咕咚”林澤聽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不是饞的是被嚇的，他知道了偶像的秘密，會不會被滅口啊。

    童修敲了一下筷子，林澤的視線下意識地被吸引過去，就看到童修用他割rou的匕首隔空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林澤的心慌了一下，眼睛止不住的向上看，他仿佛看到了腦袋上懸著一把大刀，只要自己多嘴多舌地把今天看到的說出去，大刀就會落下，然后“咔嚓”一聲，他就能夠看到自己的脖子長什么，但腦袋永遠(yuǎn)也裝不上去了，嗚嗚嗚……

    秦和宜按下童修的手，“別玩刀子，小心傷到自己?！?/br>
    “知道啦，秦叔叔。”童修拖長了聲音，故意嗲嗲地說道。

    林澤連忙埋下腦袋用力扒飯，明明剛才已經(jīng)慢下了吃飯的動作，明明碗里面一粒飯也沒有了。

    “哈哈哈?！蓖夼闹烂婀笮α似饋恚傲譂煽墒钦娑?，小孩子臉皮好薄?！?/br>
    “他哪里是臉皮薄，他是被你逗的?！鼻睾鸵苏f了一句公道話，又包了一個rou卷遞給童修，“你也是小孩兒，里面包了一點兒飯，嘗嘗看?！?/br>
    “好的，秦叔叔弄什么都好吃?！?/br>
    “客人的心思真巧，小的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吃法呢。原來還可以用嫩白菜葉子包上rou來吃，蘿卜擦了蓉放上去，更加清爽呢。鹿rou性燥，冬天吃的蔬菜又少，單單吃烤rou很容易上火，還是這么吃來的好?！遍T“吱呀”一聲被推開，小二回頭看過去，是別的菜送上來了。

    小刀魚清蒸和紅燒之后，原本細(xì)細(xì)小小的鱗片融化成為表面的一層油脂，用筷子夾開，露出里面細(xì)膩的魚rou，夾出一塊魚rou，蘸上了一點兒湯汁送入口中，濃稠的醬汁裹著細(xì)膩鮮嫩的魚rou在唇齒間細(xì)細(xì)地咀嚼，那種味蕾上的滿足、心理上的滿意，無一不訴說著小刀魚的美味絕不虛傳。

    快吃完的時候小二就飛快地下了樓，去喊來大廚過來下面條。

    林澤放下碗，明明室內(nèi)沒有別人，卻想著緊了嗓子，壓著嗓音說道：“他會不會去報官啊?！蹦弥曜拥氖种钢缸约旱哪X袋，“我們畢竟沒有觸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