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節(jié)閱讀_37
書迷正在閱讀:匿名的寶貝、修仙反派掀桌指南(NP)、天界新語.懷鳳錄、我的大神腫木樣[網(wǎng)配]、穿越之撿個教主當(dāng)媳婦、論我離婚之后是如何走上不歸路的、穿越到自己直播的游戲里沒什么大不了、玄門妖王、秦大臉的小幸福、迢迢萬里相憶深
“你師父?還是算了罷。萬一叫他見著個什么罪大惡極的貪官污吏,那奴才再沒長眼睛地惹火了他,朕真怕他又一刀就把人家給宰了——朕著于成龍下去,暗中查訪一番也就是了。” 康熙頭痛地苦笑一聲,顯然是沒少因?yàn)檫@種事替黃天霸cao心過,神色間竟頗有些心有余悸的意味:“少給朕玩兒這些個小心思,你當(dāng)朕真愿意把天霸拘在這深宮里頭?朕又不是沒把他撒出去過,要不是緊趕慢趕地傳施世綸過去把他給按住,他真能把江南鹽道給朕攪散架子了……” 第59章 情分 古書里頭講,這古之帝王,要“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四時出郊,以示武于天下”。對于祖輩尚武的滿人來說,這秋狝更是一年里頭重中之重的大事。宮里頭的人早已養(yǎng)成了習(xí)慣,尚在剛?cè)胂牡臅r候便已開始著手準(zhǔn)備,這處暑一過,就得開始合計(jì)著往木蘭圍場去的事兒了。 浩浩蕩蕩的隊(duì)伍一路由北京出古北口,先在熱河行宮停留一宿,次日才會一齊往木蘭圍場去。這隊(duì)伍行進(jìn)時的先后可是有著嚴(yán)格的尊卑次序的,決不可稍有逾越,否則便是違禮,而一旦到了停下駐扎的時候,卻再沒了什么太大的規(guī)矩,也就成了往日公事公辦的同僚大臣們彼此走動的好時機(jī)。 只不過,若是有心人細(xì)看,這一次的人群流向卻是與往日頗有些不同——索額圖這次沒跟來,被康熙打發(fā)到了西邊兒“查探軍情”去了,鬧得往次都會殷勤地朝索大人那兒問安送禮的大臣們一時竟也是茫然得不知何往。倒是傳言中剛“大病初愈”的那一位五阿哥身邊兒,居然不知怎的湊了不少的人,竟是顯得的頗有幾分熱鬧。 最先湊過去的,無疑就是想他想瘋了的幾個小阿哥們。這次直到老十往上的小阿哥們都被帶了出來,小九兒直接手腳并用地扒在他身上不肯下來,剩下的幾個也是繞著圈地眼巴巴瞅著他。七阿哥拉著他的手不放,不住地詢問著是不是好得全了,可還有沒有什么地方不適,胤禛雖是一言不發(fā)地守在一旁,目光卻也始終凝在他的身上,一雙黑沉的眸子里頭盡是無言的擔(dān)憂跟關(guān)切。 宮里頭的阿哥雖然衣食無憂,可真能像個尋常孩童那般肆無忌憚的時候卻實(shí)在不多。胤祺也知道自個兒不在的時候,這一幫小不點(diǎn)兒只怕是憋得夠嗆,也就笑瞇瞇地任這幾個小家伙圍著他可著勁兒的撒嬌。摸摸這個的腦袋,捏捏那個的臉蛋,又掏出了一把零嘴兒塞進(jìn)他們懷里,催著他們趕緊藏好,這才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向邊上站著的八阿哥,輕笑著溫聲道:“小八今次也要跟著射獵了,可有信心射著兔子沒有?” “五哥說笑了——聽諳達(dá)說這入了秋的兔子賊得很,弟弟尋思著自個兒人小力微的,準(zhǔn)頭也尚且不夠,哪就能那么容易獵中呢?倒是聽人講這秋狝時的鹿都是成群的,還會有人專門哨鹿,反倒好獵些。弟弟倒是想斗膽一試,哪怕能擦中一箭也是好的……” 八阿哥今年也不過才五六歲的年紀(jì),說起話來卻已是得體謙恭滴水不漏,稚氣未脫的臉龐上也是一片溫和無害的笑容。胤祺笑了笑沒立時應(yīng)聲,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頂,目光不著痕跡地沉了一瞬,眼底有慨嘆惋惜一閃而過,隨即便又換上平靜柔和的笑意:“小八好志氣,只是這鹿的勁頭大,力氣也足,當(dāng)懂得適可而止——切莫求勝心切,如若反倒傷了自個兒,卻是不值當(dāng)兒的了?!?/br> 溫聲囑咐過一句,又同幾個弟弟玩鬧了一陣,好容易才把這一群依依不舍小家伙哄回去歇著。胤祺望著八阿哥被自個兒的教養(yǎng)嬤嬤抱著離開的小小背影,忽然極輕地嘆息了一聲。 不想獵兔子,倒是想獵鹿么?倘若他沒有記錯的話,康熙是跟他說過的——太子八歲可獵豹子,五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一人射鹿了。 那孩子才多大啊,居然就已經(jīng)生出了與太子相較高下的心思?這一份心氣兒,可實(shí)在是夠高的…… “你已完全好了么?我聽人講肺癆是頑疾,很難治好……你——” 正出神間,身后忽然傳來胤禛欲言又止的聲音。胤祺略一怔忡便是不由失笑,收斂了心神轉(zhuǎn)過身,輕笑著拉住他的手道:“哪兒就有那么容易染上肺癆了?不過是我自個兒貪涼,傷了幾天的風(fēng)罷了。皇阿瑪惱我不知自惜,借引子關(guān)了我?guī)滋欤媒形覞q漲記性——不信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胤禛聽了他這一番話,眼里的沉澀才總算去了幾分,微垂了目光輕笑道:“你說的話,我?guī)讜r不信過?只要沒事就好了……” “我自然是沒事兒,可你這些天卻憔悴的厲害?!必缝鞔蛄恐路鹩稚n白瘦削了幾分的面頰,不著痕跡地微蹙了眉,放緩了語氣柔聲勸道:“斯人已逝,來者可追。我們的心思也應(yīng)當(dāng)更多的放到活人上頭——四哥,你說是不是?” 胤禛的目光卻是忽然微黯,抿了嘴苦笑一聲,別過頭低聲道:“五弟,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這個樣子,額娘又怎么會喜歡呢?且不說額娘,就算連皇阿瑪、身邊兒這些個兄弟、諸位諳達(dá)都算上,我只怕也是個最不討喜的——” 還未說完,嘴里頭就被忽然硬塞進(jìn)了一顆牛乳糖。淡淡的甜香迅速在口中散開,胤禛怔怔抬頭,便迎上了胤祺那一雙清亮溫和的眸子:“四哥,你可試過么?” 胤禛怔忡地含著那一顆糖,一時竟有些恍惚,下意識低聲道:“試過……什么?” “試過跟人親近么?你若是不試,怎么就知道你一定是不討人喜歡的呢?” 胤祺笑了笑,拉著他在桌邊坐了,又耐心地繼續(xù)道:“四哥,你打小養(yǎng)在——大行先皇后身邊兒,德嬪娘娘跟你顯得生份也是難免的。你仔細(xì)想想,若是那些年里娘娘還與你親近,落在旁人眼里,又該教你如何自處?只怕難免又要落下一個養(yǎng)不熟不知感恩的罪名……所以那些年的不親近,不是不為,而是不能為。可是現(xiàn)在明明已經(jīng)能為了,有母子天性擱在那兒,你又何必瞻前顧后的猶疑不前呢?” “可是——” 胤禛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便又立刻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往日沉靜嚴(yán)肅的面孔竟忽然泛上些近乎委屈的情緒來,鼻翼無助地輕輕扇動了兩下,眼眶已有些微紅,目光竟是頭一次像個真正的孩子似的委屈又茫然:“額娘她……與我,仿佛并不愿說什么話……我——我站在她面前,看著十四被抱在她懷里……我知道,她已有了一個兒子了,不差我這個給別人戴孝的……” 他忽然便再也說不下去,只是深深地埋下了頭,淚水迅速地洇開一個又一個深色的痕跡,瘦削的身體不住顫栗著,仿佛已獨(dú)自吞下了太多的絕望與無助。 胤祺靜靜地望著他,胸口卻也止不住的跟著隱隱發(fā)悶——這畢竟還只是一個真正的孩子,也會像普普通通的孩子一樣渴望父母的疼愛,也會在怎么都得不到的時候,產(chǎn)生無可抑制的懷疑跟自卑。這樣的自卑甚至不會在任何明顯的場合里表現(xiàn)出來,只是他們從此之后就仿佛很難再相信什么人的善意,也再難接受任何形式的關(guān)愛。于是只好近乎自我放逐地一直走下去,直到僥幸地遇到了什么人而被治愈,或是始終獨(dú)自舔舐著那些永遠(yuǎn)不能示于人前的傷口,永遠(yuǎn)將自個兒的心徹底鎖起來,再也不為任何人和事哪怕稍作停留。 他是清楚的記得歷史上雍正帝與那一位太后烏雅氏的悲劇的,明明是親生的兒子得了帝位,烏雅氏的反應(yīng)卻是為何不是自個兒的小兒子繼承大統(tǒng)——這一對母子走到最后,幾乎已不剩了半點(diǎn)兒的情分,甚至幾乎徹底反目成仇。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隔閡才會落成那樣的結(jié)果,可這一段兒歷史即使是叫隔過數(shù)百年的后人們看了,也依然難免慨嘆唏噓。 “四哥……你聽我的,再試一次——就一次?!?/br> 胤祺忽然一把攥住面前小哥哥的腕子,盯住了他的速低聲道:“總歸是剛湊到一塊兒的,你覺著生分,德嬪娘娘也未必覺得自在??蛇@生分不過是因?yàn)楦糸u了太久,彼此都已不熟悉,所以才沒法兒很快親近起來罷了。你試著拿真心去親近她,心里頭想著什么,就坦白地告訴她知道,覺得委屈了,也要盡力對她說出來。這次的秋狝,你多給她寫幾封問安的信兒送回去,再努努力得個什么彩頭,等回去了親手送給她,說上幾句知心體己的話兒……” 一氣兒說了一通,胤祺才總算又停下喘了口氣兒,停了片刻才一字一頓道:“若是這樣都不成……你也犯不著再傷心難過的了。沒娘疼著又不是過不了日子,你身邊兒總還會有知心的好兄弟的?!?/br> 說這話的時候,胤祺的目光是一片清澈堅(jiān)定,語氣也篤然得仿佛不容置疑。就算他已經(jīng)沒法兒再和以前盤算的一樣,始終跟在自個兒這個四哥的身邊,也依然會有老十三,有小七——他也不會放任老十四再和歷史上一樣,投進(jìn)那位八爺?shù)挠鹨碇拢詡€兒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往死里對磕……不論如何,有他在這兒看著,總歸都是絕不會再叫面前這個人孤身一人了的。 或許是從那個拆開的魯班鎖被重新放回自個兒的手心那時起,胤禛對于他來說,就已徹徹底底的不再僅僅是一個需要抱住的大腿,一個未來大清皇帝的種子選手那么簡單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和立場,和這些個注定要攪進(jìn)奪嫡紛爭里的兄弟們,或許都已注定難免要漸行漸遠(yuǎn)。可即使如此,他也依然想在還能做些個什么的時候,再護(hù)他這個四哥一程。 胤禛怔怔地望了他半晌,終于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眉宇間的陰郁仿佛也驟然散去了大半。小哥倆兒又親親熱熱地坐在一塊兒說了些話,直到快進(jìn)晚膳的時候,胤祺才親自把胤禛送了出去——有眼尖的小太監(jiān)信誓旦旦的保證,那一位冷面冷心叫人膽寒的四阿哥,在從五阿哥那兒走出去的時候,臉上的笑意絕對是從未有過的輕松跟溫暖。 本以為胤禛就會是自個兒最后一位訪客了,誰知道送走了這個小哥哥,才看見外頭竟已守了好幾個人,一個個的居然還都是大有來頭。胤祺也來不及多想這么些個人為何會特意到自個兒這小廟里來,只是快步走到了張英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禮道:“學(xué)生胤祺見過先生!” “好了好了,不必多禮——快過來,叫老夫好好看看。” 張英慈祥地笑了一句,便將他不由分說地拉到了自己面前,仔細(xì)地瞇著眼端詳著他的面色,許久才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舒了口氣似的輕笑道:“還好,總算是沒給真餓壞了……” 胤祺面色微滯,張口結(jié)舌了半晌,一向伶俐的口齒竟是憋不出半個字兒來,半晌才垂頭喪氣地低聲嘟囔道:“先生,不帶這么揭人短兒的……” 張英扶著長須朗聲大笑,又輕輕撫著他的額頂,含笑把身后站著的次子扯了過來:“依著老夫,本不想這么晚了還來打擾。可你師兄聽說你的病已痊愈了,就一直想來看看你——聽說你一向怕苦,他還特意叫下人尋了雪浸梨汁的方子。你叫人熬了,每日喝上一碗,或可潤肺通脈,于身子有所脾益?!?/br> 胤祺不由微訝,看向仍淡然淺笑著的張廷玉,輕笑著道:“既如此,我便承師兄的情了?!?/br> 張廷玉的臉上帶著些少年人被戳穿心事時特有的淡淡緋紅,卻仍被很好地掩飾在了清淡平和的笑意之下,將手中的一張方子遞給了他,微笑著緩聲道:“這是還阿哥桂花糕的情,阿哥快些好起來,咱們還能一塊兒跟著父親讀書……” 他本就是胤祺的伴讀,兩個人一塊兒聽著張英講了那么多日的課,又都不是什么矯情的性子,雖說這君子之交淡如水,卻也是一向處得頗為融洽。后頭胤祺忽然因病缺了課,再回到一個人聽父親講書的日子,張廷玉居然當(dāng)真隱隱生出了些不習(xí)慣來,回家時又聽母親提了一句梨子能潤肺止咳,這才著下人去尋了那方子——卻不想居然就被自家父親這般坦白的講了出來,一時竟也是頗有些不自在,連說話間都仿佛比往日少了幾分的沉靜淡然。 “師兄放心,等秋狝回轉(zhuǎn),我立馬就跟尚書房報道去。”胤祺笑著應(yīng)了一句,又雙手接過了那張方子,鄭重地道了一聲謝。張英父子并未久留,只又隨意交談了幾句便告辭離開,胤祺將方子仔細(xì)疊起收好,再一看剩下的那幾個人,就忍不住頭疼地輕輕揉了揉額角,無奈地嘆了口氣。 誰能告訴他——這種時候,明珠、于成龍、王鴻緒這幾尊大佛,是怎么會一塊兒大駕光臨,一股腦的擠進(jìn)他這小破廟里頭來的? 第60章 機(jī)鋒 雖然一向自信自個兒的人緣絕不差,可胤祺卻也不覺著自己會到這種人見人愛的地步。 于成龍跟王鴻緒也就罷了,約摸著是皇阿瑪給他招來的活兒。明珠現(xiàn)在不正是該端坐堂中收禮受賀的時候么——就算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守著大阿哥也總算是有正事兒可做,干什么非得巴巴兒地跑到他這里來? 小心試探了一番,這幾個人果然還不是搭著伴兒來的,誰都不愿搭理誰,還暗暗較著勁兒要爭那第一個說事兒的。望著這么三個幾乎針鋒相對到了明面兒上的當(dāng)朝大員,胤祺卻是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倒也是難免的事兒。于成龍覺著王鴻緒是個腐儒,王鴻緒嫌棄于成龍是個官迷,倆人又一塊兒唾棄明珠這個結(jié)黨營私的國之蠹蟲,至于明珠,也是跟這么兩個一腦子忠君報國的漢家文官沒什么話可講。三個人能憋到現(xiàn)在都沒吵起來,那也不是看在他的面兒上,而是得虧才剛走的張英老先生德高望重,才能鎮(zhèn)得住這么個修羅場。 連三個官員里頭都藏著這么多的彎彎繞,更何況要應(yīng)付滿朝文武——胤祺越來越打心底里覺著這皇帝果然不是人干的活兒,也越發(fā)搞不懂那么多的兄弟打生打死地爭究竟是圖的些個什么,莫非就為了登上那皇位之后勞心勞力,好把自個兒活活累個半死? 只不過這僵持的局面倒是并未持續(xù)多久。明珠是老狐貍了,一見爭執(zhí)不下,便順勢微笑著退讓了一步,而于成龍一向極善做人,很快也不再與王鴻緒那個老書呆子爭什么,原本針鋒相對的局勢居然一瞬間變得其樂融融了起來。 胤祺在心里暗暗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依然是謙遜淡然的淡淡笑意,沖著里屋虛讓道:“不知王大人親自前來有何賜教,還請至里屋說話?!?/br> 引著人進(jìn)了屋子,胤祺還是沒忍住仔細(xì)地打量著這位仰慕已久的敘事體大師級密探——就是這個王鴻緒,上的那些個折子簡直快把他逼瘋了。讀他一份折子的功夫,都夠看別人一沓的,也不知道這么一位看上去長得就很會寫作文的老先生,怎么下筆之后全都是那些個事無巨細(xì)又冗長無用的廢話。 王鴻緒卻也神色莫名地打量著他,許久才終于主動一拱手,橫下心低聲道:“皇上吩咐,叫老臣來——來與五阿哥,學(xué)學(xué)折子是怎么寫的……” ……?? 胤祺幾乎石化在當(dāng)場,他這位皇阿瑪也真敢說——跟他學(xué)寫折子?他自個兒還沒寫過折子呢! 他不就是匯報的時候吐槽的語氣不小心重了點(diǎn)兒么!他那位皇阿瑪居然真干得出這種事來,就不怕把一位飽學(xué)鴻儒、當(dāng)朝老臣給活活愧死? 君恩難負(fù),圣心難測啊。胤祺幾乎是瞬間推翻了自個兒之前關(guān)于當(dāng)皇帝沒好處的天真想法。這當(dāng)了皇帝,最起碼還是有一點(diǎn)好處的——至少可以隨著心意用各種手段來撒氣瀉火兒,下頭的人還只能不敢怒也不敢言地老老實(shí)實(shí)受著。就算心里頭再憋屈無奈,也依然沒半點(diǎn)兒旁的法子。 只不過他皇阿瑪能干得出這么不要臉的事兒,他卻還沒這么高的段位??嘈χ徍土苏Z氣安撫一番,又隱晦地提了兩處,只說日后折子上不必務(wù)求事事詳盡,只要精煉主干便好。如此這般地交代了幾句,卻見王鴻緒的目光中尷尬漸消,反倒越發(fā)顯得愕然復(fù)雜,心里頭才驀地一驚——這些日子審折子審得太入戲了,卻忘了王鴻緒上的那些個折子本就是密奏,他又如何該當(dāng)看過,甚至能還說出個詳細(xì)的子丑寅卯來? 還不待胤祺想出什么合適的說辭來,王鴻緒的目光卻已多了些隱隱的敬畏,態(tài)度也愈發(fā)顯得恭謹(jǐn)起來,深深俯下了身子低聲道:“五阿哥天資絕倫,圣眷深厚——老臣受教,謝過五阿哥指點(diǎn)?!?/br> 胤祺目光微動,微垂了眸淡淡一笑,單手虛扶道:“王大人不必如此,我也只是閑來幫皇阿瑪磨磨墨罷了——今兒若是沒別的事,大人就請先回吧,胤祺改日再去府上拜會?!?/br> 倒是他前世演的戲太多,也把這朝堂官場想得太單純了。居然不曾想到,若真只是個迂腐書呆子,又如何能擔(dān)得起密奏京城事務(wù)這等要緊的攤子?想來也只有這樣看似迂腐的人,是最容易叫同僚們輕視放松,絲毫不加以戒備的,所以有許多原本不該說出來的話,不該做出來的事兒,也自然就不會在他面前那般的忌諱謹(jǐn)慎了。 這樣看來,他那位皇阿瑪此舉的用意,叫這位王大人學(xué)寫折子倒是還在其次,更主要的是打算著叫他認(rèn)一認(rèn)這些個心腹重臣們,順帶著也叫這些個重臣認(rèn)一認(rèn)他。等門路熟了,他年歲再長些,只怕就是要擺明車馬地被扔出去做事兒了。 若有所思地?fù)u頭一笑,胤祺抬手引著王鴻緒出了里屋,果然見著這位王大人方一出門,周身的恭敬謹(jǐn)慎就迅速地淡去了,又恢復(fù)了平日里迂腐清正的模樣,卻也是不由得在心里頭暗暗嘆了一聲——有這么一份兒演技,擱什么時候可都是個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