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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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遇是在一片混沌中醒來的,他正被人背在背上。他有一瞬間陷入了短暫的幻覺,下意識就要伸手抱住背著他的人的脖頸。他微微睜了眼,視線內(nèi)一片昏暗,光線模糊成一團一團。陸嘉遇忽然推開了陸知春,陸知春沒防備被推得往前摔了兩步才站穩(wěn),陸嘉遇就沒這么好運了,他支著劍用左手撐住地上的砂石,退意太急掌心被劃出了一片鮮血淋漓。 尖銳的疼痛在他的掌心蔓延,他靠著痛意清醒過來。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來,他想起了鐘翮冰冷的眼,還有那雙手在觸碰他之后炸起的痛苦與黑暗。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光線慢慢回到了他的視線里,對面站著十分尷尬的陸知春。 陸嘉遇被潑了一團冷水,濕淋淋冷冰冰地蜷縮在沙地上。 “我……不是……”陸知春一時間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解釋,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陸嘉遇笑了一聲,“你不用解釋……我都清楚。” 他話為說盡,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在頭頂響起。陸知春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那座巨大的佛像胸口被人炸開了。她暗罵了一句,抬指便是劍陣飛舞,觀其動作比五年前精進不少。劍陣成墻,將從上面落下的飛石擋住。 黑暗里,陸嘉遇撐著劍站了起來。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何,似乎在慢慢恢復。就這么一小段時間里,他已經(jīng)能看到陸知春衣角透出來的光了。 “陸仙長,我很感謝你來救我,但是我不會跟你回陸家的?!标懠斡銎届o地說道。 他此刻的狀態(tài)很奇怪,從前那些是不是出現(xiàn)的情緒似乎被他藏進了一層脆弱的殼里。能撐多久不知道,但是足夠此時他用來應付陸知春了。 陸嘉遇握緊了月華劍,他要去找鐘翮,他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被丟下。 沒有人注意到陸嘉遇眉間一道閃著火光的印記一閃而逝。 “陸師弟……你在說什么?”陸知春沉下了臉色,“你知不知道,師尊本來是不打算來的!她一把年紀為了你還要去前面抗住銀環(huán)蛇,這樣我才有機會來救你,不然你早死在鐘翮手底下了?!?/br> “誰要你救我!”陸嘉遇的聲音徒然拔高,甚至顯得有些凄厲。 他心中的怒意終于燃成火海,陸家人是不是都這個德行,將所作所為都按在為了救他身上。他是在周家高門大院里長大的嫡子,不是那些養(yǎng)在山野的小道童。陸知春這一番話是在挾恩要陸嘉遇跟她回去罷了。陸嘉遇怒極反笑,“你們?nèi)绱说烂舶度徽孀屛覑盒?,陸知春,你是嫡傳弟子弟子不缺靈氣資源,你以為那些外門弟子就不缺嗎?” 饒是脾氣再好的人也遭不住這么三番五次的頂撞,陸知春臉色陰沉,“陸嘉遇,你什么意思?!?/br> 不再鐘翮身邊的陸嘉遇像是憑空生出了爪牙,他瞇了瞇眼冷笑道,“你們是沖著銀環(huán)蛇丹來的,我不過是師門前任首徒的遺孤罷了,博個好名聲罷了,你應當很遺憾沒出現(xiàn)在前面吧?!?/br> 陸知春臉色難看至極,她從小被教君子端方,這也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虛偽,“陸嘉遇!鐘翮把你教成了什么樣子!” 此話一出,陸嘉遇臉上連冷笑都沒了,面色森寒抬手便是一道森冷的劍光,陸知春身側的石壁上被砸出了一個大洞。 陸嘉遇緩步走進,那張清俊的臉上還有干涸的血跡,他眼底寫滿了厭惡,一字一頓道,“你不配提她。”說罷橫劍在手,月華感受到了陸嘉遇翻騰的怒意,劍身都鍍上了一層火光。 可他們沒走到拔劍相向的那一步,因為下一刻頭頂?shù)膭﹃嚭鋈槐灰魂嚬鼟吨陟F的狂風破壞。陸嘉遇眼前一黑,他差點以為自己又瞎了。還不等反應,肩上便搭了一只手,一陣風聲過后他落在了月牙泉的沙坡上。 陸嘉遇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輪圓月,他身邊站著的是應龍安秧。安秧眼里的烙印環(huán)碎了,只留下空蕩蕩的銀色瞳孔。他的面容與之前有了細微的不同,頭頂長出來了一雙龍角。而比龍角更醒目的是他鬢角散亂的一縷白發(fā)。 陸嘉遇覺得安秧像是瘋了一陣大夢初醒一般,眼神還有些呆滯。 “鬼淵的入口在這里,鐘翮在懸崖上?!卑惭淼脑捄芏獭?/br> “為什么……前輩會帶我來這里?”陸嘉遇心中惶然,開口問道。 他問得還有些天真,安秧看著他像是看到三百年前那個站在喜堂前滿心歡喜的自己。他低聲道,“嘉遇,有件事情我說謊了?!?/br> “留不住的人,縱使你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你也留不住?!?/br> 他的眼睫很長,就這么一句話的功夫,安秧頭頂?shù)难┌滓呀?jīng)彌漫至發(fā)尾,“但是至少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要像我一樣被蒙在鼓里大夢一場?!?/br> 說完安秧便化作原型,銀環(huán)蛇全然起了變化,一條銀龍騰空而去。 陸嘉遇低頭看了看腳下鏡子一般的月牙泉,他幾乎沒有一刻猶豫一躍而入。月牙泉的水是冷的,他手腳并用向下游去。以一層幾乎看不分明的血色為界,天旋地轉。他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人接住,與此同時,那雙修長的手指只一用力便將他渾身的大xue都封住了。 陸嘉遇背在背上的月華沒了靈力驟然熄滅,成了一塊凡鐵。 接住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山崖另一側追上來的陸汀州,他的親祖母。 他本該客客氣氣問這位前輩為何要這樣做的,可人群之外站在懸崖邊上幾乎一身血衣的人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不久前挖去他眼睛的人。 那是將他護在懷里,又親手將他推進深淵的人。 可陸嘉遇不信。 陸知春見他的樣子便有些恨鐵不成鋼,她甚至有些懷疑月華公子的血脈另有其人,可劍靈卻騙不了人。她張口還想說什么,卻被陸汀州攔下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伏在地上一身水跡的陸嘉遇,“他不信便讓他看。”陸知春到底不是陸家血脈,她太明白陸家人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性子了。 敦煌夜里太冷,冷的像太白上的雪。陸嘉遇人生中少有像這樣狼狽的時刻,冷得他想哭。 “師尊……”他嘶啞著聲音喊了一聲。 在場弟子鴉雀無聲,陸嘉遇的聲音尤為清晰。 先回頭的卻不是鐘翮,而是站在另一側的陳英。 鐘翮的魂火與活人血脈已經(jīng)被大封耗得差不多了,她的五感都有些遲鈍,像是蒙著一層血霧,聽不清也看不清。饒是如此她還是聽到了她那小徒弟的喊聲,她茫然地想,他怎么會來呢?陸知春不會沒打過他吧。若是這樣……他看見后面的事情該有多傷心。 想到這里,鐘翮寂靜的心忽然抽搐著疼了一下。她抬起頭對上陸嘉遇狼狽的眼睛,他的靈力都被封住了,應當不會亂來。 四周的散修和各家弟子卻躁動了起來,鐘翮居然有徒弟了?此等邪道人人得而誅之,可看陸汀州的樣子卻又是一副不許人動手的樣子。一時間眾議紛紛,可也并未持續(xù)太久。 “呵,誰是你師尊?”鐘翮力竭,低低笑了一聲道,像是每說一字都要咳出一口血來。 她轉過身露出一雙猩紅的眼,即使她一身血跡仿佛一碰就碎了,可偏偏就是無人敢上前一步。 陸嘉遇不死心,往前爬去,手掌的傷痕又裂了開來,直到觸到鐘翮浸滿鮮血的衣角,他輕輕拽了拽固執(zhí)道,“師尊……” 陸知春急得要吐血,可陸汀州還是沒讓她動。 鐘翮低頭看著他那雙眼睛,“陸嘉遇,你可知道拜師是要敬茶參典的,你看這些年來我有提過一句嗎?” 她好像覺得這句話解釋得還不夠清楚,矮下身子湊近了陸嘉遇道,“我從未想過要將你收為弟子的,至于為什么要養(yǎng)你三年,緣由你已經(jīng)清楚了。” 她的真話只有一半,鐘翮是真的從未想過要做陸嘉遇的師尊。那一年里大病初愈的陸嘉遇跪在她面前,將她視為唯一的炬火。那個孱弱的眼神看得她不忍心,一妥協(xié)便妥協(xié)到了現(xiàn)在。 陸嘉遇如今對她情根深種,非她所愿。但好在對于修士來說五年真的太短了,與他們的一生相比,這片刻的記憶不過滄海一粟。 陸嘉遇會忘記的。 這樣想,她下面的話就輕松了很多,鐘翮的神態(tài)甚至還帶了一份坦然,“嘉遇,你就不奇怪,為什么總是冬天呢?” “什么?”陸嘉遇眼眶猩紅,愣了一下。 但這次回答的人確是陸汀州,“因為她造了一個鏡上幻陣,冬天有利于養(yǎng)你的鬼眼,我遍尋多年都找不到你,便是因為這個?!?/br> 陸嘉遇不可置信,鏡上幻陣?也就是說他的雪廬,他殺過的鬼尸,他掛起的紅燈籠,都是假的? 神思恍惚間,陸嘉遇下意識扣住了地上的砂石。 時至今日,他才知道居然還有比挖眼之痛更痛的感覺,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怔楞地看著鐘翮。可鐘翮卻低垂下眼,站起身來,“你的價值就到此為止了,回去吧?!?/br> 最后三個字咬得又輕又溫柔,像是往日哄他一般,陸嘉遇額頭爬上了青筋,他感到一陣愈演愈烈的頭疼。 鐘翮的眼中帶著點戲謔,盯著陸嘉遇向后退了兩步站在懸崖邊緣,朗聲道,“我與他非親非故,泛泛之交?!?/br> 修士們瞧出不對來,“等等,鐘翮要取鬼淵了!” “攔住她!” 嘈雜不過片刻眾人卻發(fā)現(xiàn)不對,他們腳下忽然生出白骨牢牢握住了他們的腳踝,不少人因為躲閃不及摔在了地上。半空中驟然出現(xiàn)一個一身黑袍帶著半邊金色面具的女子,那人心情不錯。干完了事情,拍了拍手將食指比在唇上眨了眨右眼,“噓……別礙事!” “魔……魔尊?”有人失聲驚叫道。 新人魔尊對這個稱呼不是很習慣,嘖了一聲,“你說是就是吧。” 魔尊的突然出現(xiàn)讓整個局面變得混亂不堪,但顯然她是來幫鐘翮的。 話未說完,陸嘉遇忽然開口,他在頭痛欲裂中掙扎道,“我不信,我贈你的結發(fā)你是不是還帶著?” 陸嘉遇難受極了,哽咽了一聲,“你讓我看……” 鐘翮沉默了片刻,右手在袖中攥緊了。她伸出右手,拉了拉袖子,露出一截青白的手腕。手腕上有一根細細的紅繩,如果鐘翮平日里不挽袖子的話,半分也瞧不見。 陸嘉遇的眼中像是落進了一捧火,驟然就亮了起來,“你……” 鐘翮望著那簇珍貴的火苗,伸手將結發(fā)解了下來,丟進了身后深不見底的鬼淵。 她一語不發(fā)悲憫地看著陸嘉遇,那捧火終于是熄滅了。 砂石已經(jīng)被血跡浸紅,陸嘉遇伸出一只手猛地抓住自己的頭發(fā),青筋從額頭一只爬到脖子上,他爆發(fā)出一聲凄慘的嚎叫,眼淚與傷口的血水混在一起狼狽極了。 那是之前鐘翮對陸嘉遇下的南柯一夢,他在劇痛之下靈識誤打誤撞掙開了那一層術法。空白的記憶被強行扯掉,直到露出原本鮮血淋漓的樣子。 鐘翮全身上下無不在叫囂著要去抱住疼得滿地打滾的陸嘉遇,可她來不及了。鬼淵的大火凝成一線,從深淵盡頭撲面而來。 她最后回頭望了一眼滿眼猙獰的陸嘉遇,他的十指都陷進沙土中。 陸嘉遇咬牙切齒,死死盯著鐘翮,恨意滔天,“你騙我……” 鐘翮勾了勾唇角,一躍而下。 陸嘉遇痛失所愛,他眼中的猩紅像開始蔓延,額間的火紋再次出現(xiàn),周身的砂石顫動著浮在半空中——竟是要生心魔的樣子。 陸汀州幾步騰挪閃身到他跟前,對著他的脖頸就是一掌。 砂石落地,陸嘉遇被打暈了。 ※※※※※※※※※※※※※※※※※※※※ 基本上男女主的主要故事從這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