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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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胡鬧(一更) 安華錦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安伯已帶著人安排好了顧輕衍和暗衛(wèi)們的住處。 見安華錦回來,安伯站在院門口笑呵呵地拱手,“小郡主,老奴已帶著人收拾好了您的院落,將東跨院的房間收拾了出來,供顧七公子住,其余的廂房,收拾出了給顧七公子帶來的暗衛(wèi)們,今日天色太晚了,您和顧七公子一路奔波勞累,老奴就先讓顧七公子趕緊沐浴歇下了,明日一早,您看看顧七公子缺什么?老奴再讓人制備。” 安華錦點頭,“好?!?/br> 安伯又道,“小郡主,您這院子里,平時沒有伺候的人,需不需要老奴找?guī)讉€人來伺候?” “不用,他帶的暗衛(wèi)們能用,他喜歡清凈?!卑踩A錦擺手。 “那小郡主您也早些休息?!卑膊c點頭,不再多言,便帶著人走了。 安伯離開后,顧輕衍從東跨院的屋子里走出來,見安華錦回來,緩步來到她面前,小聲問,“你與安爺爺說了什么?安爺爺同意了?” 安華錦瞥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將經(jīng)過與他說了,尤其是那番話,鄭重說了。 顧輕衍聽完,一言難盡地看著安華錦。 安華錦也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二人對視片刻,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顧輕衍伸手彈了安華錦腦門一下,聲音輕柔地說,“真是辛苦你了?!?/br> 可不是辛苦嗎?這般哄騙自己爺爺,她也是獨一份了。 安華錦輕哼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顧輕衍跟在安華錦身后,彎著嘴角,進(jìn)了她的房間。 青墨看了二人一眼,壓低聲音吩咐,“從今日起,兩個人一班,輪流守著小郡主的院門,閑雜人等,不得隨意進(jìn)入?!?/br> 公子和小郡主畢竟未曾大婚,這般同寢,還是隱秘些好,南陽王府雖然不會輕易傳出內(nèi)院話題,但是還是小心些的好,免得一旦傳出去,也是麻煩,守好了院子,也就守好了秘密。 “是!”暗衛(wèi)們齊齊應(yīng)是。 安華錦的房間,每日有人打掃,很是干凈,安伯已帶著人給她換洗了新的被褥,室內(nèi)也已掌了燈,朦朧光暈下,室內(nèi)一應(yīng)陳設(shè),十分有女兒家的雅致韻味。 早先安伯在,顧輕衍自然沒進(jìn)來,如今隨著安華錦走進(jìn)來,入眼處,朱簾翠幕,香羅賬暖,燭光微映,菱鏡妝臺,無一處不透著精致。 在安家老宅時,他無數(shù)次出入安華錦的閨房,安家老宅的閨房一應(yīng)陳設(shè)都簡單的很,很不像是女兒家的閨房,處處透著空曠冷清。如今這整個南陽王府都空曠簡單的很,反而她這一處院落閨房,處處透著大家閨秀的精致,讓顧輕衍真正地感覺到了踏入了女兒家的閨房。 安華錦走到妝臺前,拆卸頭上的珠釵,對他問,“想什么呢?連個聲音都不出。” 顧輕衍來到她身后,伸手幫她拆卸珠釵,笑著說,“到了你從小到大住的地方,多看幾眼?!?/br> 安華錦笑,懶洋洋地道,“我很小的時候,剛記事時,就被我爺爺帶去了軍營,每個月回來那么幾天,也不在自己的院子里住,總?cè)フ椅夷飺屗拇哺龜D著睡,后來我父兄戰(zhàn)死,我娘受不住去了,我更是常年待在軍營,不怎么回府,一個月回來那么一兩次,也是喜歡跑去房頂上,拎著一壺酒,坐上半夜,然后,進(jìn)了房間就和衣而睡了?!?/br> “你自己坐在房頂上喝酒嗎?”顧輕衍眸光染上心疼。 “不是,沈遠(yuǎn)之陪著我?!卑踩A錦道,“他今日大約是去軍營了,若是得到我們回來的消息,明日一早準(zhǔn)回來,你明日就能見著他了。他那個人啊,與我從小打到大,但每回與我打一架,再一起喝一頓酒,我什么壞心情都沒有了?!?/br> “這樣啊,那明日見了他,我定要多謝謝他?!?/br> 安華錦回頭,見顧輕衍又鼓起了腮幫子,她好笑,輕柔地伸手拍拍他的臉,“行了啊你,都住進(jìn)我房里了,還亂吃什么飛醋?趕緊洗洗睡吧?!?/br> 顧輕衍勾了她一縷青絲,纏在指尖,輕柔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松開,也笑了,“好?!?/br> 沐浴后,顧輕衍如愿地住進(jìn)了安華錦的房間,躺在了她的床上,一時沒有困意,小聲貼著安華錦的耳邊說,“我睡不著?!?/br> 安華錦:“所以?” 顧輕衍起身,將她壓在身下,聲音低沉悅耳,“所以,我們晚些睡吧。” “你明日不是還要陪著我爺爺用早膳呢嗎?我爺爺可是起的很早的,跟你在京城時每日早上上朝差不多,你若是胡來,明日起得來嗎?”安華錦仰著臉問他。 “起得來。”顧輕衍低頭吻下。 二人回到南陽王府時,本已半夜,在老南陽王處敘話了大半個時辰,回到了院子后又沐浴洗漱,睡下時已過了子時。如今這般一折騰,睡下時,已三更天。 安華錦睡前嘟囔一句,“就不該心軟答應(yīng)讓你住進(jìn)我的院子?;斓埃 ?/br> 顧輕衍低笑,低頭吻吻她被香汗打濕的小臉,小聲說,“明日我陪安爺爺用早膳,你就不必起了。” 安華錦困倦地埋怨,“我也起不來啊,多年習(xí)慣早起,都被你破壞了?!?/br> 在京城安家老宅時,雖然清閑的很,但安華錦除了來葵水時,還是能保持每日良好的早起練功的習(xí)慣的,但是自從中秋節(jié)宮宴與顧輕衍顛鸞倒鳳之后,她每晚都睡的很晚,累的手指頭都抬不起來,早上日上三竿,才昏昏醒來,多年習(xí)慣真是一朝散盡。 偏偏顧輕衍還每日晚上哄著她,將她哄的昏了頭,任由他胡鬧,也生不起氣來。他自己倒是神清氣爽,春風(fēng)拂面,不知道哪里來那么多精神勁兒。 顧輕衍輕笑,用帕子擦了她滿是汗水的臉,“體力這般差,大約就是今年沒怎么待在軍營里的緣故?” 安華錦氣笑,伸手推他,“滾一邊去,明日我就跟爺爺說,讓你去軍營打樁?!?/br> 顧輕衍笑出聲,見她發(fā)了脾氣,柔聲哄她,“好了,不鬧你了,看你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趕緊睡吧?!?/br> 安華錦的確困的累的不行,也懶得與他再分辯,閉上眼睛,轉(zhuǎn)眼便睡了過去。 顧輕衍側(cè)著身子看著她,越看越喜歡,滿心滿眼,都是她。 以前,他從來想不到,會有一個女子,讓他魂牽夢系,患得患失,會讓他思之如狂,為之瘋狂,會讓他失去冷靜,沒有了克制,從小學(xué)的修身養(yǎng)性,規(guī)矩禮數(shù),都化為云煙,卻無論哪一種,都甘之如飴。 就這樣抱著她,到天荒地老,都沒關(guān)系。 顧輕衍笑著閉上了眼睛,不多時,也睡了過去。 天剛蒙蒙亮,顧輕衍睜開眼睛,見安華錦睡的正香,他悄無聲息地起床,披了衣服出了房門。 青墨立在院中,見顧輕衍出來,垂手見禮,“公子?!?/br> 顧輕衍點點頭,腳步輕淺,向昨日安伯給他準(zhǔn)備的房間走去,這一處房間,距離安華錦的閨房不遠(yuǎn),走個幾十步就到了,進(jìn)了房間,青墨打來清水,顧輕衍凈面梳洗后,溫聲問,“老王爺起了嗎?” “老王爺已起了,正在練武場練功。平公子與崔公子也在。還有沈小將軍,已剛剛來府里了。如今也在。” 顧輕衍頷首,梳洗妥當(dāng),換了另一件安華錦親手給他做的湖藍(lán)色的沉香錦,緩步出了院子,向練武場而去。 安家老宅,本沒多少人,但自從安平來了,崔灼來了,沈遠(yuǎn)之偶爾在府里住時,人多了,便也熱鬧了,如今加上又來了一個顧輕衍,空蕩了多年的府邸,一時間十分有人氣。 顧輕衍來到練武場時,便看到老南陽王在指點幾個人槍法,除了安平、崔灼外,還有一個看起來與安華錦一般年歲的年輕男子,手中一桿長纓槍,使的人眼花繚亂。 見他來了,那人立即停了槍法,收勢向他看來,眼神明明地?fù)P眉,“顧七公子?” 顧輕衍微微頷首,淺淺而笑,彬彬有禮,“沈小將軍?” 第八十八章 早起(二更) 顧輕衍少年揚(yáng)名,才名天下皆知,沈遠(yuǎn)之出身武將之家,自小喜歡兵書武功,不喜文墨,所以,對文人不是十分推崇,以前并沒有多在意顧輕衍這個人,哪怕他少時便名揚(yáng)天下,如雷貫耳,受天下讀書人敬仰推崇,詩文流傳大江南北。直到他知道顧輕衍是老南陽王給安華錦訂下的未婚夫后,才特別地關(guān)注起他來。 彼時,顧輕衍是顧家嫡子嫡孫,顧家累世底蘊(yùn)的世家大族,任誰聽來,都與安華錦這個自小長在軍中的將門之女南轅北轍應(yīng)該是長成兩個模樣的兩種人,家世底蘊(yùn),個人品行,都十分不般配,所以,他每逢提起來時,也是對安華錦取笑。 比如,他會常說,“就你這個毛丫頭,進(jìn)了顧家門,還不得讓人笑話死?” 再比如,他也會說,“那顧輕衍,少年揚(yáng)名,應(yīng)該是個十分驕矜傲氣的人,怕是十分注重規(guī)矩禮數(shù),你看看你,全身上下,除了一張臉,還有一點兒女兒家的樣子嗎?你若是當(dāng)著他的面不用梯子就爬去房頂上,你說會不會當(dāng)即把他嚇的昏死過去,死活不要娶你??!” 再比如,他還會說,“就算你每年去崔家一個月,由崔老夫人教導(dǎo)一個月,裝模作樣的時候,也挺像個大家閨秀那么回事兒的,可是擱不住時間一長,你就本性暴露啊,你能裝一日,能裝一個月一年嗎?做不到吧?再說,那顧輕衍聽起來,像是個極聰明的人,你也騙不過他的,而且他出身顧家,顧家是什么門楣規(guī)矩?嚴(yán)苛的很,你這樣的,他怕是打死也不想娶的,他想娶的,應(yīng)該是那種跟他一樣的世家大族十分注重規(guī)矩的小姐,你也不是一無是處,但與他,不是一路人,還去相看什么?干脆你半路做個戲,驚個馬,直接回來得了?!?/br> 等等…… 沈遠(yuǎn)之說過的拆臺的話,實在是太多,安華錦都記不清他說過多少了,沈遠(yuǎn)之自己也記不太清了,反正,就記著,他背后沒少在安華錦耳邊叨叨二人不合適,顧輕衍看不上她。 安華錦也沒有不愛聽,似聽非聽的,多數(shù)時候,都一臉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百無聊賴的樣子,整個人都對這件事兒不那么上心。 誰知道,沒想到恰恰與他說反了,顧家的七公子,偏偏就喜歡安華錦這個沒什么規(guī)矩不怎么著調(diào)脾氣也不怎么好的小丫頭了。 上一次,安華錦回南陽,一口一個心尖上的人,把沈遠(yuǎn)之氣悶了個夠嗆。正想等著一定要好好地看看讓她喜歡極了的顧輕衍,到底是什么模樣,沒想到,這么快就見著了。 最讓他沒想到的是,顧輕衍竟然為了安華錦,在宮宴之日,對禁衛(wèi)軍大打出手,從皇宮里救出了她。 雖然早先打探來的消息混沌不清,也不可否認(rèn)一個事實,那就是,顧輕衍當(dāng)真是為了安華錦,不管不顧地得罪陛下了。 今日一早,他來到南陽王府后,抓住安平,問了一通,得知了細(xì)情,一時間,更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他是男人,他清楚,顧輕衍既然能為安華錦做到這個地步,那是喜歡極了。 他想起曾經(jīng)在安華錦面前叨叨,就覺得臉疼。 如今瞧見了顧輕衍,好奇已久的人就出現(xiàn)在了眼前,他一如傳言一般,或者說,比傳言中還讓人眼前一亮,更讓他嘬了嘬牙床,一時間,什么想法也沒了。 沈遠(yuǎn)之與安華錦從小一起長大,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太了解安華錦了,看到這樣的顧輕衍,就明白了,這樣的顧輕衍,也難怪安華錦會喜歡上,將之放在了心尖上。 她說的心上人,可是半點兒不摻假了。 沈遠(yuǎn)之將長纓槍一扔,走到顧輕衍面前,上上下下又將他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一遍,目光如炬地最后盯著他的衣服說,“這繡活和做工,我怎么越看越熟悉?我沒看錯吧?” 顧輕衍負(fù)手而立,微笑地回答他,“沈小將軍沒看錯,是小郡主親手給我做的,據(jù)孫伯說,她有兩批秦嶺梅家的沉香錦緞子,一匹是天青色的,一匹是湖藍(lán)色的,都被她給我做了衣裳,自己動的手,從裁剪到一針一線地縫制,沒假手她人?!?/br> 沈遠(yuǎn)之頓時受不了了,“我曾經(jīng)衣服撕破了一個小洞,讓她給我縫兩針,她理都不理,虧我還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呢,真是不同人不同命?!?/br> 顧輕衍笑意深了些,“小郡主的確是對我極好的,我也會對她極好的?!?/br> 沈遠(yuǎn)之:“……” 一大早上的,他就快被糖給熏死了,偏偏他還發(fā)作不出來,畢竟,是他先嘴欠的問的,人家說的也是事實,還彬彬有禮,溫和極了的態(tài)度,讓他怎么翻臉? 沈遠(yuǎn)之揉揉鼻子,憋著氣道,“顧七公子果然名不虛傳?!?/br> 顧輕衍十分和氣,“小將軍在南陽軍中,也是赫赫威名,我常聽小郡主提到沈小將軍,早已慕名已久?!?/br> 沈遠(yuǎn)之清了清嗓子,“她提到我?一準(zhǔn)沒好話。” “也不盡然,比如,昨日她就說,小將軍與她打架,與她喝酒,每回打架喝酒之后,她就會心情很好?!?/br> 沈遠(yuǎn)之:“……” 他更是氣笑了,“那是因為他揍了我,所以,才心情很好的吧?打架我打不過她,總被她欺負(fù),喝酒我也喝不過她,總被她灌醉,她處處能贏了我,自然心情很好了?!?/br> 若是他能打得她見著他躲著走,將她灌醉個一天睡不醒,他也會心情很好的。破丫頭,什么人啊,就這么背后編排他!混蛋!他不要面子的嗎? 顧輕衍低笑出聲,“這我倒不知道了,昨日她沒說的這么詳細(xì)?!?/br> 沈遠(yuǎn)之:“……” 啊,原來是他自己抖摟出來了! 沈遠(yuǎn)之看著顧輕衍,一時間,十分無語,不知道是對安華錦的,還是對自己的,還是對對面笑出聲的顧輕衍的。 他憋了好一會兒,才撓撓頭,泄氣地說,“算了,沒面子就沒面子吧!你剛來南陽,即便她不說,你不知道,等多待些時日,也就知道了,我就是打不過她,喝酒也喝不過她,就連去紅樓酒肆里搶個姑娘,也搶不過她,這南陽城,沒有不知道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