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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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傳了出去,簡直要讓他顏面盡失,黨項士氣得到重創(chuàng),也定然會使下了血本的契丹國主不滿。 更何況,若是令他一度信心滿滿的這些攻城器械,連粗糙的吐蕃城墻都攻克不下的話,又如何去對付更為精良結(jié)實的大宋城池? 且隨著時間推移,蘇奴兒和那三萬騎兵仍然蹤影全無這點,也成了讓多少知曉一些情況的其他吐蕃將領(lǐng)心中陰云。 蘇奴兒雖好大喜功,性子難免招人嫌惡,可到底是為國主鞍前馬后多年,領(lǐng)兵打仗方面的一把好手。 許久不曾有半點音信,多半不是他們原先猜想的迷路,而是全軍覆沒,連個能通風(fēng)報信的都沒能逃出來。 蘇奴兒……究竟是中了什么要命的陷阱? 思及此處,再望向這座堅持了整整一個月,都還未倒下的貓牛城時,他們不自覺地在心里多出了幾分畏懼。 不知疲倦的士兵,稀奇古怪的器械,數(shù)不勝數(shù)的箭矢…… 貓牛城怪得讓人生畏。 李元昊對將士們隱約生出的畏戰(zhàn)心知肚明,卻不點破,只面無表情地再次對貓牛城發(fā)起了新的攻勢。 黨項兵士面上難掩疲憊,但國主在后,他們不敢有絲毫懈怠,聽得一聲令下,便如潮水般朝城壁涌去了。 西夏國主親領(lǐng)大軍,對貓牛城發(fā)起征討,雙方陷入焦灼戰(zhàn)況時,吐蕃的新贊普也未閑著。 他并未有意掩飾行蹤,一舉一動皆是光明正大,卻讓潛伏在新王城青唐的各方探子感到疑惑非常。 按理說,貓牛城作為一塊最外圍的墻磚,如今受黨項強攻,若不及時馳援,淪陷不過是早晚的事。 貓牛城能支撐至今,已很是不易,更當快些派去援軍,緩解壓力。 怎么這贊普唃廝啰非但不去增兵支援,反倒將舉國精銳調(diào)回新王城中,一副被嚇得不知所措,只讓所有精兵護佑自己,瑟瑟發(fā)抖的窩囊樣。 同他們身先士卒,驍勇善戰(zhàn)的國主相比,這贊普實在是廢物一個! 初初探得這一消息時,這些西夏探子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有放棄前線頑強死戰(zhàn)的兵士,沿途的各大城池不理,凈龜縮到王城之中,就為保自己安然無恙的? 要不是每日進入新王城的各地精兵源源不絕,渾然無法作偽,他們都不敢將這看似胡說八道的消息寫入信中,讓此刻心急如焚的國主知曉。 李元昊得知這一消息的頭個反應(yīng),果然也是不信。 但探子們言之鑿鑿,且證據(jù)充分,他再想不通,也找不出疑點來。 難道唃廝啰叫溫逋奇關(guān)這么些年,真關(guān)出了個老鼠膽子來? 那可奇了怪了。 真是這么個窩囊廢,權(quán)傾朝野的溫逋奇,又是怎么稀里糊涂翻的船? 李元昊思來想去,始終覺得蹊蹺十足。 不論如何,這都是唃廝啰親手封上的一把尖刀,正好拿去摧毀還在負隅頑抗的貓牛城人。 果不其然,當李元昊命人開始在城外大喊‘唃廝啰調(diào)走精兵,放棄此城’的話,還沒過幾天,約是設(shè)法驗證了這句話真?zhèn)蔚某穷^守兵,就一下驟減了。 眼看著貓牛城已處于內(nèi)外交困的強弩之末,李元昊再不猶豫,把最后保存的實力傾盆放出,瞬間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貓牛城破。 終于領(lǐng)著大軍突入此城的李元昊心火仍旺,當即命人將城中人屠殺殆盡。 就正是此時,他們才驚然意識到,貓牛城不知何時起已成空城一座:上至官員兵卒,下至平頭百姓,具都跟人間蒸發(fā),消失得無影無蹤。 城中有密道! 密道,又是密道! 李元昊簡直氣得暴跳如雷,派人到處搜尋那足以掏空這座城的密道所在,結(jié)果才一搜到糧倉處,就被緊閉的倉門都擋不住的濃烈腐臭所震退了。 糧倉被塞得滿滿當當。 然而里頭盛放的,卻不是新收上來的糧食,皆是腐爛得面目全非,都能瞧出表情猙獰、死狀凄慘的一個個吐蕃將士。 其中被砍得稀巴爛的、著大將服飾的不是別人,正是蹤跡全無的蘇奴兒。 “好jian毒的唃廝啰!” 哪怕歷來看蘇奴兒不順眼,見其死得這般屈辱,不明不白,副將李壇也是怒不可遏:“他們?nèi)侵卸舅赖模 ?/br> 李元昊雙目赤紅,半晌只冷冷道:“蘇奴兒大意了?!?/br> 蘇奴兒隨他征戰(zhàn)多場,皆是無往不利,攻無不克。 恐怕也正是這份勢如破竹的順利,讓他不知不覺地成了驕兵,一個不慎,就踩中了吐蕃贊普精心設(shè)下的計謀。 哪怕取得了輕松的大勝,在慶功之前,蘇奴兒也不忘小心地布下了值守的兵士,更沒漏下檢查水源的安全。 他唯獨忘了的,是親自繳獲的那批新糧。 等大軍中毒,無聲倒下,值守之人還未來得及察覺異狀,就被從密道中躲藏多時,一下傾巢而出的吐蕃兵士給屠殺殆盡。 最諷刺的是,城門還是由他們親手緊閉的:當時是為了防止其他吐蕃軍前來增援,這會兒,則成了徹底葬送他們性命的死門。 李元昊輕撫著覆了厚厚一層發(fā)黑血跡的門柱,雙目出神。 而那三萬黨項好兒郎在或是因中毒動彈不得,或是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敵人砍殺,哀嚎凄厲的畫面,則清晰萬分地在他眼前浮現(xiàn)。 ——唃廝啰。 不知過了多久,李元昊才勉強壓下滿腔凌厲殺意,輕輕吐出這個陰冷狡詐的新贊普的名字。 能想出這樣殺計的毒蛇,又怎么可能是貪生怕死的窩囊廢? 那看似被鋪得平坦康莊、直通新王城青唐的路上,只不知已被對方埋下了多少陰毒陷阱。 “笑話?!崩钤缓鋈涣R了句臟話,不屑道:“只靠玩弄這些雕蟲小技,就想讓我疑神疑鬼,被自己嚇退?” 越是依賴這些旁門左道的玩意兒,就越是證明唃廝啰匱乏正面一戰(zhàn)的底氣。 他偏偏就要讓這自以為腦袋靈光的新贊普看個清楚,靠只兔子刨出來的淺坑,可是絆不住飛馳的猛虎的! 黨項與吐蕃交鋒正烈時,趙禎也不光忙于觀望。 既然契丹國主吃相難看,暗中給予這新女婿兵權(quán)做為嫁妝,那他作為吐蕃友盟,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不過,對于唃廝啰最初提起的聯(lián)姻之事,趙禎則不打算應(yīng)承。 他年歲到底較唃廝啰還要小上許多,又才大婚數(shù)月,自然無女可嫁。 要在宗室中挑出人選,雖是不難,但總歸不合適。 就像小夫子曾說的那般,兩國相親所涉事萬,每一牽絆,都非同小可,而夫妻之間情感,則是陰晴不定。 兩國間有百世修好的前例,但世間夫婦,又哪有一生感情和睦,從不吵架的道理? 一旦出現(xiàn)矛盾,真不知是一方忍氣吞聲,一方肆意妄為,還是雙方相敬如冰,甚至鬧得彼此間兵戎相見了。 況且聯(lián)姻也絕非必要:跟無法相互信任,僅有未得利益相系的西夏與契丹不同,宋于吐蕃贊普,存在一份不曾明言的恩情。 再豐厚的利益,顯然也抵不過救命之恩。 且這次西夏先對吐蕃發(fā)起攻勢,雖是瞧準了‘軟柿子’要下手,但好歹也是暫擋了大宋的‘災(zāi)’呢。 趙禎一邊向邊境守將發(fā)出指示,令他們必要時配合吐蕃,進行援助,一邊深深意識到軍中目前青黃不接的尷尬狀態(tài),帶著雄心壯志,要培育起一批可用的軍事人才來。 總不能老指望曹瑋這枚日漸年邁的定海神針,也不能老想著有張亢那樣肯棄文從戎的人才罷。 只是滿懷激情的小皇帝剛對軍制做出些具體了解,就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要靠他單打獨斗,外加一群對軍事睜眼瞎、只知吵架拖后腿的文臣,就想整頓猶如一團爛沼的軍隊,可真是談何容易。 趙禎不甘心就此知難而退,對著當今局勢思來想去,決定暫將小夫子召回京來,趁吐蕃與西夏酣戰(zhàn)時期,緊急開辦一場制舉,選拔一批當?shù)闷鹋R危受命的將才出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趙禎早有再辦制舉,擢異等之士的念頭,只因他當時僅是監(jiān)國太子,小夫子又言時機尚未成熟,才不得不暫時擱置。 如今大戰(zhàn)將近,而朝中堪用的策略將帥之材,卻寥寥無幾,不正是制舉取士,選拔軍謀將帥的最佳時機么? 趙禎越想越覺可行。 據(jù)他對小夫子一直拖著不回京的深刻了解,若拿這事正經(jīng)同對方商量,不僅會被能言善道的前師長給推拒了去,還有打草驚蛇之嫌。 倒不如…… 趙禎眼珠子一轉(zhuǎn),仗著殿中無人,難掩得意地“嘿嘿”笑了起來。 ——半個月后,當陸辭接到那道由知制誥起草、又經(jīng)皇帝親筆、再是中書省蓋印等完整工序,任命他為制舉主考官,即日返京鎖院,以定章程卷子等事務(wù)的詔書時,整個人都難得地懵了。 滕宗諒看他一副罕有的石化模樣,不禁好奇地湊近來瞅了瞅,頓時目瞪口呆:“你不是已做過一回貢舉的監(jiān)試官了么?” 滿打滿算,這陸狐貍金榜題名,也就過去了八載罷了,怎就積累出主考二度的資歷了! 陸辭嘴角抽抽:“那你得問官家去?!?/br> 這神奇做法,一看就是出自前學(xué)生的手筆,也不知他是怎么說服李迪和寇準,才同意通過這道很是荒謬的詔令的。 滕宗諒既驚奇,又羨慕,嘖嘖了好久,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不對啊,你這一走,秦州……不,這一整路的軍務(wù),又需找誰去?” “你沒看到末尾那段?”陸辭呵呵一笑:“制舉期間,秦州事務(wù)暫由你與朱弟代為處理,而軍務(wù)方面,則由公壽與李將軍合計。” 盡管朝廷效率偏低,但對于官家很是關(guān)心、常常問詢的事務(wù),還是不敢過于拖延怠慢的。 不論是十日建城,令西夏如鯁在喉的朱說也好,還是主持營救唃廝啰的計劃,建下親近吐蕃奇功的張亢也罷,都乘上了朝廷正值用人之機的東風(fēng),達成了在平時幾乎不可思議的官階官職五連跳。 盡管只是暫代,但一路節(jié)度使手里的職務(wù),也有著莫大的份量,是他們平時都不敢想的了。 “那我還真是沾了辭弟的光了?!币幌氲?jīng)]人再能把他當牛使喚的美好光景,滕宗諒面上就是抑制不住的喜滋滋,嘴上還假惺惺道:“辭弟盡管安心去罷,我一定替你把這秦州城給看得好好的,絕不掉半塊磚瓦?!?/br> 陸辭懶得理他那油嘴滑舌,蹙眉盤算一陣,復(fù)松了眉頭,步履輕快地回家去了。 好在官家雖愛胡來,但在這暫代他職務(wù)的人選上還是沒考量錯,凈選了有真才實干,平日又常涉相關(guān)政務(wù)的,省了陸辭過多交接的功夫。 且詔書中所限定的日子十分臨近,這便意味著他行程十分緊迫,除去路途所需,頂多能擠出個兩日來做交代了。 陸辭揉了揉眉心,心里再次把突發(fā)奇想、還給他額外派發(fā)任務(wù)的這位小上司給狠狠記了一筆,手底則有條不紊地整理起堆積在木架上的公文來。 待毫不知情的狄青步履輕快地從兵營回來,自然地又要黏上來時,就見心上人一副忙得無暇分神的模樣,不由微訝:“……攄羽,這是?” “你來了?”陸辭頭也不抬,直接吩咐道:“來得正好,趕緊替我把最頂上那五堆都小心取下來?!?/br> 他個子不比狄青高,置放上去時是踩了小木架的,現(xiàn)一時半會地找不到,當然就把送上門來的這個高個子給利用上了。 狄青想也不想地應(yīng)下,一伸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老高的幾摞公文照原樣地搬了下來:“還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