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長得丑不是我的錯、是真的要撩你[快穿]、被攻略系統(tǒng)[快穿]、抱養(yǎng)這條錦鯉、重生之嫡子心術(shù)、當(dāng)然是選擇原諒[劍三]、寂寞城市,寂寞情、至尊狂少、一日為師、被迫結(jié)婚
這幅唾面自干、油鹽不進(jìn)的態(tài)度,讓蕭宗余滿肚子火也撒不干凈,只有最后撇下幾句惡語后,先回營房歇息了。 ——接下來究竟要如何應(yīng)對戰(zhàn)局,他還需先作計議。 遼將一走,賀真的親兵再忍不住,跪于其前,主動請纓道:“主辱臣死,那遼人自身無能,卻為推卸責(zé)任顛倒黑白,如此羞辱將軍!將軍顧全大局需忍著,末將卻絕不可視而不見!還請將軍允末將冒犯,前去摘了那妄賊首級!” 莫說是他們早有提醒,那狄青年紀(jì)雖輕、卻絕不好惹,哪怕他們真在宋軍動向上偵查失誤,宋人屯守于保安的守軍,也絕不會超出蕭宗余所領(lǐng)三萬人馬的數(shù)額。 敗便敗了,結(jié)果這蕭宗余技不如人,倒是在撂挑子、撇責(zé)任上爐火純青! “胡鬧!” 賀真斥道:“眼下最大的敵人,究竟是遼人,還是宋人?連這也分不清楚,只憑莽撞行事,雖忠亦是盲忠,再勇亦是孤勇!” 他隨手在面上一擦,拭去未完全干掉的唾沫,冷哼道:“有那蠢人替我們試刀,又因惱羞成怒,注定不在此久留,你何必同他們計較?” 以他對自傲的這些遼人的了解,在這次受挫后,蕭宗余為挽回顏面,定會迫不及待地渴求著一場大勝,來洗涮去屈辱。 而今日強(qiáng)攻保安軍換來慘敗、外加他明擺著不會協(xié)助對方后,蕭宗余多半不會再去啃這塊硬骨頭,而要改路延州他寨,尋薄弱處突擊。 他們留在此處,則可繼續(xù)使計滋擾保安守軍,起到拖延這支硬旅察覺重點轉(zhuǎn)移的時間、為蕭宗余爭取時間的作用。 只要蕭宗余能達(dá)成協(xié)助夏國東線戰(zhàn)局的‘分內(nèi)之事’,那這點小小羞辱,賀真確確實實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蕭宗余同副將謀劃一宿,翌日商定的新戰(zhàn)術(shù),果然與賀真早前所料的不謀而合。 保安這處便有叫賀真派夏兵不住滋擾,營造出夏軍盛兵攻寨的假象,給守將施加壓力的同時,蒙騙宋廷,使其從鄰近寨子調(diào)遣兵馬,朝此增兵。 而事實上,蕭宗余所領(lǐng)的那兩萬余精銳,則將奔襲至位于延州北部的金明寨一帶,利用宋人的大意心態(tài),設(shè)法另辟蹊徑。 金明寨作為延州北部門戶,周邊共有三十六寨相連可輕易呼應(yīng)其,其都監(jiān)李士彬雖不如曹瑋威名赫赫,卻也在多年戎邊的生涯中,立下大大小小無數(shù)戰(zhàn)功,是極難攻破的堅實壁壘。 蕭宗余心知金明寨強(qiáng)攻難破,但在狄青這受了重挫,又明擺著同此處夏將心面具不合,他急需一場大勝洗涮屈辱,唯有從難處下手。 在他看來,李士彬麾下士卒中,以收攏的蕃兵為主,機(jī)要皆由蕃兵扼守。既非同一族類,便更容易利用李士彬?qū)Σ肯聡?yán)酷、使部下生出不滿的矛盾,由內(nèi)部逐步突破。 若能拿下更要緊的金明寨,那區(qū)區(qū)保安的失利,再不會有人提及了。 蕭宗余如此盤算著,翌日午時光明正大地卷走夏寨中近半物資充作軍用,接著就走山后的小路,逐步朝金明寨的方向挺進(jìn)了。 他將夏寨中大量物資強(qiáng)行據(jù)為己有的舉動,再次激怒了夏軍,然而有賀真鎮(zhèn)著,他們皆是敢怒不敢言。 不僅如此,他們還需按下火氣,聽從賀將軍的調(diào)配,沖保安山谷的寨門再次發(fā)動攻擊,以擾亂宋軍偵查的視線、掩蓋遼軍正逐步撤走的事實。 然而吃飽睡足、自大清早就在寨門箭樓上守著的狄青,只憑遙遙一眼,就由那敵軍的陣型中,肯定了昨日的猜測。 狄青清楚記得,不論是幾年前的那次榷場追襲,還是舉家來降的趙山遇的供說,經(jīng)李元昊整頓過的軍隊,都遠(yuǎn)不止于大多宋人所以為的、還停留在以弓騎兵為主、四處游走劫掠的程度了。 由敵軍步態(tài)、裝束以及所處位置來看,狄青分辨出了印象中的鐵鷂子、擒生軍、衛(wèi)戎軍、潑喜軍,以及最能凸顯出李元昊殘忍本質(zhì)的……撞令郎。 ——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夏軍。 狄青微瞇了眼,一個利落翻身,僅蹬了五下,就輕盈地從高大箭樓上回落到地面上。 他將張亢喚來,低聲交代了幾句話。 張亢面露驚愕猶疑,猶豫許久,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便依你的做?!睆埧何丝跉?,斬釘截鐵道:“只是日后若真要問責(zé),你可不許一人擔(dān)了。” 狄青不置可否:“日后再說?!?/br> 不等張亢再說什么,他已重登高臺,親自監(jiān)視著逐步逼近的敵軍的一舉一動了。 寨門上的大宋守兵,手持箭矢,皆緊繃了神經(jīng),緊緊盯著來勢洶洶的敵兵,準(zhǔn)備迎來一場惡戰(zhàn)。 然而隨著敵軍的越發(fā)迫近,讓他們能清晰看清行于最前的兵士的面容了,不少人的臉上紛紛浮現(xiàn)出難以置信、驚懼,以及憤怒的神色。 他們哪里認(rèn)不出,那裹著破爛衣裳,赤著腳、惶恐痛苦地行在最前的那百余人,全是之前被擄走的大宋青壯! 多年以來,位處邊境的宋民頻頻受到夏國的游騎侵?jǐn)_劫掠,其中又以擒生軍下手最為毒辣:不僅奪走錢糧,連青壯勞力亦要一并擄走,既削弱了村寨的守備能力,也可充作奴隸使用。 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夏軍竟會如此滅絕人性,硬逼他們受盡苦難的同胞手無寸鐵地行于大軍前充當(dāng)盾牌,無異于逼迫他們?nèi)粢率帧⒈阈柘葘⑼鍤⒑ΥM! “真是……”望著夏兵得意的獰笑,張亢渾身氣得發(fā)抖,咬牙切齒道:“滅絕人性、辱沒倫常的畜牲!” “畜牲?”狄青冷冷道:“你莫要侮辱了畜牲。” 狄青雖對此略有耳聞,也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但在親眼看到宋人被當(dāng)做rou盾、驅(qū)趕于陣前的慘烈一幕,還是讓他心中燃起了沖天怒火。 “先放箭?!钡仪嗝鏌o表情,穩(wěn)聲下令道:“瞄準(zhǔn)第三列?!?/br> 最前頭的是手無寸鐵的撞令郎,第二列的,則是由夏國貴族子弟充當(dāng)?shù)男l(wèi)戎軍,唯有隱藏在第三列、看似最不起眼的潑喜軍,是對寨門最有威脅力的石炮軍種。 隨著狄青一聲令下,攜裹著滔天怒意的箭矢如雨落下,然而相距甚遠(yuǎn)、又非所有人都能有狄青的準(zhǔn)頭與力道,以至于大多都未能捧著后列的夏兵,倒是被擊飛的流矢,有不少命中了身著破衫、毫無抵御能力、還被夏兵惡意揪住擋在身前的撞令郎。 同胞慘叫聲聲,再親眼看著這慘不忍睹的血腥一幕,盡管還未等到停射的軍令,不少宋兵都面露不忍,下意識地收了手。 “接著射?!?/br> 狄青無情地下令,率先挽弓搭箭,吐息間拉至最滿,箭如流星飛出,正中一潑喜軍的頸項,讓人慘叫墜地。 軍令如山,經(jīng)狄青這一路的嚴(yán)厲cao練,即便心中萬千不忍,軍士們還是硬下心腸,繼續(xù)前射。 只是這回的準(zhǔn)頭,顯然比上一波的還要來得更差。 在狄青的強(qiáng)令之下,接著幾波射下來,竟有足足十?dāng)?shù)名被夏兵充當(dāng)擋箭牌的撞令郎慘死在己方箭下,尸首亦被凄慘棄于泥地之上,被繼續(xù)朝前挺進(jìn)的夏兵踐踏成了rou泥。 撞令郎還剩下五十余人時,狄青終于下令,讓眾軍士停下箭勢,再一揮手:“將人帶上來?!?/br> 話音剛落,親兵們便黑著臉,把被五花大綁、口中還叫囂不斷的敵兵押上寨門高處,足以讓夏兵看見。 坐鎮(zhèn)中軍的賀真見此情形,冷笑一聲,沖副將不屑地評價道:“我還當(dāng)他有多心狠手辣,這不還是坐不住了?” 他連猜都無需猜,狄青這是鎮(zhèn)不住場面,無奈打起了交換俘虜?shù)闹饕狻?/br> 然而狄青失算的是,昨日被俘的兵士,全是遼兵,無一為夏人。 遼夏雖為盟友,卻遠(yuǎn)不至骨rou相親的地步,他對折磨保安守軍之事志在必得,又豈會同意交換俘兵! 只是接下來狄青的話,卻徹底出乎了賀真的意料。 狄青著一身戎裝,頭戴青銅面具,昂然立于寨頭,哪里像個舞文弄墨的文臣,十足一氣勢攝人的沙場悍將。 他慢條斯理地抽出腰間佩劍,搭在還破口大罵的一俘虜身上,連話都未說一句,手下雪亮劍光一閃,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便是一條尚在掙動的胳膊墜地! 熱血噴濺時,狄青從從容容地偏了偏頭,便將那勢頭徹底避開,只讓熱血灑了一地,卻未沾染他分毫。 又是一劍削下,另一臂膀也連骨帶rou地墜地,鮮血如注般涌出。 接著,是左腿,右腿…… 在那傷者痛苦萬分、卻漸漸微弱的慘叫聲中,把人活生生削成只剩軀干的人彘后,狄青把那猶殘氣息的軀干一腳踢下寨頭,又提了哭喊求饒的另一降兵來。 在見識到這銅面宋將的不聲不響下的兇殘后,這些俘虜再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在慘死的威脅下,他們紛紛凄慘討?zhàn)?,竟比寨門下的撞令郎還要來得狼狽。 狄青卻對此無動于衷,仍是只需四下,便將人剮去四肢,仍在地上。 他目視面如死灰的撞令郎們,聲音稍顯低沉,卻極具穿透力,聲聲撞入人耳:“我立誓于此——若哪日真要受俘,我必將先一步為國捐軀,也絕不會為茍全性命,反去害了同族弟兄?!?/br> “明眼人皆能看出,倘若我們不忍傷了同族、而在與敵軍為戰(zhàn)畏手畏腳,一旦寨門洞開,外賊便可長驅(qū)直入,揮師南下,燒殺劫掠。屆時,諸位手無寸鐵的親眷又將從何抵御。而國破家亡時,你活得今日,又如何逃過死局!” “世無二全法,青無能,救不得諸位?!?/br> “但我大宋,各個皆是頂天立地的好兒郎,絕無貪生怕死之輩!”狄青深吸口氣,鏗鏘有力:“撞令郎每死一人,我在這寨頭,便將活剮一人!” 聽得狄青的話語,原本面色慘然灰白、如行尸走rou一般的撞令郎,眸中紛紛綻放出絲絲光亮來。 他們自被擄去夏國后,便受著毫無人性的奴役,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唯有靠著對親人的思念,才能茍活至今。 如今故土雖盡在眼前,迎接他們的卻只剩無情箭矢和緊閉的城門,和隨之而來的那無窮無盡的絕望。 聽得那宋將之話,他們方幡然醒悟——時至今日,死已不可怖。 更可怖的,還是受夏狗利用,成了捅向同胞的利器! 大多夏兵皆不知漢話,不知狄青喊了什么。 他們還沉浸在一貫綿軟的宋人,竟會在寨頭,于眾目睽睽下活剮一人的震撼中,未能回過神來,不防身前一直似死人的撞令郎忽然暴起,竟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沖力,不顧一身受繩索困縛,直沖他劍尖而來! “死啊啊啊——?。。。?!” 隨著“呲”一聲裂帛響,那撞令郎的胸口被利劍刺穿,人仍忍著劇痛,發(fā)了瘋般朝他撞來,直至把他撞得摔倒在地,人徹底沒了氣息,才瞪大雙目,至死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瘋子!” 那夏兵突逢此變,下意識地罵了這么一句。 然而這一突變,卻驚醒了所有渾渾噩噩的撞令郎們。 當(dāng)一直供他們奴役驅(qū)使的宋人變得奮不懼死、甚至主動尋死時,夏兵也就再沒有要挾他們的能力了。 趁夏軍軍心大亂的這一良機(jī),狄青強(qiáng)行壓下聲線中的絲絲顫抖,再次下令放箭。 見撞令郎這種能擾亂對方軍心的利器、竟被狄青三言兩語給化解不說,反而激起了宋人的求死心,反亂自身的賀真,怒得催馬上前,親自把最后幾個嘶吼著的撞令郎斬殺后,以口音濃重的漢話,朝寨頭狄青高喝道:“笑話!羔羊且能受你蒙騙而不懼死,你當(dāng)虎狼會懼死?!你若有膽略,盡可全殺了——” “賀將軍,”狄青忽以一口極流利的黨項話打斷了他,冷然道:“恐怕你是在慷他人之慨罷!” 賀真一怔。 狄青所戴銅面仍然神色猙獰,卻未染上半點血污。 他俯身,將被削成人彘的第四名俘虜提起,當(dāng)著寨下所有人的面,撕開了這俘虜身上被血染透的戰(zhàn)服,其背部便露出遼人特有的圖騰紋身。 狄青輕笑一聲,望著臉色陰沉的賀真,無情揭破了真相:“看來我這俘虜?shù)?,全是遼人。你們既為夏人,自然無需在乎這三百余遼人死活……當(dāng)真不必在意么?”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摘自:《如果這是宋史3》 從吐蕃人內(nèi)亂開始,李元昊得以平靜地整頓軍隊,不斷地吞并回鶻人,不斷地?fù)尳偻罗瑧?zhàn)馬,再加上漢人智囊團(tuán)的指導(dǎo),到這時公元1039年為止,他的軍隊不止是擴(kuò)大,軍種都開始分類,再也不能用原始的草原騎兵掠奪式、偷襲式的戰(zhàn)斗力來局限了。 軍種分為鐵鷂子、擒生軍、衛(wèi)戎軍、潑喜軍、撞令郎等5種。 鐵鷂子,又稱為“鐵林”,是西夏騎兵中最精銳的部隊,配備最精良的戰(zhàn)馬、最精選的盔甲和最優(yōu)秀的戰(zhàn)士,只有3000人,還分成了10隊,每300人是一個戰(zhàn)斗團(tuán)體,在紛亂糾纏的戰(zhàn)局中用他們決戰(zhàn)決勝; 擒生軍,是西夏人的獨創(chuàng),專門用來在戰(zhàn)爭中掠奪敵方的百姓,有些像是契丹人打草谷。只是西夏人更窮,對錢、物的渴望讓他們出手更狠。這支部隊居然達(dá)到了10萬人; 衛(wèi)戎軍,是西夏京城的禁衛(wèi)軍,共5000人,都是西夏的貴族子弟但任。戰(zhàn)斗力怎樣不好估算,李元昊用他們來守大門,還是當(dāng)人質(zhì),要脅貴族們就范也不得而知 潑喜軍,這是炮兵,炮彈就是石頭,大小不一,大的用來攻城,小的,迎面而來的敵人要小心,拳頭大小的石頭一筐筐地砸過來,出什么事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