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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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狄青的目光,自從在這攤主身上隨意掠過后,就倏然凝住了。 ——慢著。 狄青微微蹙起眉來,瞳孔緊縮,不自覺地往前踏了一步。 心念電轉(zhuǎn)間,他很快明白了,讓他感覺不對勁的地方究竟在哪。 這人的頭發(fā)怎么——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狄青細(xì)忖,那剛還笑容滿面,要給陸辭遞東西的攤主,就在距陸辭僅咫尺之遙時,露出了猙獰的真實面目。 “宋狗受死!” 他以狄青勉強(qiáng)能聽懂的黨項話大吼一聲,猛然從身上拔出一把短匕來,以絲毫不符笨重身形的靈便,朝陸辭果斷撲來。 與此同時,聽到他那一吼的信號后,原本埋伏在周邊,裝作攤販的其他黨項刺客,也不假思索地掏出兵器,朝還發(fā)愣的幕職官們砍殺了去。 “休想!” 狄青早在察覺出不妥處的時刻,手就已經(jīng)搭在了腰間的長劍上。 看著可疑的攤主兇相畢露,直撲他心尖尖的公祖去的瞬間,他死死擰眉,輕咤一聲,手下無絲毫遲滯。 輕輕的‘刺啦’一聲,長劍即刻出鞘,眼看著狄青信手的一揮,就要被根本未把這身形瘦削的俊郎君放在眼里的攤主以匕隨意擋住—— 當(dāng)匕首與握著它進(jìn)行抵擋的手臂一同墜落時,刺客只余不可思議的錐心之痛,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啊——!” 他做夢也沒想到,那看似輕飄飄揮來的一劍,竟是攜著常人難擋的千鈞之力,再配合一把雖稱不上削鐵如泥、卻也為陸辭親自選好、作生辰禮物贈送給狄青的利劍…… 足夠?qū)⑺B兵器帶手臂,一同砍斷在地。 第二百七十五章 陸辭離得最近,清晰地看到狄青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狂暴狀態(tài),在利落兩劍砍殺了刺殺自己這人后,又如餓虎撲羊般,倏然沖向了圍攻其他幕職官的黨項刺客們。 陸辭連‘驚慌’都沒來得及演,就已是一臉麻木加茫然:“……” 面對此情此景,他嘴唇微動,揉揉眉心,心里無力地嘆了一句。 ——完犢子,安排都白搞了。 然而狄青會出現(xiàn)在這,著實是他計劃之外,而狄青之奮勇,更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不管他將不將狄青點破,再叫到身邊來,以他與對方之間當(dāng)時所隔的那點微不足道的距離,也不可能改變這會兒的局面。 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放松心態(tài)后,陸辭再一想到讓狄青暴怒至這么拼命的原因,啼笑皆非之余,也只剩感動了。 陸辭環(huán)顧這亂局一圈,輕咳三聲,便制止了身著便服,被他一早就安排在暗處、人甚至都已半沖過來的其他護(hù)衛(wèi)繼續(xù)上前的舉動。 殺雞焉用宰牛刀? 看狄青這電閃雷鳴間,出手即是一條人命的兇殘架勢,簡直是將一頭惡虎丟進(jìn)了羊群,令人不忍卒睹。 等街上巡視的秦州衛(wèi)兵們很快察覺到此處動靜,大驚著前來協(xié)助時,狄青已連殺五人,渾身浴血,就如在世修羅一般,氣勢洶洶地與被激起恨意的其他四名黨項人激戰(zhàn)。 黨項刺客們被這橫殺出來的程咬金所害,連點宋官的油皮都沒蹭破,更別說砍殺人了。 他們對狄青恨極,想著將這殺星解決了才好談其他,卻不料援兵來的如此之快,等他們從上沖腦子的熱血中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是再想走,也走不成的絕境了。 令陸辭略感欣慰的是,破壞了他好不容易安排好的計劃的小貍奴,好歹還記得留了兩個活口——盡管看狄青面上神情,是恨不得將對方當(dāng)場大卸八塊的。 面對被五花大綁的黨項刺客,陸辭微微點頭:“送去關(guān)押,再派人通知公壽一聲?!?/br> 嚴(yán)刑拷問之事,雖輪不到陸辭親手去做,他下過的令卻不曾少,可不存在什么心慈手軟的。 不過命人把這幾個刺客‘不著痕跡’地放進(jìn)來,又暗中盯緊了幾人行蹤,把行刺計劃摸得清清楚楚,又特意賣了這么一個大破綻,盤算著稍微受點傷,好后頭造勢的他,心里更清楚的是…… 這幾人所知有限,再審得厲害,也就能吐出那么丁點訊息。 聊勝于無罷了。 等輕描淡寫地將人送去牢獄,留待張亢刑訊后,陸辭便笑瞇瞇地拍了拍狄青那肌rou還緊繃著的肩頭,就像安撫一只受了莫大刺激的貓兒,真心實意地夸獎道:“青弟好威武。” 未及弱冠之齡,劍身一旦出鞘,便能輕取敵首,加上那萬夫不可擋的強(qiáng)大氣勢,可不正是極威武么? 在沙場中曾浴血拼殺過的氣勢,那是在訓(xùn)練場中再磨煉,也無法取締的。 當(dāng)取敵人性命時,狄青每回下手,都不曾有片刻猶豫,只有嫌不夠狠的。 被這么一夸,狄青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耳根已誠實地一紅了。 陸辭倒沒看他被頭發(fā)蓋住的耳根,但也是眸光柔和,同瞳仁緊縮,還處于隨時都能重新進(jìn)入戰(zhàn)斗的狀態(tài)的狄青一對視后,唇角笑意更是越盛。 明明狄青這時還是兇神惡煞的模樣,讓四周百姓都心中生寒,他卻奇異地不覺絲毫不妥,反倒很是歡喜。 狄青是掛心他的安危,為挺身保護(hù)他,才落得面目猙獰,滿身狼狽,他又怎么會調(diào)轉(zhuǎn)頭來,害怕一顆赤子誠心,想要護(hù)衛(wèi)他的好貍奴呢。 他沒忍住,輕聲調(diào)侃道:“當(dāng)年那只羞澀的小貍奴,這下都成狄大蟲啦?!?/br> 令周邊人無比驚奇的是,這位渾身還彌漫著騰騰殺氣的郎君,遭他們陸節(jié)度這輕飄飄的一拍后,就似剛從一場噩夢中忽然醒來一般,身軀猛然一震。 緊接著,距他最近的陸辭,就神奇地看著他周身氣勢越縮越小,越來越柔和…… 不過眨眼功夫,就又變回他所熟悉的那只忐忑小貍奴了。 陸辭稀奇地‘喲呵’了一聲,好整以暇道:“是我看錯了,狄大蟲豈會這般輕易害羞?分明還是只大貍奴?!?/br> 他只是習(xí)慣性地開臉皮薄的青弟玩笑,卻不知此刻開了竅、又正逢精力最旺盛階段、看著件他穿過的衣裳都能面紅耳赤的小郎君腦海里轉(zhuǎn)的,可是成堆的能嚇到倆人的糟糕廢料。 狄青亂七八糟地想:大是肯定大了,哪兒都比從前大了…… ……若真能像之前養(yǎng)過的那只可惡貍奴那般,他還真求之不得…… ……不僅能恬不知恥地闖入公祖寢房,爬上公祖床榻,被心情好的公祖笑著摟著,同床共枕……還能把公祖當(dāng)攀爬架子一般肆意親昵,爬上爬下……又能摟住公祖手足、修長脖頸……還能舔…… 得虧他的面上覆了許多黨項兵的血污,這會兒雖在大庭廣眾下變得面頰緋紅,也沒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 唯有最為敏銳,也最了解他的陸辭,從他眸光閃爍的眼里瞧出丁點端倪,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 看狄大蟲這反應(yīng),好像有點微妙? 以前是根本沒朝那方向想,但只要稍微一起疑心,以陸辭之心思靈竅,自然便能輕松聯(lián)系起平日的諸多細(xì)節(jié),作為他猜測的佐證。 更何況狄青初開情竇,一切反應(yīng)都再直接不過了,那點可憐的掩飾,在陸辭眼里,基本同衤果奔沒什么區(qū)別。 他想得很是入神,連等忙完外務(wù)回到府衙,知道內(nèi)情的滕宗諒強(qiáng)壓下滿心擔(dān)憂,急匆匆地對著他不住問、又上下打量、摸個不停的時候,都還琢磨著狄青那頭。 滕宗諒問了半天沒得回應(yīng),記得都快頭頂冒煙了,抬眼一看,卻見陸辭一副神游太虛的模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陸攄羽!” “哎?!标戅o勉強(qiáng)收回心緒,敷衍得不能再敷衍地應(yīng)了一句:“何事?” 滕宗諒:“……” 他要是哪天想殺了這頭小饕餮,絕對錯不在他。 滕宗諒冷聲道:“無事,不過納悶?zāi)銦嶂酝婊穑踹€未燒身呢?!?/br> 陸辭見他是真動了火氣,便不再分神去想狄青的事了。 他沖友人莞爾,主動為對方斟茶一碗,作為求和之禮,溫聲道:“方才想些更要緊的事去了,沒聽清滕兄問話,實在不該,現(xiàn)只得粗茶一碗,還請滕兄不嫌,受我賠罪?!?/br> 對上陸辭那雙極漂亮的、此刻波光流轉(zhuǎn)的眼眸,剛還滿肚子氣,下定決心要不搭理對方的滕宗諒,不知不覺就軟化了許多。 尤其只要一想想那遠(yuǎn)在汴京、上趕著要來受這氣,卻還慘被陸辭嫌棄的柳兄,他登時就平心靜氣了。 滕宗諒輕哼一聲,到底沒堅持太久,就粗魯?shù)亟舆^了茶:“你尋思什么去了?還能比你自身安危要緊?” 早在陸辭堅持定這計,非要把自身安危賭上去時,他就是堅決反對的。 奈何他再努力阻撓,也完全不起作用,還被陸辭強(qiáng)令拒絕摻和進(jìn)去,只能強(qiáng)忍著著急干等著,更讓他滿腹怨言。 陸辭慢條斯理地褪去外袍,露出里頭由工匠們以搜集來的珍稀材料,耗了大半個月才縫制成的護(hù)甲:“不是我不愿讓你摻和進(jìn)來,而是這護(hù)衣太難制,時間有限,也趕不出第二件給你?!?/br> 雖不可能跟后世的防彈衣比,也沒有武俠小說中那刀槍不入的奇效,但只要求護(hù)住要害不被輕易砍傷,還是足夠應(yīng)付的。 加上他還安排了大量精銳護(hù)兵跟著,區(qū)區(qū)幾個刺客,并不能對他造成多大傷害。 見陸辭的衣裳和那身細(xì)皮嫩rou都完好,又一臉淡漠,不似計成的高興模樣,滕宗諒挑了挑眉,當(dāng)真有些好奇了:“怎么,世上還有你陸大仙算不到的奇事?” 他固然反對,但也清楚,以陸辭的慎重和籌劃,此事應(yīng)是十拿九穩(wěn)的。 怎就落空了? 剛還差點把人得罪了,此時陸辭自然不準(zhǔn)備賣關(guān)子,無奈道:“半途撞上狄大貓兒了。” 滕宗諒錯愕地睜大了眼。 見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陸辭淡定地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冷然道:“行了,裝什么裝?要笑就笑吧?!?/br> 話音剛落,難以掩飾的笑意便迅速在滕宗諒面上蔓延開來,直到他再憋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你個陸饕餮,居然也有栽到自己手里的這一天!” 陸辭倒還好。 既然一計不成,那再生一計就是了。何必糾結(jié)已經(jīng)過去的事? 更何況壞在狄青手里,總比壞在別人手里好。 讓他更加在意的,還是另一件事。 陸辭耐心地等對方這場很是猖狂的大笑結(jié)束,才對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友人,突然問了一句看似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別的不說,滕兄,你對……” 他原想說‘老夫少妻’,又覺太過直白,索性換了一更委婉的詞:“一樹梨花壓海棠,如何看待?” 他是根本不記得原作者是誰了,問完之后,正要聲明一句,滕宗諒已是一臉疑惑,眼角還閃爍著笑出來的淚光:“怎忽然問起這怪話了?” 陸辭張了張嘴。 他原想說點什么,但在對上好友充滿八卦的眼神后,他果斷又改了主意,不想說了。 就滕宗諒這損友,也絕對不是商量事兒的人。 面對漸漸回過神來的滕宗諒,那好奇得要死的眼神,他一派淡定道:“噢,不過是忽然想起,柳兄曾在信中問過,你家小娘子可曾婚配?!?/br> 柳七的的確確問過這話,但那是替隔壁晏殊的小兒子、更是心血來潮下隨口問的。 且早在半年以前,不過是他當(dāng)時忘了同滕宗諒提起罷了。 落到愛女如命的滕宗諒耳朵里,那簡直是被點燃的一桶油了——他雙目噴火,氣沖沖地上了樓去,看來是要狂書一篇,痛罵癡心妄想的柳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