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酒走到裴皎身前，眉宇間帶著緊張：“殿下這是……”

    “哦，都是別人的血。”裴皎抹了把臉，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見汗巾上沾染了不少血跡，他嫌棄的扔到一旁：“我要沐浴?！?/br>
    沈懷酒點(diǎn)頭：“去雨花閣沐浴吧。”

    裴皎的目光凝在沈懷酒臉上，很少看到他這般緊張，覺得十分有趣。

    里面只有擔(dān)憂，沒有害怕。

    “陪我一起？”

    沈懷酒沉默，裴皎笑出聲音：“好了，不用你陪，我自己去?！?/br>
    待他沐浴完，換好衣服，沈懷酒再次迎上來，遞給裴皎一碗姜湯。

    “殿下今日去了哪里？”

    “芳庭苑?！迸狃ㄕf著，皺眉喝完姜湯，拿過新汗巾繼續(xù)擦頭發(fā)。

    “殿下殺了人？”沈懷酒繼續(xù)問。

    裴皎點(diǎn)頭：“嗯。”

    沈懷酒的臉色悠然沉下去，裴皎微微蹙眉，語氣帶著試探：“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殺人？”

    上一世，沈懷酒也總是這樣，每次他殺人，沈懷酒都會不高興。

    他不明白，沈懷酒不怕他殺人，卻因?yàn)樗麣⑷硕淠?，?shí)在沒有道理。

    沈懷酒頓了頓，抖著唇似是想要說話，卻半天沒有開口，裴皎看著他的耳根越來越紅，好奇的睜大眼睛。

    這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不過，沈懷酒耳根紅紅的很可愛，想說又說不出口，看起來很好欺負(fù)。

    這般想著，裴皎停下動(dòng)作，故作為難道：“可是不殺人的話，那些人就會來殺我。”

    沈懷酒憋了半天，終于開口：“下次殿下想殺誰，讓我來，不用見血?！?/br>
    裴皎怔住，很意外這話出自沈懷酒。

    許是覺得太過直白，沈懷酒解釋：“我是殿下的謀士，理應(yīng)為殿下分憂。”

    “你已經(jīng)為我做了很多?！迸狃ㄐ闹姓f不上來是什么感覺，酸酸漲漲的，與他有血親的母妃很弟弟，一心想置他于死地，沈懷酒跟他沒有血緣，不過是個(gè)外人，卻一心一意的想保護(hù)他。

    若不是沈懷酒幫忙，四皇子不會知道陳浩的事，更別說透露給三皇子。

    只可惜三哥太蠢，好好的把柄交到他手上，全浪費(fèi)了。

    既然如此，他就親自出手。

    沈懷酒沉默著，不夠，他做的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如果他能保護(hù)森*晚*整*理好殿下，殿下就不用殺人，臟了自己的手。

    裴皎湊到沈懷酒面前，沈懷酒看著裴皎驀然放大的臉，心跳漏了一拍。

    而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心如擂鼓，難以承受。

    “既然是應(yīng)該的，你臉紅什么？”

    “懷酒，你心思不純?。　?/br>
    第21章

    沈懷酒的人趕在陳浩的人之前把灰衣人和鐘哥兒處理掉，挪走灰衣人的尸體，而鐘哥兒則被送往邊境。

    沈懷酒看著睡在自己床上的少年，微微舒了口氣。

    “懷酒，你心思不純?。　?/br>
    少年的聲音仿佛還回蕩在耳邊，他無法否認(rèn)，更無法逃避，好在裴皎沒有繼續(xù)追問，否則怕是要被戳穿。

    沈懷酒沒有喝過酒，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曾聽人提起，說是又苦又澀。

    如今他的心情就像那又苦又澀的酒，埋藏的時(shí)間越長，味道越濃。

    裴皎的頭發(fā)還沒有干透，沈懷酒一點(diǎn)一點(diǎn)擦著，動(dòng)作溫柔，生怕把人吵醒，殿下肯定很累，才會睡的這般快。

    黃昏時(shí)分，天氣逐漸放晴，大雨過后的空氣很是清新，混雜著泥土的芳香，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叫，嘰嘰喳喳的，陽光穿過樹梢照進(jìn)窗欞，給昏暗的屋子添了些許光亮。

    裴皎咕噥一聲，緩緩睜開眼睛，這一覺睡的非常舒服，以至于忘記了身在何處，看到沈懷酒的時(shí)候，裴皎笑了。

    “懷酒，你怎么這么嫩？”

    身形縮了一大截，臉上半點(diǎn)胡茬都沒有，像是返老還童。

    不對，不能這么說，懷酒本來也不老。

    迎上沈懷酒帶著幾分疑惑的眼睛，裴皎拍了拍腦門，清醒了。

    微風(fēng)拂過，裴皎的頭發(fā)隨之揚(yáng)起，散亂的頭發(fā)遮住了他的眉眼，顯得人更加瘦弱。

    “什么時(shí)辰了？”

    沈懷酒答：“申時(shí)末?！?/br>
    裴皎從床上起身：“那我醒的剛好，該回宮了?！?/br>
    宮門酉時(shí)下鑰，今日不回去，明日就會受罰。

    “對了，還要煩你找本書，我要用?！?/br>
    他在來者皆是客買的書在灰衣人衣服里，本來沒事，結(jié)果雨太大，全淋濕了。

    《幼學(xué)瓊林》不必說，裴皎能默寫出來，但另一本屬于珍品，沒那么容易找到。

    說起陳章，沈懷酒神色微動(dòng)：“可是來者皆是客的店家？”

    “對，你認(rèn)識？”

    “不算認(rèn)識，聽說過，店家學(xué)識廣博，父親曾想聘先生為師，然先生不想做一人之師，先生大義，我所不能及也?！鄙驊丫频馈?/br>
    裴皎點(diǎn)點(diǎn)頭，略作思索道：“你覺得，我認(rèn)他為師怎么樣？”

    “能被父親認(rèn)可，此人定有些本事，只是他脾氣似乎不大好，殿下想認(rèn)師的話，勢必要費(fèi)一番功夫?！鄙驊丫频?。

    裴皎的眼神閃閃發(fā)輛：“就是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做我的老師?！?/br>
    否則還不如不認(rèn)。

    裴皎趕在宮門下鑰前趕回皇宮，從丞相府離開的時(shí)候，隔壁整條街已經(jīng)封鎖起來，兵部尚書陳策得知兒子死訊，親自帶著府兵圍了三條街，都是裴皎去過的街道，連帶著附近的人家全部搜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