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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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菱舟一驚,孫默低著頭,“仵作驗尸顯示,這兩個的人的死亡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最多相差一兩個時辰,可是之前并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所以,我覺得兇手似乎開始慢慢的不滿意自己之前的手法,開始了新的手法?!?/br> 左菱舟感覺心下一個激靈,這是,作案手法升級了? 她有些不敢確定,游移的眼神觸到了女人手上鮮艷的紅色丹蔻,等等,左菱舟突然抬頭看向?qū)O默,“他們夫妻二人關(guān)系如何,是否會經(jīng)常爭吵?” “沒錯,”孫默道,“我之前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他們夫妻關(guān)系一般,二人之間,這個女人比較厲害,男人起初還會和她吵,后來就不敢了,每次女人罵他,都是畏畏縮縮的聽著?!?/br> 這就是了,左菱舟想,估計當時,這個女人又在罵自己的相公,正巧被兇手撞見了,所以就殺了,可是為什么要連她相公一并殺了呢?為了迷惑他們嗎?還是像孫默說的,兇手不滿意自己之前的殺人手法,所以作案手法升級,決定不再只殺涂有紅色丹蔻的女性的那方,而是對爭吵的兩方都痛下殺手。不對,“她也是昨天夜晚死亡的是嗎?” “對。” “那她的相公呢,在昨天夜晚之前和她在一起嗎?” “這倒沒有,我聽周圍的鄰居說,似乎是離家出走了,所以這女人昨天罵了一天說也不知道他去找哪個狐貍精了?!?/br> “所以,他們兩個死亡時間雖然相近,但是死亡時兩個人并不在一起?!?/br> “沒錯,而且根據(jù)仵作的判斷,有可能還是這個女人死亡在前,只不過被人發(fā)現(xiàn)的比較晚?!?/br> “她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云霞巷拐角的茅草里,正午的時候有人路過見衣服有一角露了出來,好奇的撥開茅草,這才發(fā)現(xiàn)她在里面?!?/br> “你說之前鄰居說她以為他相公離家出走去找別人了?!?/br> “嗯,但是根據(jù)尸體上的捆綁痕跡,應(yīng)該是被人給囚禁了?!睂O默道,“可是這也很奇怪,如果是囚禁對方不虐待他就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竟然還好吃好喝的供著,而且他頭上的那個包并不嚴重,對方還精心的給他上了藥包扎了起來。但是他手腳上的痕跡也是真的。這點就有些矛盾?!?/br> “或許對方只是想限制他的行動,并不想傷害他吧?!?/br> “那這個囚禁他的人和兇手是一個人嗎?” 左菱舟想了想,“應(yīng)該不是,兇手連捅了他十四刀,刀刀見血,傷口狼藉,這種人性格即使不暴戾成性也十分兇殘,根本不可能細心的照顧一個被他囚禁的囚犯?!?/br> “所以,他應(yīng)該是從那個囚禁他的人那里出來,才遇到了兇手,遭到了傷害?!睂O默說著,突然靈光一閃,“會不會有兩個人,他們合伙作案,一個人負責(zé)囚禁他,而另一個才是兇手。” “那為什么只有他遇到了那個囚禁他的人?兇手對待其他人都是直接殺害,為什么只有對他沒有直接下手,而是把他抓了起來,就因為他是個男人嗎?” “可是兇手為什么要抓他呢?” 左菱舟沒有說話,她仔細的將時間線梳理了一下,男性死者在死之前離家出走,隨后被人囚禁了起來,在第二天的晚上,兩人分別遇害,并在不同的地方被發(fā)現(xiàn)。 “他為什么要離家出走?” “嗨,還不是因為他媳婦老罵他,男人嘛,難免有火氣?!?/br> “那他是什么時候離開的?!?/br> “前一天晚上吧,有鄰里說聽張紅,哦也就是這個女人罵自己的相公不過就是說了他兩句,還長本事學(xué)會夜不歸宿了,也不知道找外面哪個狐貍精去了?!?/br> “那他在外面有人嗎?” “哪能啊,你看他們的衣服,他們夫妻的光景本來就不好,唯一的積蓄還都在張紅的手里,他相公又怕她怕的要死,別說沒錢了,就是有錢也沒那個賊膽?!?/br> “所以,有可能那天晚上,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已經(jīng)被人抓走了?!?/br> “沒錯?!?/br> “可是她相公都不在了,她是和誰又發(fā)生了爭吵呢?” “這咱們哪能知道啊?!睂O默有些無法。 “也是?!弊罅庵鄣皖^,然而,不管和誰吵,她都一定又和人發(fā)生了爭吵,然后被兇手看到了,于是兇手殺了他,那她相公又是怎么回事,兇手怎么在殺了她之后的一兩個時辰內(nèi)找到的或者遇到了她的相公,并殘忍的將他也一并殺了。 還是……左菱舟想,會不會,張紅爭吵的對象還是自己的相公,他剛好從囚禁他的地方跑了出來,回了家卻被張紅再次指著鼻子罵,碰巧讓兇手看到了這一幕,所以兇手殺了張紅,又索性殺了她相公來干擾自己的視線?;蛘呤窃跉⒘藦埣t之后,兇手決定改變自己的手法,將雙方一起殺死了。 不對,張紅的相公失蹤了一天,這一天是被人綁了起來,他怎么會這么巧正好出現(xiàn)在張紅死后并被兇手遇到,或者他怎么會這么巧恰好逃出來又和張紅吵了一架被兇手看到。蘭溪不是個大的縣城,它只是一個小縣,這種偶然加偶然的巧合在其他地方或許有可能,在蘭溪就有些太巧了,那么最有可能的還是綁了他的人殺了他。 可這也不對,殺他的是這些連環(huán)案件的兇手,又在他身上捅了十四刀,兇手這么殘暴,為何會在囚禁他的時候如此溫柔,莫非這真的是合伙作案,還有一個幫兇。 左菱舟正想著,卻見顧玄棠突然朝張紅的相公走去,她不覺跟了上去,就見他慢慢的將他頭上的紗布解開。這個紗布是他當時按照原來的痕跡又再次綁好的,顧玄棠解開它,靜靜的看著,果然如他記憶的那般,給張紅的相公綁這個紗布的是個右撇子,換言之,他是個普通人,那就是說,顧玄棠轉(zhuǎn)身看著孫默,“或許,在兇手身邊還有一個人?!?/br> 孫默愣了一下,“此話怎講?!?/br> “我們都知道,兇手是個左撇子,可是從現(xiàn)在死者身上的狀況來看,囚禁他并且給他包扎換藥的人是個正常的右撇子。這就說明,在兇手身邊,還有一個普通人的存在?!?/br> 孫默一愣,良久才罵了一聲,“真他媽的晦氣,這怎么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人了,第一個還沒有找到第二個就出來了,他一出來死者就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在這么下去是不是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人出現(xiàn),呸呸呸,我這臭嘴瞎說什么呢。”孫默連忙扇了自己的嘴幾下。 左菱舟沒有說話,她覺得這其中還是有些問題,只是這個問題她一時半會又有些沒有想到,只好眉頭越蹙越深。 從衙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被落日暈染成一片金黃,路旁的樹梢像鎏金洗過一般,看起來十分溫暖,左菱舟不覺輕輕嘆了口氣,走過去,拉下了柳枝枝條,她盯著手上枝丫,明明是最華麗綻放的季節(jié),怎么就突然凋謝了那么多呢?然后,她松了手,跟著顧玄棠往回走。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左菱舟一回到客棧,就把自己之前的那沓記錄紙拿了出來,開始仔細的翻閱,想找出新的突破點。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沒有效果,她趴在桌上,咬著筆,不斷的寫寫畫畫。 而后,拿著那沓紙出了屋,敲響了顧玄棠的房門。 顧玄棠正在思考案件,見是她,便開了門讓她進來了。 “大晚上的不睡覺,找我做什么?” 左菱舟把那沓紙放在桌上,自行在凳子上坐下,顧玄棠翻了翻她的記錄,“記得還挺詳細?!?/br> “那是。” “你這筆還挺方便好用。”他看了眼她手里的鉛筆。 左菱舟立馬從善如流的遞給他,“就是方便這一個優(yōu)點?!?/br> 顧玄棠接過,放在了紙上,“說吧,來做什么?” “想問問你有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 顧玄棠輕笑一聲,“這就是你晚上不睡覺的理由?” “我睡不著嘛,就想和你說說這件事。”她略帶撒嬌道。 顧玄棠搖了搖頭,“好吧,那你先說說你的想法?!?/br> 左菱舟一聽他讓自己發(fā)言,當即清了清嗓,想了想,理了理思路,“死者是一對夫妻,女方和別人發(fā)生過爭吵,而男方則被女方責(zé)罵過,那為什么男方也會死呢?在男性死者死之前,曾經(jīng)遭遇過囚禁,然而在囚禁中卻被兇手之外的另一個人仔細照顧,這個人在兇手身邊充當著什么樣的角色?為什么之前的案件他都沒有出來,這次卻才出來?兇手之前下手的對象都是女性,這次卻將爭吵雙方都殘忍殺害,并且將男性先囚禁后殺人,而且改變了他一貫的殺人手法,連捅十四刀,為什么要采用這個手法?十四這個數(shù)字是有意還是無意?若是有意,又是為什么?同時,這一對夫妻的死亡是不是意識著兇手殺人模式的轉(zhuǎn)變,是不是預(yù)示著以后,死者將不再局限于女性?死者也將不再是責(zé)罵別人的那方,而是爭吵的雙方都會死亡?這些,我都還沒有想清楚。” 顧玄棠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不錯,很是條理清晰?!?/br> “那,你的想法呢?” 顧玄棠轉(zhuǎn)頭看她,目光如炬,黑白分明的眼里似藏著平靜湖面下翻滾的暗涌一般。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左菱舟問他。 他沒有說話,似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左菱舟見此,連忙道:“沒關(guān)系,你只管說,我不怕?!?/br> 顧玄棠搖頭,“不是怕你怕,只是尚不確定,不敢輕易定論?!?/br> “你我之間談話,也不算定論,就是兄妹間的聊天罷了,你就當是和我說個故事,像之前那樣。” “那可真不是什么好故事?!彼p聲道。 他看著左菱舟,仔細思量了良久,還是避開了那個想法,只道,“之前,我在停尸房內(nèi)說,有可能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可是,我回來后又仔細思索了一番,或許這其中并沒有第二個人參與,不管是囚禁了那名男性死者,還是照顧他以及最后殺了他的都是一個人?!?/br> “這怎么可能?”左菱舟立馬就反駁道,“我們都知道兇手是個左撇子,性情殘暴,可是囚禁照顧男性死者的人卻是個右撇子,而且比較溫和細心,這兩者怎么會是一人。” 顧玄棠緩緩抬了抬眼皮,濃密的睫毛微微上翹的弧度似一把小勾子一般,輕輕的就勾出了濃密的睫毛覆蓋下那雙漂亮而深邃的眼睛,他看著左菱舟,眉目深沉,語氣卻十分平靜,“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 “是啊。為什么會突然間又多出了一個人呢?” 左菱舟點頭,“這也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br> “那我們不妨這樣想?在正常情況下,如果受害者遇害,并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囚禁痕跡,你會認為是誰囚禁了他?” “當然是兇手?!?/br> “沒錯?!?/br> “可是……”左菱舟正欲反駁,卻見顧玄棠伸出一只手虛放在她的唇前, “噓,先聽我說。”他看著她,溫柔道。 左菱舟一時有些怔忪,心如擂鼓,抿著唇,努力讓自己不要碰到他的手指,緩緩點了點頭。 顧玄棠笑了笑,慢慢的收回了食指,左菱舟不著痕跡的低了頭,只覺得那手指雖然沒有碰到自己,卻還是有些灼人。 “還是之前那個問題,如果受害者遇害,并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囚禁的痕跡以及被人照顧的痕跡,那你會認為是誰囚禁了他并照顧他?” 左菱舟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又進入了正題,連忙收斂了自己的小心思,認真思索,“或許是兇手或許是其他人?!?/br> “為什么?” “有可能是兇手囚禁了他,但在囚禁過程中對他并無殺意,因此還是會照顧他,只是在后來才起了殺意。也有可能兇手雖然想殺他,但是卻礙于一些原因在囚禁時不得不照顧他,所以照顧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為了干擾破案,故意這樣做,引出矛盾,讓人以為是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左菱舟突然眼睛就亮了,她看著面前的人,“你的意思是這只不過是兇手的故布疑陣,根本沒有這么一個人,一切只不過是他的假裝而已?!?/br> “并不排除這種可能?!?/br> “并不排除?”左菱舟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幾個字,“那就是還有其他可能?!?/br> “當然。” “是什么?” “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鳖櫺目粗?,目光清明,神情淡然。 “為什么?”左菱舟不解。 “因為這個說法有些荒唐,我會想到是我之前見過,但你并未見過,即使我說了你也不定會信,況且這種事情確實是少數(shù)。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我并不傾向于它?!?/br> 左菱舟皺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會信?再說了,我見過的不一定比你少。” “好了,不說這個了,”顧玄棠不愿與她爭辯,溫聲道,“夜也深了,你也該睡覺了?!?/br> “你這會兒讓我睡覺,我哪兒睡的著啊?!弊罅庵鄄粷M道:“哪有你這種把人興趣吊起來,然后就不管不顧的?!?/br> 顧玄棠輕笑,“你再這么耍賴,我日后可真的再也不與你說故事了?!?/br> 左菱舟聞言,更加生氣了,看著他的眼神也帶了幾分賭氣,反倒惹得顧玄棠忍不住笑了笑。 左菱舟見著他笑,當場一頭栽到了桌上,“哪有你這樣做哥哥的,就知道欺負meimei?!?/br> “不是今天才說我最好了,夸我有兄長的擔當嗎?” “事實證明,人就是不能夸的,我中午剛夸了你,你晚上就變了?!弊罅庵壅裾裼性~。 顧玄棠簡直對她這耍賴的本事佩服的五體投地,“我以前聽人說過一句話——人活一張嘴,這話對別人是不是如此我不知道,對你,可真是如此。好了,夜深了,你也莫要繼續(xù)胡攪蠻纏,再這么下去,日后我可就不帶你了,就把你擱客棧里,正好練練繡花?!?/br> 左菱舟簡直被他氣吐血,“這怎么一言不合還關(guān)我禁閉啊?!?/br> “好讓你知道,除了兄長的擔當外,還有兄長的威嚴。”顧玄棠敲了她的腦袋一下。 左菱舟無法,扁著嘴,可可憐憐的看他。 顧玄棠自打認識她就被她拿這眼神看著,早就看出經(jīng)驗了,“不好使了表妹,這么多月,你這演技,沒有進步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