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云夢譚_分節(jié)閱讀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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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女性獨居確實不太、安全,可惜了那么好的房子?!?/br> “是呀,房子才蓋好兩年,貸款還沒還清呢,搬家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家里會隨時進來小偷,我就沒勇氣繼續(xù)住下去?!?/br> “先別太擔心,總會有辦法解決的,多打電話去警察局催一催,讓他們盡快抓到犯人?!?/br> ………………………………………… 這個叫莉莉桑的女人儀態(tài)嬌柔聲氣稚嫩,外在感覺很年輕,不是知根知底的人絕難看出她是個生于1967年的中年婦女,今年50歲擦邊。孟想對她的了解肯定比野口多,莉莉說過她會對外人撒謊,但對佛學會的師兄弟百分百誠實,她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也是藏地高僧的皈依弟子,法號“晉美卓瑪”。 前面提到孟想是個有神論者,幼時常隨外婆四處燒香拜佛,對佛教很有好感。日本國內宗教盛行,各種宗教團體百花齊放,在許多大學也設有據點,信徒們自發(fā)地向周圍人推廣教義吸納成員。兩年前孟想就在校友影響下加入到一個總部設在澀谷的佛學會,會長是藏傳佛教高僧,時常來日本為國內的貧病兒童籌措善款,順便弘揚佛法,端的是學識淵博,佛心圣口,感召了大批日本信眾。 孟想入會后有幸得他摩頂受戒,獲贈法名“羅布旺波”。 跟莉莉就是在那時認識的,莉莉全名松本莉莉,是佛學會骨干,上師不在的時候就由她負責帶領十人小組的師兄弟們開展半月一次的佛學討論會。會里的女人以家庭婦女為主,莉莉卻是個精明強悍的職業(yè)女性,經商開公司鈔票大大的有,平日珠光寶氣排場不小,只在參加會里的活動時打扮素凈。她對上師有著狂熱的崇拜,愛屋及烏地喜歡中國人,孟想皈依不久就被她拉進自己的小組,說是方便照顧。她也確實言出必行,幫他介紹工作,贈送不少高級餐廳商場的餐券購物券,認識時間長了還會跟他聊私事,有時干脆用中文聊天。 莉莉的中文水平足以吊打孟想的日語幾條街,就是帶一股子東北大碴子味兒,這是怎么回事呢?據說她繼母是早年日本留在東北的戰(zhàn)爭遺孤,長大后嫁給當?shù)剞r民,中日邦交正?;螅^母的哥哥去中國尋親,兄妹團聚,繼母便和丈夫離婚回到日本,同莉莉的父親重組家庭。莉莉的生母死得早,她6歲多才有記憶,那時父親已經再婚了,她是被繼母撫養(yǎng)長大的,母女感情深厚,她把對方當成自己的親mama,也跟著學了一口地道的中國東北話。 “俺媽說中國老鄉(xiāng)善良淳樸,待她恩重如山,俺也喜歡中國,以前常跟她回佳木斯探親,俺兩個哥哥的孩子現(xiàn)在全在日本,都是俺給他們辦過來的?!?/br> 孟想在日本無依無靠,得她多方關照,十分信賴這位平易近人的“大姐”,如果不出那場意外他們也不會中斷聯(lián)系。為此他常常喟嘆,人的記憶為什么不能像硬盤或者書頁那樣能夠任意存儲刪除,背書學習時記性不夠用,對一些羞恥陰暗傷心痛苦的事偏偏久久不忘,隨時隨地彈出清晰畫面給人暴擊。 大約一年前的冬天,他騎車時不慎壓傷了一位日本大媽的寵物犬,被對方扭送交番,警方判令他賠償醫(yī)藥費,狗狗被送到寵物醫(yī)院住院治療。在日本寵物治病比人看病還貴,進醫(yī)院的第一天就報銷掉10萬円,醫(yī)生說還要接受進一步檢查才能估算出總體治療費。當時正值考試周,他為此事煩惱,考試臨場發(fā)揮不佳,很擔心拿不到全優(yōu)第二年的獎學金會泡湯,正是愁情滿懷,六根不凈。當晚佛學會組織聚餐,莉莉催著他去,飯后又集結另一群人去酒吧喝酒,孟想到日本后還沒逛過酒吧,總歸心煩便跟去湊熱鬧。 那家店的調酒師在法國進修拿過證,調得一手好雞尾酒,莉莉讓孟想隨便點著喝,賬單全記在她名下,孟想好奇,更兼想用酒水澆一澆心火,便照著菜單上的名目點了十幾杯五花八門的雞尾酒。說來也玄,那些酒喝到嘴里只覺香甜潤滑,完全感受不出辛辣刺激,可勁頭比白酒還足,沒多久他便打起醉拳,神智也飛到了異次元,竟在莉莉送他回家時,跟她在車里玩了一把419…… 俗話說“男怕失意,女怕失身”,孟想在失意中失身給一個年齡足以做自己母親的日本阿姨,那打擊和國破家亡有一拼。更想不通,自己一沒賊心二沒賊膽,怎會犯事?想來想去,只能怨胯、下的老二自作主張,不好好安守褲襠,居然借酒造反篡了腦子的位,害得他白璧蒙塵,名節(jié)含垢,真恨不能把這二兩賤rou栓在門把上舉起藤條一頓狂抽。 為此他在家里一蹶不振地躺了兩天,失魂落魄茶飯不思,中途熊胖找他聊天,他拿起手機悲聲大作,熊胖唬得不輕,聽他哭喪:“熊胖,我遭人家那個了?!?,震驚道:“我日!咋個回事哦!你是不是跑到新宿二丁目(東京同性戀聚居地)去耍,遇到黑娃兒了?我曉得美國有群黑娃兒同志周游世界到處爆菊,尤其喜歡爆亞洲人的,是不是拿給你遇到了哦???報警沒得?哎呀,趕緊先去醫(yī)院查個血,染起艾滋就慘了?!?/br> 又悲喚:“孟瓜娃子欸,你咋個這么霉嘛,啥子鬼事情都拿給你遇端了,你們家祖墳上頭硬是沒栽彎彎樹啊這下咋個整嘛,我的天王老子誒~簡直是背壇壇兒時,滾起滾起背啊……” 熊胖在那邊捶胸頓足,聽著也快哭了,孟想稍微剎住車,澄清誤會:“我不是拿給男的爆菊,是遭一個嬢嬢睡了?!?/br> 聽他講完大致經過,熊胖火冒三丈:“你龜兒硬是個胎神!亂在這兒制造緊張空氣,遭嬢嬢睡了又咋子了嘛!,只要她沒得病,其他怕個球!” “我…我覺得對不起田田……” “管田田啥子事,未必她曉得啦?” “沒有,我就是覺得我跟其他女的睡過了,沒的資格喜歡她了?!?/br> 熊凱一聲“呸”險些貫穿他的耳膜。 “你娃腦殼上是不是有乒乓哦,現(xiàn)在男的有處女情結都要被罵直男癌,你還搞得新鮮勒,自己給自己搞個處男膜來掛起,干脆每個月定時把屁兒戳爛,買點衛(wèi)生巾來墊起學人家女的來月經嘛,龜兒一天吃飽了不放碗,騰到鬧!” “我怕田田曉得了嫌棄我嘛?!?/br> “你不給她說就沒得事了撒!我看你娃簡直瓜得傷心,寶塞塞的肯定是讀書讀曰了!快點爬起來去吃飯,然后該干啥子干啥子,嫌臟就多打點肥皂把個人的雞、巴搓干凈,不要一天到黑想精想怪!” 接受完熊胖的暴力心里輔導,孟想打起精神重新做人,霉運也仿佛過境離去,那被撞的小狗只折斷腿骨,損失最終控制在了15萬,他的期末考試也取得理想成績,獎學金仍是囊中之物。過了十幾天莉莉主動來電,標新立異地安慰他一番。 “羅布師兄,你最近都沒來佛學會,是不是在介意那晚的事,覺得自己犯了yin戒呢?其實大可不必,戒律是戒律,但佛更看重我們的初心,我們當時心中都沒有惡意,你發(fā)xiele情緒,我滿足了性、欲,說起來還算是互助互利的好事呀。而且如果當時不是用了那種方式,你說不定會因醉酒闖出別的禍,我也會在那個寂寞的夜晚投向一個壞男人的懷抱,這么看來反倒是相互免除了危機呢。上師教導我們遇事豁達通明,煩惱懊悔容易招來魔障,希望你像我這樣輕松平常地看待問題,以后我們依然是純潔正直的師兄弟。” 這大姐雍容淡定,好像只是跟孟想來了場健康的天體運動,孟想早看出她是個老司機,經驗豐富得足夠辦駕校,但自己的神經可不是鋼筋電纜,發(fā)生這種事,唯一的選擇就是一刀兩斷江湖不見,從那之后他便斷絕了與佛學會的來往,幾位同、修曾陸續(xù)來信詢問,都被他搪塞過去,莉莉也心領神會地再沒找過他。 時隔一年遽然重逢,看來東京并非想象中那么大。 午后他終究被莉莉約到附近的茶屋,莉莉談笑自若,好像他們從沒有過絕交這回事,孟想沒心情敘舊,硬著頭皮寒暄一陣就以要去學校圖書館查資料為由告辭,臨別時聽她請求:“羅布師兄,今晚能再找你談話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想拜托你?!?/br> 孟想委婉拒絕:“那個,我半夜要去筑地市場打工,晚上都睡得很早?!?/br> “是!我知道!但是請你抽出一點點時間,十分鐘就夠了!我知道野口桑住哪兒,今晚7點半,我過去找你,就這么定了,好嗎?” 這阿姨很會抓住男人好面子的心理示弱撒嬌,一般來說老少通殺,孟想一個老實人自然不是對手,盡管摸不清她的意圖,仍妥協(xié)接受約定。 第7章 盯梢 在通往圖書館的路上,孟想看到一則海報——著名現(xiàn)代派油畫大師山根亮平將蒞臨本校發(fā)表演講,時間就在今天上午。這位大師也是多摩美大的校友,年少成名,后在日本的傳統(tǒng)浮世繪技法中融入西方油畫的拉斐爾前派,開創(chuàng)出唯美、靡麗,富有新古典主義風格的獨特畫風,從而成功躋身世界一流畫家行列,四十多年來盛名不衰,是日本的國寶級畫師。孟想在國內便久仰大名,今日本有緣親睹風采,結果竟在眼皮底下失之交臂。 最近被錢逼得暈頭漲腦,這么醒目的海報都沒看到,可惜,可惜呀。 他滿心遺憾,更兼傍晚將被迫與莉莉再敘的困惑,人在圖書館,思想卻被愁緒拽著東游西蕩,書本上的小字猶若噴了滅害靈的死蟲子,沒有一只爬進他的腦袋。 3點過總算有一抹亮色沖散他晦暗的心情——田田來信了。 “孟想,你在圖書館嗎?” 這信息好似苦藥后的一顆糖,孟想趕緊一口噙住,回信:“是呀,我正復習功課呢,田田,你在名古屋嗎?” “恩,我還在工地考察,晚上才能回東京,你吃午飯了嗎?” “吃啦,你呢?” “我還沒,等下做完記錄再去吃?!?/br> “不行啊,吃飯不準時會傷腸胃,名古屋的烤雞翅很有名,你該去嘗嘗呀。” “好噠,我會的,真好吃的話,下次我們一塊兒去吧。” 孟想心花怒放,懷疑她僅僅是客套,連忙確認:“田田,你說真的嗎?答應跟我見面了?” 田田用害羞的顏文字回復他,看來是真心的。孟想活像中了大獎,心里麻癢難耐,眨眼擴散到體表,在座位上扭來蹭去大跳搖擺舞,惹得過路的工作人員訝然而視,他被那駭異的目光刺紅臉,趕緊低頭扶額偽裝沉思者,眼睛盯著手機屏幕,裂開的嘴久久合不攏。 正準備趁熱打鐵跟心上人多聊幾句,對面的座位忽然來了一個人,他不經意抬頭瞥了瞥,一陣冰雹頓時砸向喜悅的火焰,他的面部肌rou受突如其來的驚錯牽制來不及變換陣型,抽搐著扭曲,原本笑成彎月形的嘴生生垮成不規(guī)則的梯形。 咋回事哦!這個娃兒咋又跑到這兒來了喃?! 他怔視曾與自己有過兩面之緣的男狐貍精,指縫里的圓珠筆啪嗒落到桌面上,假如眼球能夠脫落,大概也是這個下場。今天小狐貍的頭發(fā)染成了深栗色,質感越顯蓬松柔軟,也襯托得氣色更加白皙亮澤,一雙露水里泡過的媚眼翎羽般在他臉上搔來搔去,嬌俏淘氣的神態(tài)和他的呆愕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