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下)
汪尋湛說了,便不是開玩笑。 白楚從那日之后沒問起過汪尋湛情緒為什么低落,只當是工作擠壓需要宣泄。 汪尋湛見他不提,辦好了去美國的所有手續(xù)后,才悠哉地對白楚說:“下周跟我去美國?”聽似詢問的語氣,卻沒給白楚拒絕的選項。 “你……”白楚頷首看著他,“你是不是又要‘客氣’地問我想不想去?” 汪尋湛嘆氣:“你說你怎么這么記仇……這次不問,你不想去也得跟我去。” “想去?!卑壮陨怨雌鹱旖牵Φ萌绱汗庖话忝髅?。 “你也不怕我把你拐賣了?” “怎么算錢,汪老板?” 汪尋湛輕笑,伸手捏住他的臉頰:“少胡扯,我老公無價,算什么錢,沒法算!”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疲憊不堪,汪尋湛每年至少飛上一兩次,即便這樣,始終無法適應。 下了飛機,兩人拿到提前租用的車,開至訂好的酒店時,已經(jīng)過了午飯時間。 “你累嗎?”汪尋湛將毛巾遞給白楚,“要不要躺一會兒?!?/br> “還好,”白楚活動了身體,站起身看著汪尋湛說,“要不把床讓給你這個老人家躺會兒?” 汪尋湛一怔……反了天了!他上前一步,突然彎腰拉住白楚的一條腿,快速將他掀倒在床上:“你再說一遍……誰老人家?!” 白楚笑聲渾厚悅耳,倒在床上后迅速起身,翻起壓住汪尋湛,跨腿騎在他身上:“你啊……你是不是快生日了?” 汪尋湛伸手攬住白楚的腰,看著他笑。 楊叔說得沒錯,白楚很聰明,學得很快。 想來沒過去多少日子,汪尋湛切實感受到白楚在這段關(guān)系中的成長。他笑得爽朗,曾經(jīng)的隱忍開始慢慢消散。這過程可能還需要很久,指不定汪尋湛還得再挨幾下拳頭,但白楚終究在這段關(guān)系中扎根立足。 汪尋湛看著他,心中無盡的暖流。何時開始,他們只能屬于彼此?白楚為他跳下山坡之時,汪尋湛應下那二百萬之時,看到那誤打誤撞因緣際會的短信之時…… 或者更早…… 早到汪尋湛根本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 “還有段時間呢,”他輕聲回應,“別跟我提生日,我不過……” “怕老?”白楚張嘴咬住汪尋湛的下顎,輕輕撕扯。 “誰說的,”他呵呵笑著,說得坦然,“變老有什么可怕的……我反倒想快點變老,跟你一起變老,到滿滿都是回憶的年齡,我們就坐在一起,聊天喝茶,回想現(xiàn)在?!?/br> “……”白楚不吭聲,原本一句玩笑話,沒想到汪尋湛突然有這樣的感觸。 “我這不是征求你意見,我是告訴你我對未來的設(shè)想?!?/br> 白楚點頭,作勢認真:“好?!?/br> “出去走走吧……”汪尋湛推著他坐起來,“難得能有個跟你一起走在街上不用時刻警惕記者的機會。” la氣候宜人,兩人住的地方與usc有幾分鐘步行的路程。 工作日的下午,安逸舒適。路上的行人不多,街邊偶爾幾個咖啡廳坐落,一派愜意。 “你突然這么離開幾天,合適嗎?”白楚順著路邊往前走,轉(zhuǎn)頭看向汪尋湛問。 雖不在國內(nèi),但加州華人眾多。汪尋湛沒有刻意閃避記者,但也安穩(wěn)地戴著口罩。他微微頷首,口罩遮蓋半張臉,看不清表情:“最近工作室有些事情,我回去再慢慢處理,急不來?!?/br> “……”白楚想了想,狀似隨意地問,“想說說嗎?” 汪尋湛搖頭:“休假的時候不說工作。”他說著,伸手與白楚十指相扣,用力握了握。 兩人第二天睡了個自然醒,在日落的時候出門。汪尋湛開車帶著白楚,逛了逛usc的校園,最終將車停在劇場門口。 劇場大門緊閉,旁邊也沒有任何公演劇目的介紹。 “這里已經(jīng)閑置了?”白楚看向汪尋湛問。 “沒有,”汪尋湛鎖了車,“進去看看吧?!?/br> 推開劇場大門,兩人踏進內(nèi)堂,四周的音響便突然響了起來。 《one in a million》…… 白楚愣了愣,回頭似笑非笑地看向汪尋湛:“你這是干嗎?” “接著往里走,”汪尋湛作勢嚴肅,“不該聰明的時候糊涂點,給你個驚喜要是太難,我這輩子后面幾十年怎么過?!?/br> 跟著音樂的節(jié)奏,白楚轉(zhuǎn)身走下樓梯。踏步行至12排,他回頭再一次看著汪尋湛,不吭聲。 汪尋湛輕笑,眼中壓不住的寵溺:“行了,行了……”他伸手在白楚的嘴上比畫個拉開拉鏈的動作,“這么聰明……要是不讓你說話,我都替你委屈?!?/br> 白楚輕舔嘴唇:“還往前走嗎?” 汪尋湛故意裝作悻悻:“走什么走,進去坐?!?/br> “for there is one in a million like you…” 最后一句歌詞結(jié)束,劇場中瞬間靜了下來。 兩人坐在12排中間,白楚還是位于左側(cè)。汪尋湛轉(zhuǎn)過頭望著他:“我今天請你看電影。” 話音剛落,劇場內(nèi)所有燈光一股腦暗了下來。 多功能劇場的上方緩緩落下屏幕,整個室內(nèi)被屏幕上的光線重新照亮。 “for 白楚” 白楚用余光打量他,沒吭聲,繼續(xù)看著屏幕。 電影開始,氣氛柔美溫和。電影中的男主,出場時如太陽一般明亮,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讓人分不清是他閃了眼睛,還是那日光的功勞。 電影中的舞臺劇平淡真摯,完全沿用了當年的劇本。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站在鄉(xiāng)間小路上,泥土中都是戀愛的味道。他們互相看著對方,然后笑,一直在淡淡地笑。 電影過半…… 男主收到了未署名的花。 每日一束,從不間斷。 與其說那是花,不如稱為草——狗尾巴草。 茵綠色的狗尾巴草隨著春日里和煦的微風擺動,男主握在手里,眼神淡然。 白楚側(cè)過頭看向一旁的汪尋湛。 汪尋湛感受到他的眼神,于是伸手輕輕抓住他的右臂。 白楚回過頭,吞了吞口水,繼續(xù)觀看。 影片結(jié)束在最后一日的舞臺劇公演中。 男主執(zhí)意更改了舞臺劇最后一日的劇本,加了幾句臺詞。 春 雨水在石板路的縫隙間 一呼一吸 新綠 檸檬黃 水粉 村子里的春天 到處都是造作的顏色 多巴胺的味道 當我望著你 我開始想 我是喜歡你的 你總是那么適時的 俗氣和矯情 你喜歡我 想必也是如此 電影最后一個鏡頭,停留在座位上的一束狗尾巴草上。 座位號碼正是白楚當下坐的位子。