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小妹，你說的荀君什么時候會來？」羅敷正想是否先喝個一罈滿足酒癮。

    「他在路上了，約半個時辰會到。」鳳孝回應。

    祈律也有些餓了，提出建議：「我們就在客棧吃飯等他吧?！?/br>
    鳳孝立即反應：「我要吃霍老醃的醬菜?！顾缇拖胍_動了。

    「給你。」祈律從竹籃內(nèi)取出數(shù)種醬菜放在桌上，供眾人品嘗。

    一放上醬菜，桌上僅有酒和茶實在空曠。

    「這樣不夠吃，耕父快去點吃的過來?！沽_敷笑著指揮耕父。

    「好、好?！垢副黄纫莆?，但這樣他也能點些想吃的餐點。

    祈律拿起茶壺，羅敷立即打開酒罈，興奮地說：「祈律，喝一杯吧！」

    「抱歉，羅敷前輩，我不喝酒?！蛊砺煽嘈ν窬?。

    鳳孝夾起一片醬瓜，幫忙解釋：「是啊，那壺茶是給他的?！顾S即將醬瓜放入口，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伶葉望著眾人，發(fā)覺沒有相應的行為有些突兀，便說：「我也喝茶就好。」

    祈律為伶葉倒茶，再為自己倒茶，確保杯內(nèi)不會有酒。

    「酒很美味的，真不知天界為何禁酒?！沽_敷索性舉起整罈酒喝了。

    鳳孝為自己倒酒，疑惑地問：「有這個規(guī)矩？」她沒聽荀彧提起。

    「是啊，所以大家都偷偷喝，或到人界暢飲，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沽_敷露出有些懷念的眼神。

    對羅敷而言，荀彧與伶葉的出現(xiàn)，使她想起仙人生活的點點滴滴，說不懷念當時的青春年華是不太可能的。

    耕父回到座位上，看到羅敷豪邁的舉止。

    「我才出去點個餐，就一罈酒不見了。」耕父對酒也很在意。

    羅敷比著桌上的那罈酒，不滿地說：「我還留給你了，不然你喝得到嗎？」

    「感謝你口下留情啊?！垢笇⒛抢椌迫∽?，避免遭到羅敷的襲擊。

    桌上僅剩一罈酒，因鳳孝以杯裝取，目前存量還算多。

    羅敷以為鳳孝嬌小，不可能喝完一整罈酒，又覺得美酒在前不喝可惜，鼓吹：「祈律，還有那位假仙士，你們真的不喝嗎？我覺得這酒挺美味的?！?/br>
    「假仙士……是指我嗎？」伶葉難得露出尷尬的神情。

    「你的身分不能曝光，喊你的名字又太親暱，但我怎樣都無法把你當作一般仙士，就只能稱假仙士了?！沽_敷說出很有道理的話。

    鳳孝偏過頭，道出觀感：「假仙士……聽起來好像江湖的賣藥郎中。」還是能耐不怎么好的。

    「嗯……不是很適切的稱呼?！蛊砺沙林攸c了頭。

    「喚我伶葉就好?！沽嫒~嚴正表達。

    眾人看到伶葉難得的神情轉(zhuǎn)變，知曉他很在意這個稱呼。

    「身為魔族，竟然與仙人同行，真是奇妙的經(jīng)歷。」耕父有不小的感觸。

    「還有一個仙人要來喔。」鳳孝對門口揮手。

    荀彧──或以本名「容若」稱呼，穿著素雅的白袍而來。白袍上有簡潔不失雅致的幾何紋路，以淡紫色的束繩綁腰，搭配一塊美玉于腰間，與擔任尚書令的荀彧有不同的風采。

    鳳孝讓出一個位置給容若，讓兩名師兄弟坐在一塊。

    容若看著桌上的酒菜，微笑致意：「看來我來得不遲?！?/br>
    「這半罈酒給你。」鳳孝將酒推了過去。

    祈律觀察容若的容止，擔憂地問：「您的服裝雖有改變，但整體感覺還是像荀令君，不會被認出來嗎？」

    「他們所知道的是『荀彧』，荀彧已在壽春自盡，我只是外貌接近；而且我即將回天界，人界之事……也無法插手了?！谷萑舻男那殡y免苦澀。

    「荀令君……」祈律望著容若。

    「請喚我『容若』，亦不用敬稱?！谷萑舾砺傻姆Q呼。

    「容若先生……菜似乎不夠，我再去點些回來。」祈律覺得稱呼起來還是彆扭。

    「那再給我兩罈酒?！锅P孝不客氣地說。

    「好?！?/br>
    祈律喚來店小二，讓桌上擺滿酒菜，看起來相當熱鬧。

    羅敷見容若杯中無酒，好奇詢問：「容若，你喝酒嗎？」

    「我喝?！谷萑艋貞?/br>
    「羅敷，喝酒要有節(jié)制，不要把人灌醉了。」耕父突然發(fā)覺羅敷像是酒促小姐，出言提醒。

    鳳孝輕笑：「放心吧，荀君沒那么好醉的。」她飲了一口酒。

    祈律不如鳳孝等人輕松以對，納悶想著：「（……你們是打算灌醉誰嗎？）」他默默飲了茶，避免被灌酒。

    「……」伶葉神情一凝，內(nèi)心所想可能與祈律相去不遠。

    容若從行囊中取出一壺酒，不如客棧酒罈是豪邁素樸的圓罐，精緻刻印花朵的柳腰瓶身顯示其高雅。

    「我有帶一壺酒過來，當作給各位的見面禮?！顾麑⒕茐胤胖糜谧郎?。

    鳳孝眼睛一亮，笑著說：「是玉釀仙露，好久沒喝了?！?/br>
    「聽名字就覺得好喝?！沽_敷躍躍欲試。

    耕父望著幾罈空酒，吐槽道：「……你們剛才喝的酒還不夠多嗎？」

    祈律對玉釀仙露的瓶身頗有好感，欣賞其上的花卉種類，神情一柔。

    「我來為大家斟酒。」

    他站起身，去除自己與伶葉依序倒酒。

    羅敷豪邁一口飲盡，耕父嗅著酒香而飲，鳳孝暫且放置酒杯。

    「應該還有酒，你們兩位也喝吧。」容若道。

    「我不喝酒……」祈律搖了頭。

    「天界規(guī)定不能喝酒?！沽嫒~堅定回應。

    容若聽得伶葉所言略感驚訝，仍說：「玉釀仙露是難得的美酒，我愿與諸位分享?！?/br>
    祈律和伶葉都顯為難，不知是喝還是不喝。

    「只喝一小杯也好，甜甜的，很好喝?！锅P孝眨了眼，表達沒有要看兩人醉酒的笑話。

    「……就這一杯。」祈律勉強地說。

    「沒問題?！锅P孝為祈律倒了一口多的酒。

    祈律嗅得酒中花香，感受是自潔凈的美泉中摘得春天的花卉，有生命繁茂的美感。

    他飲了一口，認同道：「……確實是蠻甘甜的。」他喝到神秘的甘甜味，但沒有印象哪種植物有這種味道，懷疑是來自天上的仙物。

    「玉釀仙露后勁不強，不致讓人醉酒?！谷萑艄膭钇砺珊韧赀@一杯。

    祈律喝這一杯不難，「（但是我的酒量真的很差，連這一杯都有些感覺。）」他維持神態(tài)清醒，不讓眾人發(fā)覺他微醺了。

    「伶葉，你呢？」容若問。

    「師兄，天界有規(guī)矩?！沽嫒~堅決地說。

    容若神態(tài)自若，說道：「到人界就要入境隨俗，喝個一小杯表示心意即可。」他記得句芒沒有這么古板。

    「……」伶葉神情凝重。

    「這味道好甘甜，真好喝呢?！沽_敷意猶未盡，還想再喝一杯。

    「像果汁，很好入口?！垢敢埠苄蕾p。

    鳳孝細細品味玉釀仙露，露出懷念的神情。

    面對眾人的評語，伶葉有些不安，遲疑地說：「……請給我一小杯?！?/br>
    「嗯。」容若為伶葉倒了酒。

    伶葉飲酒入喉，眼神一斂，像是感受了什么。

    「味道應該不錯吧？」鳳孝好奇伶葉會給予什么評價。

    伶葉靜思一會，于腦中分析那股奇異的花香──很熟悉，又不太肯定，但他確定有接觸過。

    「（看來真是天界的植物。）」祈律很想知道。

    「嗯……」伶葉看向容若，詢問：「師兄……這是用千華夢地的植物釀成的酒嗎？」他喝出家鄉(xiāng)的味道。

    容若點了頭，喃喃著：「我將此酒釀在人界有千年之久，也是該喝掉了?！顾麑⒆詈笠恍┚频菇o鳳孝。

    伶葉猛然意會了容若的心意，致意：「……師兄，謝謝你的酒。」

    容若對伶葉微笑，在場識得酒中味的人并不多。

    祈律觀看眼前的這幕情景，有感而發(fā)：「（他們是仙人，除了散發(fā)的氣息外，外貌和態(tài)度都與我們沒有不同，而且也不是所有仙人都對魔族深惡痛絕，反而是我有些以偏概全了。）」

    他重新嗅著酒杯，記著這種香味，之后將在千華夢地中尋覓其芳蹤。

    鳳孝湊到祈律的身旁，比著他眼前的茶壺，問道：「我可以喝你的茶嗎？」

    「請?！蛊砺蓪⒉鑹亟唤o鳳孝。

    鳳孝飲了茶，乍看開朗的笑容下，眼神卻是憂慮重重。

    祈律有些擔心，但鳳孝先說：「以后也要請你多多指教了?！?/br>
    「……為何這么說？」祈律不懂。

    鳳孝哀傷看著玉釀仙露的瓶身，問道：「你聽過天女羽衣的故事嗎？」

    「聽過?！蛊砺牲c了頭。

    「失去羽衣的仙女，怎么回得了天界呢?！锅P孝對祈律無奈笑了。

    面對鳳孝難得的示弱，祈律看向容若，覺得她的天界之路并不像他走得這么理所當然。

    容若觀望祈律和鳳孝的互動，神情一凝，將內(nèi)心的徘徊以飲酒的動作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