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毓嵐眉眼透著些冷意：“朕沒生氣。”

    可你的表情不是這么說的，洛聞歌暗自想。

    男人嘛，死要面子活受罪，洛聞歌同為男人能理解，盡力全蕭毓嵐面子：“是是是，陛下沒生氣，是我多慮?！?/br>
    “倒也不能這么說。”蕭毓嵐話鋒陡轉(zhuǎn)。

    洛聞歌：“……”

    “朕以后不想聽見你與沈貴妃再傳出不雅?！笔捸箥估渎暤馈?/br>
    “哪怕陛下不說，我也懂得?！甭迓劯杳靼?，自古以來九五之尊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與別人有染，簡單地過去都不行。

    蕭毓嵐能不計較他和沈如卿的前嫌，已是出乎意料，縱然不知這不計較是真是假，他也得承這份情。

    蕭毓嵐走到案臺上，將玉佩丟到奏疏里，抬眸看洛聞歌：“說到沈貴妃，朕有件事想讓皇后拿個主意?！?/br>
    換稱呼，洛聞歌就有不好預(yù)感。

    “陛下請說?！?/br>
    蕭毓嵐施施然坐下：“若有妃嬪試圖用下三濫方法睡朕，該做何處罰？”

    洛聞歌懷疑聽錯了，不太確定重復(fù)道：“陛下是說沈貴妃用下三濫法子逼你圓房？”

    “有問題？”蕭毓嵐皺眉問。

    洛聞歌哪敢說有啊，擺手道：“我想問她用得什么藥，陛下可知道？”

    “不知道。”蕭毓嵐回答，“此事交給你，你愛怎么查就怎么查?！?/br>
    “太后那邊……”洛聞歌猶疑。

    “有朕在，你只管放手做。”蕭毓嵐道，“皇后，朕為你守身如玉，有沒有話想對朕說？”

    第16章

    洛聞歌還真有話想說，他發(fā)自肺腑地問：“陛下什么時候能少為我拉點仇恨？沈貴妃如今怕是要恨死我了，夢里都要因為殺不了我被氣醒?！?/br>
    蕭毓嵐偏過臉，讓人看不清他神態(tài)，只見半邊被光剪出來的修雋側(cè)臉：“若后宮太平，朕要如何挑起沈爵和徐應(yīng)屏的斗爭？他們兩人在朝內(nèi)羽翼豐滿，又是見多識廣的老狐貍，不會輕易露馬腳，只有碰了他們真正的逆鱗，才有線生機(jī)。”

    洛聞歌覺得蕭毓嵐這個皇帝做得太累了，處心積慮守江山守皇位，必要時候連自己都得犧牲。

    在他看來，哪怕蕭毓嵐重生，也不見得好坐穩(wěn)皇位，不提沈爵和徐應(yīng)屏，幾位藩王同樣不是愚笨之人。

    他從沒想過統(tǒng)天下的路好走過，真當(dāng)身臨其境，還是不免感嘆句太難了。

    “陛下這是要借皇后名義搞事情。”洛聞歌說。

    “你說的沒錯?！笔捸箥罐D(zhuǎn)過臉，似笑非笑看他，“那朕的皇后還在等什么？”

    洛聞歌嘆了口氣：“臣這就去幫陛下討回公道，讓沈貴妃知道陛下不是隨便之人，更不是受藥影響便如狼似虎的下流男人?！?/br>
    他真心想問問蕭毓嵐昨夜做了什么，逼得貴為貴妃的沈如卿出此下策。

    想到哄蕭毓嵐并不容易，他聰明沒問，左右看看，低聲問：“那我先走了？”

    “從那扇窗戶出去，有條偏僻小路能到鳳棲殿，柔伊姑姑在等你?！笔捸箥拐f。

    這意思是蕭毓嵐要幫他打掩護(hù)，借著密見大理寺少卿的名頭，讓他去找沈如卿麻煩，由此可見，從他在朝堂之上被留下，就落入蕭毓嵐圈套里。

    他收回先前感嘆，蕭毓嵐分明處理的游刃有余，是他少有同情心泛濫，這玩意兒不能有。

    “速去速回，朕還有事要說?！笔捸箥古滤谏蛉缜淠抢速M過多心思，特意交代道。

    洛聞歌推開窗戶，身姿敏捷跳出去，關(guān)窗前小聲回答：“知道了。”

    “窗戶不用關(guān)了?！笔捸箥拐f。

    瞧見他只穿著單薄朝服，眉頭微皺，拿過懸掛的狐裘往窗邊走，丟到他懷里：“披上?！?/br>
    洛聞歌動作微頓，捂住懷里狐裘抬眸看蕭毓嵐，心生異樣，他抖開披上，溫聲道：“謝過陛下?！?/br>
    他又將關(guān)半路的窗戶打開，再看注視他的蕭毓嵐眼，提起衣擺大步離去。

    當(dāng)洛聞歌的身影消失在墜滿落雪的灰色交叉樹枝間，蕭毓嵐方才收回目光，懶慢道：“讓謝溫軒進(jìn)來吧。”

    洛聞歌走得很快，不到半盞茶功夫，果然在墻角看見扇隱蔽木門，門虛掩著，縫隙間隱約能看見抹紅色，他腳步稍稍放慢，將要到時，木門無聲又開了些，露出柔伊溫和臉龐，對方懷里同樣抱著件狐裘，視線在觸及他身上時，透著幾絲了然。

    “大人，奴婢已按陛下吩咐差人去請沈貴妃，大人需快些梳妝打扮。”柔伊道。

    “梳妝打扮算了，待會我還得回養(yǎng)心殿，換身衣衫吧?！甭迓劯枵f。

    柔伊取出皇后常服，抬手要幫他解衣扣。

    洛聞歌后退半步，不好意思笑道：“這事兒我自己來吧，不勞煩姑姑?！?/br>
    柔伊有片刻驚訝，見他神色不似作偽，自發(fā)退到簾外，將紗幔放下。

    洛聞歌飛快換好衣衫，將官服藏進(jìn)衣柜里，攬鏡自照，猶豫片刻，將冠發(fā)的發(fā)簪拔下，烏黑青絲撲滿肩，他取出蕭毓嵐先前準(zhǔn)備的面紗戴上。

    方才做完這些，便聽得殿外傳來柔伊的聲音：“沈貴妃安好?！?/br>
    “起來吧。”沈如卿語氣聽著還算好，就是透著些別扭，“皇后娘娘呢？”

    “早些時候陛下回來探望娘娘，沒注意身上寒氣重，和娘娘親近了些，這會兒娘娘感覺不太舒服?！比嵋凛p聲道，眼瞧著沈如卿臉色不好看，柔伊又道，“是奴婢多嘴，望貴妃別怪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