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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爛英豪_分節(jié)閱讀_297

    P.S.

    農(nóng)歷年的放送禮物,筒子們,甜嗎?

    宴

    轉(zhuǎn)載請晚於JJ及鮮至少一周,并在每章頁首保留以下文字:

    絢爛英豪第六部之古堡魅影

    作者:醉雨傾城

    鮮網(wǎng)專欄(多多投票哦)

    /ohor.php?authorid=201109

    江揚一直喜歡春天,不僅僅因為那些書面上的美好,也因為他生命中絕大多數(shù)壞事都發(fā)生在冬天,於是春天就顯得格外可愛。今年春天比往年來得早些,二月底的時候,街道向陽一面的樹木便綠了梢頭,江揚官舍里的玉蘭樹和海棠樹比美般盛裝綻放,整個院子里都彌漫著那種淡淡的香氣,讓人沒來由的心情晴好。

    三月的最後一個周末,江氏基地的代理總參謀長秦月朗準將難得決定在家吃晚飯,更難得的是他決定親自下廚,這個消息讓程亦涵放棄了踏青的念頭,轉(zhuǎn)而拉著慕昭白在官舍里下了一下午的跳棋。

    江揚吃過午飯就自己開車去空戰(zhàn)團接蘇朝宇,特別行動隊在上次演習中的出色表現(xiàn)讓他們榮立集體三等功,但基地指揮官江揚中將對蘇朝宇少校被擊斃的事情十分不滿,一紙命令發(fā)配到空戰(zhàn)團學習四周,算作懲罰。

    空戰(zhàn)團的指揮官是任海鵬上校,當年曾經(jīng)做過江揚的主管教官,聰明又風趣,他跟蘇朝宇已經(jīng)不止打過一兩次交道──銷金行動後14天跳傘基礎(chǔ)訓練、調(diào)入飛豹團後數(shù)次聯(lián)合演習以及迪卡斯的生死營救等等。任海鵬始終是最可靠又最可愛的老師,蘇朝宇也跟他十分投緣。這次仍然是懲罰性學習,所以蘇朝宇每天早晨會跟空戰(zhàn)團最精銳的飛行員一起出早cao──與特種戰(zhàn)斗部隊的力量和耐力訓練不同,這里要求的是快速反應和速度,每天早晨沖20組60米折返跑再來10個400米加速,最初幾天蘇朝宇總是臉色煞白地吃不下早飯,午飯的時候還忍不住跟任海鵬質(zhì)疑:“江揚現(xiàn)在還能跑嗎?”任海鵬優(yōu)雅地夾起一筷子清蒸魚,含笑道:“沒戲。”

    這個答案讓蘇朝宇相當滿意,幾乎愉快地笑出聲來。但除此以外,就沒這麼愉快了。蘇朝宇幾乎全部的時間都被用來學習,各種型號的戰(zhàn)斗機殲擊機的極限,各種編隊的利弊,無數(shù)技術(shù)參數(shù)和實踐戰(zhàn)例等待閱讀和學習,蘇朝宇的時間海綿已經(jīng)被擠了又擠,甚至用吹風機去燒去烤,簡直恨不得不吃不睡,一天有48小時才夠呢。任海鵬永遠目光閃亮笑意盎然,毒舌狠辣,絲毫不給蘇朝宇任何偷懶敷衍的機會,蘇朝宇每每熬到天光發(fā)亮才能將規(guī)定的功課做完,任海鵬躺在睡袋里飛快地翻報告,指尖沾著咖啡的殘沫恰到好處地畫出有問題的部分,任蘇朝宇哀怨的掛著黑眼圈瞧著他,也絲毫不為所動,打個哈欠說:“這些重做?!比艘呀?jīng)翻個身,又復睡去。

    最後一周的時候,蘇朝宇被要求做一份綜合性的訓練計劃,論證特別行動隊與空戰(zhàn)團聯(lián)合作戰(zhàn)的可能性、可行性,并作出針對性訓練建議。任海鵬依舊優(yōu)雅地喝著他的咖啡,笑道:“這份是小老大給的期末考試題,你可千萬好好對待,我還指望著他給我發(fā)特別津貼和獎金哪?!?/br>
    蘇朝宇舔舔嘴唇,表情如行將就義的烈士般悲壯,長長地嘆了口氣,話卻說得豪邁:“我會把這當成并購空戰(zhàn)團的策劃案認真對待的,請您提供詳細報表和審計記錄,謝謝合作?!?/br>
    三月份的最後一個周末,蘇朝宇就帶著“策劃案”坐在江揚那輛中規(guī)中矩的奔馳車里?;氐淖罡咧笓]官穿著軍常服,沒有配銜,剛剛從籃球場上撈走了正在同兄弟們比賽扣籃的情人,藍眼睛的少校覺得自己應該緊張,但是這種情緒在坐上車、離開空戰(zhàn)團駐地十分鍾以後就消失不見了,江揚側(cè)頭一看,嗯,很好,特別行動隊的長官蘇朝宇少校,抱著他的行李,在副座上,睡著了。

    回到家的時候,夕陽還未落下,程亦涵難得孩子氣地蜷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總是不自覺地望廚房瞟,官舍的上一任主人、也就是現(xiàn)任布津帝國七大元帥之首的江瀚韜元帥比任何一個勤務兵的廚藝都好,在妻子從外省回來的時候,會親自下廚給一家人烹制晚餐,廚房和餐廳就是在那時被打通的。餐廳的另一面是大大的落地窗,對著花園,十分有情調(diào),江揚甚至還依稀記得那些歲月──三四歲的自己,十幾歲的秦月朗和盧立本,美麗的母親,英俊的父親,一大桌子的菜。    後來江揚成為基地的指揮官,他自己并不會做飯,勤務兵們自然覺得當著老大的面切菜剁魚十分尷尬,於是就把原來的儲物間擴展,成為專門的廚房,這里閑著,有時候程亦涵會烤些甜點,蘇朝宇偶爾隨便炒點菜溫點酒什麼的。

    此時看到秦月朗一身米色的家居服,掛著藏藍色的圍裙在廚房里忙忙碌碌,空氣里彌漫著nongnong的香氣,江揚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調(diào)侃程亦涵:“想不到你也有等著吃的一天!”

    程亦涵沒好氣地瞪過去,揮手:“秦月朗準將剛剛宣布廚房為其指揮中心,指揮官如有興趣攻占,下官一定鞍前馬後生死相隨?!?/br>
    蘇朝宇忍不住笑起來,江揚也笑,秦月朗揚眉瞧瞧蘇朝宇和江揚,頗有長輩氣度地一揮手:“你們兩個,上樓洗澡去,衣衫不整者謝絕上桌?!狈路鹱⒔馑频?,江揚那只黃貓穩(wěn)穩(wěn)地坐在電視柜上面,一絲不茍地開始舔它的白爪子。

    一個月沒有見面的情人自然不會放過洗鴛鴦浴這樣最好的調(diào)情項目,蘇朝宇和江揚纏綿很久,回到樓下的時候,程亦涵已經(jīng)布置好了餐桌。不僅有繡大花朵的純色桌布、亞麻的餐巾、雪白的瓷器和全套純銀的餐具,還有純木的酒架,上面斜斜放了一瓶上好的白葡萄酒,慕昭白和蘇朝宇面面相覷,明顯十分郁悶。江揚輕吻蘇朝宇薄荷香氣的鬢邊,說:“他一向如此,但就算是為此要特地穿上晚禮服……”程亦涵握住慕昭白的手,恰到好處地附和:“……你也會覺得這一餐非常值得?!?/br>
    秦月朗正巧端了青檸蜜豆北極貝沙拉過來,聞言之揚眉一笑,瞧著江揚說:“不用你穿晚禮服,但是要叫舅舅?!?/br>
    江揚眨眼,正猶豫間,秦月朗已經(jīng)放下沙拉碗,勾起嘴角,順手揉了揉他的琥珀色小卷毛,說:“不叫算了,等婚禮當日,偏要你叫舅媽不可?!?/br>
    程亦涵等人并不知道這位外表風流不羈的貴公子內(nèi)心那些不能言說的悲傷,卻知道他正準備與芳齡二十一歲的當紅女演員苗真結(jié)婚。琥珀色眸子的帝國中將若是管一個比自己小數(shù)歲的女孩叫“小舅媽”,真是基地本年度最勁爆的瞬間了,大家想著就忍不住都笑起來。只有洞悉盧秦多年糾葛的江揚沒心思開玩笑,他忍不住跟過去,秦月朗橫了他一眼,卻不阻止,自顧將炒好的宮保鮮蝦起鍋裝盤,對程亦涵說:“只放了一把干花椒和一點辣椒,蝦也沒有去殼,所以不會太辣,就放過我親愛的外甥吧?!背桃嗪χf:“好,我去簽張臨時特赦令?!?/br>
    西湖醋魚和響油鱔糊的原料早已處理好,秦月朗從容不迫地開著兩個鍋進行最後一步的加工,動作優(yōu)美如同舞蹈,神情十分專注,江揚靠在櫥柜上瞧著他,幾次欲言又止。秦月朗孩氣地舀了一勺醋魚的澆汁遞到江揚嘴邊,笑容燦爛:“嘗嘗看,喜歡麼?”

    江揚舔舔那銀勺,微微點頭:“薄而濃,甜酸適度,喜歡極了?!鼻卦吕视沂謭?zhí)著平底鍋把糖醋汁均勻地澆上魚身,左手舀了一大勺滾油,潑在堆滿細姜的鱔糊之上,此時夕陽從側(cè)面照在他的身上,睫毛上一片金光,江揚恍惚覺得他在哭,他含著笑意說:“你居然偷聽大人說話,居然還記得這樣清楚?!?/br>
    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一個傍晚,他們也是這樣站在廚房里,他剛剛從御廚那里學會這道他最愛的菜,趕著回來做給他嘗嘗,盧立本嘗過了,說了那樣的話,然後秦月朗低著頭舔過那只他舔過的勺子,微微的臉紅了。

    “快二十年了。”秦月朗長長地嘆了口氣,端著兩只盤子走出去,聲音低得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忘了吧,再想起的時候,我會覺得很難過?!?/br>
    江揚站著不動,廚房里都是記憶的氣息,他不知道怎樣去勸解,又覺得沒有立場阻止秦月朗的決定,何況這決定看來是最圓滿的解決方式。餐廳里一片歡騰,鱔糊中的滾油仍在滋滋作響,醋魚香氣四溢,美味的食物,美麗的夕陽,生死與共的兄弟和情人,這場景應該讓人覺得幸福,江揚也覺得幸福,可是他知道秦月朗是玻璃房子里美麗的獸,過去現(xiàn)在將來,都注定只能遙望陽光。

    秦月朗回到廚房開始炒土豆三丁,最平凡的土豆豬rou黃瓜加上最簡單的油鹽蔥姜,但他有本事把這種最家常的下飯菜炒得有滋有味,江揚知道他不吃rou,知道盧立本喜歡,他猜到,卻不說,秦月朗動作十分麻利,轉(zhuǎn)眼就炒好起鍋,土豆金黃綿軟,黃瓜清香四溢,他頤指氣使地對江揚說:“喂喂,不要閑在那里,快去送菜!”

    江揚果然端著盤子作服務生狀送到餐桌上,蘇朝宇雖然不知道秦月朗的故事,卻覺得異常,忍不住用目光征詢,江揚用一個表示“放心”的眼神來回應他,再想去廚房的時候,秦月朗已經(jīng)擦擦手走出來,一邊解圍裙一邊說:“濃湯山菌煲還在煨著,冰箱里有槐花餃子,誰喜歡就自己去煮。”

    江揚只得坐下,程亦涵已經(jīng)打開了葡萄酒,給每個人都斟上半杯,他們捧杯,互相揭短,吃堪比御廚的美味食物。秦月朗像所有精於烹道的美食家一樣,自己并不十分熱衷於吃東西,反倒十分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被人一掃而空的快感,始終只端著半杯酒抿著,偶爾舀一點沙拉。

    “黑橄欖太澀,我都繞道?!苯瓝P坐在他身邊,低聲說.

    秦月朗側(cè)頭微笑,桌上大家都已經(jīng)喝到半酣,蘇朝宇、慕昭白與程亦涵開始玩一種比拼記憶力與判斷力的酒令游戲,三人均是全神貫注,誰也沒有心情聽他們兩個再聊些什麼,秦月朗把一些沙拉盛到自己碗里,隔了片刻才說:“其實這是愛情沙拉,甜的蜜豆,酸的青檸,苦的黑欖,辣的辣椒,酸甜苦辣的愛情,怎就讓人如此著迷,卻又悵惘神傷?”

    江揚嘆了口氣,手指轉(zhuǎn)著杯子的邊緣,隔了良久才說:“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跟你談談?!?/br>
    秦月朗盯著他看了半天,然後垂下眼睛,笑:“這是長官的邀請,我不拒絕?!?/br>
    江揚揚眉,說:“好,我去書房等你?!?/br>
    秦月朗反手拉住他,仰著頭說:“我去廚房給他們煮餃子切蛋糕,你可以做點咖啡嗎?”

    江揚在心里嘆氣,只得點頭。

    此時夕陽已經(jīng)完全落下,月亮還未升起,窗外那些花樹被路燈照耀著,看上去像是一叢一叢失去生命的塑料花,秦月朗從冰箱里拎出包好的槐花餃子,一面丟進煮沸的鮮湯中一面說:“jiejie其實不是那種賢惠的女性,不過餃子做的很美味,我和小盧都很愛吃,春天的時候就跑去爬樹摘槐花,像是野孩子?!?/br>
    江揚安靜地聽著,廚房沒有開燈,秦月朗的神情在蒸汽氤氳中看不分明,他接著說:“有一次我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滿以為會摔斷胳膊腿,他在下面,沒有躲開?!?/br>
    餃子已經(jīng)慢慢鼓脹起來,在沸水中翻騰,秦月朗倒了一些冷水進去,不慌不忙地攪動著,接著說:“那次砸斷了他的右手,他用左手抱著我,臉色煞白地問:‘你疼不疼?哪里疼?’”

    江揚沈默片刻,秦月朗幽幽地說:“我終於知道我不是一個灑脫的人,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清醒,只是很難過,所以你不必太過擔心?!表樖质⒘送霛饩鷾f給江揚,說:“吃了不少海鮮,暖暖胃才不會難受?!?/br>
    江揚一勺一勺地抿著湯,半晌無言,他知道秦月朗是個多情又癡情的人,許多年來始終不肯升職調(diào)離元帥的身邊,不是因為不思進取,不是因為沒有能力,只是想靜靜地在那里,哪怕旁觀。

    秦月朗把煮好的餃子分盛在瓷碗里,澆上一點點湯,然後說:“那麼你明白了,理解了,是麼?我便是一個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可看到遙遠的火光,也會覺得很溫暖的人。”

    “那麼,苗真……”江揚嘆氣,接過那漆盤和他并肩往外走,秦月朗側(cè)頭一笑:“不化妝的時候,她的眼睛看起來非常純粹,內(nèi)心也十分光明,我想我很喜歡她,她很愛我。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幸運,親愛的江揚,我們必須學會接受生命中的殘缺和不滿意。”

    江揚震驚地看著他將半杯葡萄酒一飲而盡,那雙俊美無雙千種風情的眼睛里依稀晶瑩,他低聲地說:“切斷之後,怎能沒有傷痕,但我已決定說再見。”

    江揚忍不住伸手想擁抱他,他卻推開他,轉(zhuǎn)身從客廳抽屜里抽出一摞喜帖,雙手遞過:“訂婚禮便在下月,歡迎蒞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