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抗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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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應物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什么?” 他根本沒有料到,自己一向待人寬和語氣溫柔的長兄,能有這樣口出諷刺之語的時候。 他從沒有過自己準備送東西的時候,被長兄嫌棄過自己想送的東西。他本以為,像他父親一樣堅持足夠多次,對方就能勉為其難收下。 原來對方是有不收的可能性的。 他頭轉(zhuǎn)向被描述的人:陸不歡。她表情凄愴茫然無措,如同一個被主人拋棄的人。他心頭浮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安,又想到了之前被他送給了齊六的禮物,又感到傷感和憐憫。 他強烈意識到,現(xiàn)在陸不歡就是屬于他的,落于他肩上的責任了。 齊應光意識到自己多少言語不妥,他先看向面色蒼白而神思不屬的陸不歡,隱含了一種報復的快意。 他腦中無法抑制的在聽到“美妾”這個詞的時候,回溯到無數(shù)個母親尚在的尋常的午后。母親或陪著他下棋,或陪他讀書,眼睛卻老是向院外望去,像是在等一個不會回來的人。每次抬眼的細小期待和垂目的細微失落都落在他的眼里。 還有一次,母親難得失控,,抱著他流淚:“光兒,你以后千萬不能如你父親一樣,要做一個專一的男人。” 這些感受像細雪一樣,初時無感,但是慢慢的積水成淵般將他的性格和過往鏤刻。 但是心底卻又浮起一層不能這么做的愧疚來,所以目光難得有點躲閃,轉(zhuǎn)向了齊應物,解釋道:“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感謝你的美意,我實在無福消受?!?/br> 陸不歡感知到他的意思,沒有貶低齊八,那就是有貶低我的意思了。 落下這句話后,齊應光沒有在這里多待,向齊應物頷首致意,廣袖寬袍在空氣中劃過優(yōu)雅而流暢的弧度,離開了議事廳。 陸不歡大概能感覺到癥結(jié)所在,她體內(nèi)因為憤怒而燃起了一陣的火焰,驅(qū)使著她去抗辯。 自從穿越到這里來,她日日謹小慎微,察言觀色,就怕一個不小心就刀鋒加身,殞首于大意,可是現(xiàn)在,前有齊八召她過來不問她的意思要把她轉(zhuǎn)贈他人,后有有翩翩公子名號的長公子僅僅因為妾室而對她橫加惡言。 她應該像以前一樣恭敬地忍讓下來嗎? 她應該說,“您說的對,我就是出于自愿自甘墮落想在后院沉淪無意于長生大道?!?/br> 她就應該配一個因為曳尾涂中被人瞧不起所以活該歿于便溺之中死不得清凈嗎? 她不要。不愿。不忍。 她跑出議事大廳,攔住了齊應光。 “長公子請留步?!彼劾餆浦髁恋幕鹧?,像是能焚盡一切的紅蓮業(yè)火般燒灼著他有點不安的內(nèi)心。 所以,當她在他面前張開雙臂,他亦垂目,駐足,和她四目相對。兩人如同靜寂中角力。 看著他身上翕動的靈力緩緩歸于平靜,她知道他現(xiàn)在不準備立刻御空回返,多少是準備聽自己一言的。 “看來長公子是因為我妾室的身份頗有不滿?!笨吹烬R應光算是默認的樣子,陸不歡露出了一個帶著眼淚的微笑,“那長公子可知道,我是怎么到齊府的?” 看到齊應光搖頭否認,陸不歡的笑容透出諷刺和凄然,“是因為莫須有的罪過,陸家全一百八十七口,除了我和叁兩個不能修煉的姊妹兄弟們,都死于非命?!毖蹨I,也在那時從眼中脫落,那應該是原主的感情。 齊應光眼神震動,眉頭緊鎖,“因為什么緣故?”屠殺人滿門,實在是有傷天和。 “因為說我們陸家包藏魔種,可是我們陸家明明一絲魔氣也無,因為這空xue來風的謠言,便需要我們陸家一百多口人來賠嗎?而這一百多口人也不乏老弱婦孺,連有修煉資質(zhì)的襁褓嬰兒,都慘遭屠戮,這對我們公道嗎?”陸不歡眼中幾欲噴薄的烈焰終于化為了有形的實質(zhì),灼痛了養(yǎng)在溫室里面光風霽月的長公子的良心。 “不過,在我們陸家倒了之后,我們陸家的靈礦卻悉數(shù)到了齊家手中,真是善惡有報啊,雖然包藏魔種的陸家沒搜出魔種,甚至搜魂都沒搜出什么,但是善良絞魔的齊家善有善報,得到了靈礦?!标懖粴g眼中的諷刺,讓齊應光的身形晃了晃。 “而我,”陸不歡摘下了遮臉的圍紗,露出了云發(fā)豐艷,顏盛色茂,景曜光起,芳澤無加,鉛華弗御的一張臉,“有幸因為這蒲柳之姿得八公子賞識,成為帳間孌寵,真是幸甚至哉?!?/br> 而齊應光心中只覺得她浩氣清英,仙姿卓犖,下土難分別。 她垂下眼,“為了活下去便自甘墮落,果真是臟不可聞,不是嗎?” 陸不歡通過不少齊家下人的說法,能側(cè)面拼湊出齊家長公子齊應光的為人,處事公允,修仁律己,關(guān)注他人感受,所以即使這樣的頂撞之言,他也會反思己躬。 陸不歡明白自己這是看人下菜碟,如果她真對齊應物說這樣的話,那真的是活膩了,齊應物為人更加接受和容忍黑暗,甚至自己就是這悲劇的一部分,在齊應物之前,她應該表現(xiàn)出和齊家的涇渭分明,和對他的依附。 而齊應光眼中果然浮現(xiàn)起濃重的愧色,“對不起,我不知你是……” “是什么?不知我是受到脅迫,不得已為之?那長公子你有沒有想過,天下真的有自己選擇想要成為‘妾’的女子嗎?或者,出身底層的女性,真的有那樣的選擇權(quán)嗎?” “飄搖無依,只能依靠男主人的寵愛獲得虛幻的權(quán)利,偶爾想起的逗弄,這樣的生活,真的有女子,會主動尋求嗎?或者說,她們想要吃飽飯,活下去,甚至是往上爬,本身就是罪惡的嗎?” 一陣風吹過,吹起陸不歡的頭發(fā),讓她充滿了尖銳指責的眼睛因為隱藏在發(fā)絲之后,看著減少了許多攻擊性。 但是齊應光知道,那雙眼睛,仍然燃燒著一樣的火焰,永不熄滅,永不妥協(xié),永遠向往著籠外的天空。其言燦燦,其德昭昭。 齊應光想到自己很早就看到,卻沒有放進心里的細節(jié),他父親后院的姬妾,他沒聽說過幾個是自愿為妾的,他想到勾著父親的妾室偏房們,很多都閉門不出,有幾個妾室初來時,還會鬧一兩天,但是慢慢也認命了。 他開始理解為什么這個女孩會對力量有那么強的渴望了。每個籠中鳥,沒有一個成為自由蒼鷹遨游天空的暢想,哪個失去自由的人,不會幻想打破枷鎖的力量? 說出那刺人話語的自己,又開始在他心中反復播放著,攻擊著以前視而不見的自己,讓他心中后悔愧疚。 他正想是否邀請陸不歡以作補救,陸不歡則像是宣泄完心中郁氣一般,長舒了一口氣,行禮,“情之所至,長公子請見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